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来自幻想的开篇（一）

　　在没入火焰的片刻，彦亥看到硕大的镜子立在自己的面前。他看到了自己，不对无数的自己。他们无助的伫立在书店之中，眼神呆滞的凝望着一个熟悉的废纸篓。

彦亥靠近了看看，可很快就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阻拦了下来。

这是…镜子？

突然一小簇火花在镜中自己的衣角处燃起，彦亥立刻转头看去似乎自己并没有被火苗沾染。

“那可不是幻觉…”

“谁？”

彦亥还没来的及找出这声音的来源，就被那灼伤而发出的千万声此起彼伏的惨叫便冲出了镜面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鼓膜之上几乎让他昏厥。

热浪仿佛那手扶着的镜子外边无助挣扎的火中剪影只是一副幻象，他们不断的拍打着在皮肤上啃食血肉的火焰试图将它们熄灭。而那些在地上打滚或是踢倒纸篓的家伙，彦亥清晰的看到那火苗同样在那本《真相》上跃动。

直至焦黑，然后消散，只剩下面对着的剩下纯粹的黑。

“不，那不是镜子，更不是幻想。”

呓语萦绕这耳边，仿佛来自自己的口舌。

“他们是另一个自己，过去的自己”

“是谁！是谁在哪里！”

突然被黑烟燎的一脸黑的镜面顿时碎裂在空气中化作星星点点。而他看到了无数的黄昏与树，紧接着同样的是一片的火海。

同样的惨叫。

同样的火。

“因为唯一性。”

彦亥转头看去，一个镜子里的影子伫立在火中。他警惕的盯着那个在火中盘坐着的黑影下意识的往空中一探手，一根精雕的木棍出现在他的手中向黑影的方向砸去。

黑影连忙闪过，很快飘落在一旁。“不必惊慌。我是这个世界的你。或者说是你在这个世界本该有的记忆。而你手中那个是法杖，看样子你不会用，能拿出来完全是因为肌肉记忆。”

“什么意思？”

紧接着彦亥听到一声响指，那无数燃烧着的画面变成了石质的浮雕嵌入了巨大的书架之中。

书架十分宽敞。不，是那架子上躺着的零星躺着的几本书显得这书架子无比宽敞。而黑影坐在其中的一排的架子上俯视这下方的彦亥。

“现在，这里是你的记忆与知识。而这个…”彦亥感觉自己的脑袋一沉，那书架顶端的浮雕上代表火光的宝石也随之一暗。

一本书出现在了那个家伙的手上。

漆黑的影子随着书的出现开始消散，彦亥瞬间就认出了那个装扮！

廉价包邮的红色布料和老妈软磨硬泡磨了快三个月才答应放下脸来，去找人按照那十分粗糙的设计做的睡袍。当然上面还布满了自己为了满足那中二幻想而做的各种魔改…

羞耻，崩溃一瞬间灌满了彦亥的思绪。他承认虽然中二时期对那睡袍的改造让自己练的一手还说的过去的针线活，但一想到那过去不堪入目的…

等等那本书！

彦亥看向那个中二时期初期自己手中，不会是那本随着病情发展在迈入中期前应该在天台上化作灰烬的那本…

“就是我这个时空所包含的记忆，需要我证明一下吗？”

“不需要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这里是我的记忆？”

“没错，准确来说这是我们的记忆宫殿。是魔法修行者中的天才才能掌握的一个技能，当然能控制它的自然…”

啪，一声响指。

那原本高高在上的家伙，立马坐到了自己的面前。身上那明晃晃的黑历史也变成了那个时间自己除了发病时间外最经常穿的校服。运动服，运动裤，宽松舒适。

“你怎么？”

那个曾经的“自己”惊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雨天街道，伞下的圆桌与面前的一杯发着热气的牛奶。当然包括眼前这个正在翻阅那本代表着他过去的那本书。

“如你所见，这是我们的记忆宫殿。还好，虽然有些记不清了，但好在这本书里的内容比起…那个时期…好多了。”

可翻到最后一页，彦亥怔住了。

无尽林海，中心树洞。

不该叙事，不应书屋。

预言之地，事烬余薪。

拨灰见日，应许月随。

余灰即我，新魂降世。

寂灭余我，为此独活。

“那个时期？过去！你也是大魔法师！大隐隐于市，难怪你能发动那个我写入进卷轴上的保护魔…”

彦亥看了那个滔滔不绝的家伙，他清晰的看着那家伙的脸上留下一丝冷汗。那微微的颤抖已然说明了一切。

“你失败了，不是吗？你现在应该也杀不了我，准确来说你没法毁灭我的意识。你剩下的唯一筹码便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预言法术说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火占法是没有错的。身为天才的…”

他止住了，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眼前的这个家伙完全有能力将自己碾死在这个记忆空间，更别说那个仅仅是在记忆中瞥视一眼就几乎让他散失意识的走兽。

“走兽？那东西我完全没印象，你看我完全能知道你的想法。”彦亥把书本放下，轻轻的敲打着书的封皮。

那是眼前这位中二法师的施法道具，也就是媒介。彦亥每次敲击封皮时都能感到那封皮下魔力器官的悸动，那是施法的前兆。

说句实在他不喜欢这个感觉。

“所以你赢了，你能在这里活下来。想个名字，或者代号吧。”

“玖，黑石。这是我法师的代号。”

玖看了看圆桌对面的彦亥。

“你是不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我应该愤怒的责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其他的我？”

玖点了点头。

彦亥叹了口气，看了看伞外的雨。

“我不确定那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你我共同的幻想。

当然这是我安慰自己的话，可如果我像你一样把你杀了。

那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呢？

我也不怕你想夺舍，因为你就是我。与其让你在愧疚到自我毁灭中烟消云散，不如你把这份罪给背负下来。

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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