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狼狈为奸

　　宫殿内，瑞兽金炉吞吐龙涎香，一线白烟，袅袅上升。

身穿黑底绣金色龙纹大氅、年轻俊美的帝王坐于案后，一只手扶额，一只手执朱砂玉笔，在奏折上批红。

下方跪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人，敬畏地将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复述出来。

过了许久。

慕容弈放在奏折，端起天雪青纹茶盏放在唇边，喝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地问：“宁慈？”

影子答：“此人是卫太后麾下女官署的一名女官。”

慕容弈神色淡淡：“妙昭仪和那个女官是如何认识的？”

在他看来，沈妙知和影子方才说的女官，一人在宫内，一人在宫外，是如何认识的？

影子迟疑道：“陛下，沈统领似乎也认识她……兴许是您还未登基、还未册封妙昭仪之前认识的？”

众所周知，妙昭仪还未入宫之前就跟在新帝左右了，慕容弈还是皇子时，后院就只有她一人。

慕容弈思索了一两秒，说：“查清楚。”

影子低头抱拳：“是。”

现任青龙卫统领叫沈淙，是宠妃妙昭仪的兄长，但是在被任命为青龙卫统领之前，沈淙也是潜影卫的一员。

不仅是沈淙，连妙昭仪也是。

这两兄妹从不被允许拥有自己姓名的影子，一个荣宠不断，一个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青龙卫统领，都归功于陛下年少时曾被妙昭仪救过一命。

现在的潜影卫不再是先帝在时的潜影卫，陛下接手后，到现在，潜影卫的影子们都换了人。

但影子多少还是听说过一点以前的事情。

毕竟妙昭仪曾救过陛下，以及沈统领从前是潜影卫这两件事并非秘密。

……

卫国公府。

花瓶碎了一地，卫听风脸色不怎么好，灌了一大口茶，猛地放下茶盏。

“他真是这么说的？”

卫铅觑着他的脸色，心中窃喜，忙火上浇油道：“是啊，那北地世子可恶至极，根本不把殿下和咱们卫家放在眼里！”

卫国公夫人寿辰将至，卫听风让他去镇北王府递请柬。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自然要从中作梗一番。

当然，他可不敢做太大的手脚，只是添油加醋了一点。

卫听风沉了一会儿脸色，忍着怒气说：“罢了，且让他先得意着！”

就这么算了？！

卫铅连忙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果然就听卫听风颇为烦躁地开口：“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看得本世子心烦。”

卫铅纠结地说：“之前城南姜家的嫡子姜少丞犯了人命，姜家让我帮忙搭线，夫人收下他们送了礼之后，让大理寺前任寺正田征把姜少丞同父异母的妹妹抓进大牢顶罪去了……”

卫听风皱眉，说起田征，他一下就想到，田征就是因他十分讨厌的那个女官被革职的。

他语气不善地说：“把她弄死在牢里这件事不就结了吗，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是啊！”

见卫听风上钩，卫铅忙道：“但是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个替罪羊姜湄不但没死在大牢里，还被人救出来了！”

“蠢货！”卫听风怒骂，“你既发现她没死，不尽快处理了，还在这儿跟本世子说什么废话？”

卫铅摆出为难的表情，苦着脸说：“如今姜湄住在镇北王府，我也不确定北地世子知不知晓其中原委。若他知晓，那必定是故意挑衅，想捏着夫人的这个把柄对付卫家；若他不知晓，我又怕贸然动手打草惊蛇了。”

听了他这一番话，卫听风沉着脸不说话。

卫国公府夫人收受贿赂，勾连大理寺官员，罔顾人命、伪造卷宗……无一不是是重罪。

届时卫家将颜面尽失。

卫家本就树大招风，若是让卫家的政敌抓住这一错处趁机打压，不死也脱一层皮。

卫听风揉了揉眉心，说：“现在已经不好再对替罪羊下手了，她一死，越珩必定会有所怀疑……这样，本世子让人把去田征给处理了，此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你和姜家都要守口如瓶。”

“至于姜家闹出的人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威逼利诱、杀人灭口，什么都好，把痕迹抹干净。”

当即卫铅就听懂了，接话道：“姜家早就把被姜少丞逼死的女子的亲人都处置好了。”

卫听风点头：“还算没有蠢到无药可救。”

卫铅抬眼，斟酌道：“姜家的意思是把姜湄送给我当小妾，如此既不会引起怀疑，还能让姜湄从此把这件事情吞进肚子里。”

闻言，卫听风已经看透了卫铅心里的小算盘，冷冷一嗤：

“这样也好，可以名正言顺把她捏在手中，你先别亲自动手，让姜家去要人。别的本世子可以不计较，但若是牵连了我娘和卫家，你知道后果的。”

“我会处理干净的！”卫铅忙不迭点头。

卫铅回到自己院子，心情颇好，吩咐人给姜家送了信。

姜少丞赶到茶楼时，卫铅正悠闲地品茶。

见他这样，姜少丞便知事情要解决了，连忙趁热打铁，取出一叠银票，笑着双手递给卫铅。

卫铅看了一眼，将银票卷了卷收进袖中。

他说：“不必担心，天塌下来了也有靖成世子撑着，你们姜家只需对顶罪一事守口如瓶、拒不承认，想把法把姜湄抓回来就行了。”

姜少丞小心翼翼地试探：“可是姜湄住在镇北王府，我们直接抓人，会不会不太好？”

卫铅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一声：“这里是晟京，说到底北地世子也只是一个人质罢了，殿下和卫家还会怕他不成？不过也确实不宜来硬的。”

姜少丞当即便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姜湄本就是我姜家的人，被扣在镇北王府像什么样子？此事我们占理，就算是北地世子也不能不把陛下、太后以及南晟律法放在眼里吧？”

卫铅笑着喝了口茶。

“靖成世子说了，这件事若是办不妥，将来连累了卫家，南城就再也没有姜家了。”

姜少丞吓出了一身，忙道：“我一定会办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