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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

书名:风吹十二载 分类:现言 作者:阿豹小姐 更新时间:2025-02-08 04: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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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LUotion工作室的走廊,方棠攥着合同的手指微微发白。罗勋口中的“另一位老板”始终没有出现,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如影随形。直到她站在公司花园中央那件金属婚纱前,后背传来冰冷的男声——

“谁允许你碰它的?”

方棠浑身一僵。江历聿缓步绕到她面前,黑色西装衬得他眉眼愈发凌厉。他抬手抚过婚纱冰冷的裙摆,指尖划过一处细微的裂痕,“六年前的设计残次品,早该扔了。”

这件婚纱曾是她与江历聿热恋时共同打磨的作品,后来在那场大火中烧毁了原稿,只剩下这张残缺的照片。她也以为他早扔了。

江历聿冷笑一声,抽出手帕擦拭手指,“罗勋没告诉你吗?这工作室是我投资的。不过你放心——”他忽然逼近,气息扫过她耳畔,“我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开除员工,毕竟你现在赔不起违约金。”

方棠后退半步,指甲掐进掌心。罗勋匆匆赶来打圆场,江历聿却抬手打断:“既然方小姐这么有才华,不如去跟林深。”他瞥向走廊尽头紧闭的办公室门,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林总监最近缺个打杂的助理,正合适。”

林深的办公室像一座冰窖。满墙设计稿被红笔批得面目全非,地板上散落着撕碎的草图。男人靠在椅背上,银边眼镜后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方棠:“罗勋塞来的关系户?”

“林总,您放心,我会证明自己不是累赘。”方棠将一杯黑咖啡放在他手边——这是林深助理留下的第一百条“生存守则”。

林深端起咖啡闻了闻,突然扬手泼向垃圾桶,“糖放多了,重做。”

整整一周,方棠在凌晨三点的茶水间数着咖啡豆磨粉的圈数,在印染车间跪着校对每一寸布料的色差,甚至被林深扔去仓库整理十年前的发霉样衣。但当她将一沓重新归档的设计史料放在林深桌上时,男人终于从图纸堆里抬头:“你学过纺织史?”

“东邑大学选修课”,方棠平静道。

林深眯起眼,东邑纺织史的含金量他当然知晓。

他抽出一张褶皱的图纸甩给她,“明天之前,把这款礼服的花纹重新设计。记住——”他敲了敲稿纸上潦草的批注,“我要的不是庸才的稳妥,是天才的疯狂。”

深夜的办公区只剩方棠一人。她伏在案前,笔尖在裙摆处勾出一串荆棘缠绕的玫瑰。恍惚间想起六年前,江历聿握着她的手在草稿上描摹花瓣的弧度,低声说:“荆棘太痛了,我的棠棠该被捧在手心里。”

“叮!”电梯突然停在本层。

方棠慌忙藏起图纸,却见江历聿拎着西装外套走进来。他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和满桌废稿,嗤笑道:“林深果然没让我失望。”

“看来一切都在江总的掌控之中。”方棠攥紧铅笔。

江历聿倚在窗边点燃一支烟,火光映得他侧脸明灭不定,“这栋楼每一层都有监控。你跪着找线头的样子,求印染师傅返工的样子,被林深骂哭的样子……我看得很尽兴。”他忽然掐灭烟头逼近她,“可你为什么不逃呢?像六年前一样,再丢下我一次啊!”

方棠猛地推开他,图纸哗啦散落一地。江历聿瞥见那张荆棘玫瑰,瞳孔骤然紧缩。他紧紧攥住方棠的衣领,下一秒四目相对。他眉头微皱,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怎么,方棠…还爱我?”

方棠挣脱着站起身,“江总,请你自重。”

江历聿冷笑一声,走出办公室。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死寂,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方棠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恍惚间觉得,刚刚江历聿的出现就像是一场缥缈的梦。她害怕这场梦,害怕梦里的纠葛与伤痛;可心又隐隐害怕这场梦会突然醒来,将一切的一切再次化为灰烬。

新品发布会前夜,林深将方棠的设计稿摔在会议桌上:“谁允许你擅自改我的主系列?”

“传统苏绣纹样和哥特风根本不兼容!”方棠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您坚持的‘撕裂感’只是无病呻吟,而这些荆棘——”她指向自己设计的玫瑰,“是活着的人从血里开出的花。”

……

满室死寂。罗勋探头进来打圆场,却见江历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他拾起图纸看了许久,忽然对林深道:“用她的。”

林深冷笑:“江总不是从不插手设计部?”

“现在插手了。”江历聿将图纸甩回桌上,转身时与方棠擦肩而过,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别再让我看见你掉眼泪那不值钱的样子,我这不留废物。”

……

庆功宴的喧嚣在宴会厅内回荡,香槟的泡沫在玻璃杯中跳跃,笑声和掌声交织成一片繁华的背景。方棠却觉得这一切与她格格不入。

她站在天台的角落,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是谁。江历聿的声音冷冽而低沉,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夜的宁静。

“最近流感很严重,你自己遭殃无所谓,被到时候祸害了整个公司。”他站在她身后,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随手将一件披肩扔在她肩上。

方棠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从肩上拿下放在一旁。她不想接受他的任何施舍,哪怕只是一件衣服。

“为什么帮我?”

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吞没。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江面上,仿佛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

江历聿冷笑一声,走到她身旁,倚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闪烁,映着他眉眼更加凛冽。

“帮你?”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以为我是为了帮你?方小姐,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方棠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以为把肯肯过敏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我就会心软?”江历聿的声音冷得像冰,“你错了。我帮你,只是为了让你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无能。你欠我的,远不止这些。”

方棠的心猛地一沉,但她依旧没有回头。她知道,江历聿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刺进她的心里。可她不能退缩,也不能示弱。

“江总,您说得对。”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我欠您的,我会还。但请您放心,我不会再自作多情。

江历聿侧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眼神却倔强得让人生厌。

“还?”他嗤笑一声,“你拿什么还?就凭你那点可怜的工资,还是你那自以为是的才华?”

方棠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住手中的香槟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江历聿将烟头掐灭。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方棠,收起你那虚伪的自尊心。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站在这里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六年前,你选择了逃跑。现在,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重新开始?别天真了。”

方棠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只觉得有些恍惚,快站不住了。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而坚定:“江总,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如果您觉得我欠您的,我会用我的方式还清。”

江历聿的眼神骤然一冷,他猛地逼近她,气息几乎扫过她的脸颊。

“还清?”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方棠,别太高看自己,你现在就是一只肮脏,走在路上都没人会多看一眼的狗。”

方棠低着头,眼底早已是湿热一片。

“江总,如果您觉得折磨我能让您心里好受一些,那您尽管继续。”她的声音轻得像风,生怕被听出语气的波澜。

江历聿的眼神微微一滞,随即恢复了冰冷。他后退一步,眼睛眯了眯。

“很好,方棠,你还是没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真有意思。”

他说完,转身离开,背影冷漠而决绝。

方棠站在原地,她低头看着滑落在地上的披肩,弯腰捡起,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它搭在栏杆上。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渡轮缓缓驶过,鸣笛声在夜空中回荡,像一声悠长的叹息。方棠知道,这场纠葛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