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联姻”

　　一转眼便是五年，此时的宜国王宫内，因宜北两国正要进行联姻而沸腾着。

唐怜一听到消息，便立即来向长公主唐惋道喜；长春宫外已有几位身着红色的礼仪官在等候，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唐怜对着这几个陌生面孔说道。

那几个礼仪官对望了一眼，其中有一人便回道：禀公主，因我们要和北国联姻一事，礼部派我们来，一是向长公主道喜，二来是有些许事项要请长公主注意。

唐怜道：那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

那礼仪官又回道：长公主有要事要办，命我们在这里等候！

有要事要办？唐怜心里想着，姐姐这会子能有什么事；我问你们！唐怜望向门外的侍女，长公主在忙些什么？

我们不知，侍女回道，只有银杏姐姐服侍在长公主身边。

那我进去看看，唐怜说着，便大步迈进门去。

只见偌大的客堂空无一人，唐怜便往寝室找去；唐惋坐在一张书桌前书写，银杏正侍立在旁。

银杏转头便看见了唐怜，突然间银杏眉头紧锁，似乎在暗示唐怜不要开口说话。

唐怜笑咧着点了点头，便往唐惋身旁凑，抬头一瞧，只见唐惋在纸上落笔道：天生万物，但分贵贱。身为贵者，锦衣玉食。身为贱者，弊衣箪食。天若择之，我何择乎。虽分贵贱，其苦皆同……

唐怜道：这么大好的日子里，姐姐怎么作这么伤感的句子？

唐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于是停下了手中的笔，是怜儿啊！你先到客堂坐着，等我写好了就出来。

唐怜：让我独自在客堂坐着多无聊，我就站在这儿看你写吧！

银杏，你去客堂陪着怜公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唐惋说道。

我就在这儿，唐怜说着便搬来了一把椅子，我保证不打扰到你就是了。

唐惋将毛笔放回了笔架上，转头便对银杏说道：把这张字收起来，等我有了思绪再写吧！

唐怜随即挽住了刚起身的唐惋，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今天本应是喜庆的日子，可刚刚那些字怎么会透出悲凉来？

唐惋没有作答，只是默默地跟唐怜一起走向客堂。

唐怜也不再追问，直到唐惋撇开了唐怜的手，将其按到了椅子上，这些话待会再说吧，司仪的人在外面等了一阵了，我该出去见她们了。

嗯！唐怜点了点头，心中却一直在想着刚刚唐惋写的那些字……

你在发什么呆呢？唐惋突然出现在眼前。

唐怜猛然回过神来，姐姐和司仪的那些人交谈好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唐惋说道，只不过是将已经知道的事再确认一遍罢了。

唐怜道：从姐姐今日的话来看，莫非是心情不佳？

唐惋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今日宫里上上下下，从母后到侍女们，没有一个是不高兴的；我是专程来贺喜的，姐姐如果心情不佳，唐怜就先回去了。

等等！唐惋叫住了唐怜，这儿太闷了，我们到园子里去说吧。

唐怜道：也好，宫里正到处在张灯结彩呢，如果是晚上会更好看。

张灯结彩！唐惋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从现在起到我去北国还有近一月的时间，这中间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虽说这几年国内不曾有大灾大难，可也不能如此铺张浪费。

唉！这有什么，唐怜满不在意的说道，我问了嬷嬷，从前就是这样，再说姐姐作为我们宜国的长公主，也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才是。

唐惋走近了一棵树，看着挂在树上彩缎和宫灯说道，宫里有十几位王子公主，都要这样来铺张一次，岂不是一种浪费。

唐怜：姐姐难道不知，这些缎子在联姻过后会赏给下人们，任穿任卖，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烧掉了些许油罢了。

些许油罢了！唐惋说着便将宫灯中的火给熄灭了，你看这些个奴才，太阳都还没下山就把灯点起来了。

唐怜道：姐姐也不必如此在意，有些奴才是懒惯了的，他们就想趁着挂灯的时候就点起来，晚上不用麻烦了，也不会被指责说点慢了。

唐惋又将一盏灯熄灭，可见在我们宫中，铺张浪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这有什么？唐怜说道，就算点上一天也要不了几个油钱。

唐惋摇了摇头，说道，怜儿，你是在宫中享福享惯了，你可曾知道在民间，别说寻常老百姓家中，就是颇有些土地的人，也舍不得将灯空点着；你也曾读过凿壁偷光，清贫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穷苦人家了。

是是是！唐怜一连回了几声，可这是礼制，就连父王也得遵循，姐姐如果觉得这是不对的，也只能叫来点灯的几个奴才来训斥一顿。

唐惋笑了笑，便说道：难道怜公主以为我是在想发泄心中的不满，非也！下人们之所以敢恣意浪费，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公主、王子，还有各位王妃，娘娘大都如此，他们才敢效仿。

虽说此时此刻仍有民间络绎不绝的向宫里输送各种物品，可也有无以为继的一天，到那时我们又当如何呢？

唐怜道：姐姐说的这一层我还未曾想过，可就算是大难大灾，他们也得将用品先交纳给我们，不是吗？

我也没说不是啊！唐惋挽住了唐怜的手，我只是想跟你说世事无常，就像我过一阵子就要离开这里一样，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唐怜道：姐姐今天心情不佳，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倒也不是，唐惋说道，你说今日宫中上上下下都很喜悦，那是因为他们有些人或许会因为这次两国联姻而受赏赐；而我呢，再过不久就要远离我生长了十余载的地方，这叫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原来是这个缘故，唐怜说道，可你看宫里有从北国而来的王妃，她们不也过得好好的。

唐惋道：我并不是为即将远走他乡感伤，而是因为我不能使自己前往何处而伤感。

唐怜道：难道姐姐不想出嫁北国，成为皇妃？

言罢，唐惋便瞥了一眼唐怜，怜儿慎言，这不是我们所能议论的，我们是王之子嗣，既享受荣华富贵，自然也无法避免要为这种延续而做出牺牲。

姐姐怎么如此悲观！父王一向对您疼爱有加，听说这次给您择的佳婿是堂堂的北国太子，且不说身份高贵，长得也是儒雅随和，一表人才；就此等佳人，姐姐难道还不称心么？

听到这儿，唐惋便笑道，怜儿，我并不是在为我的前程担忧，你知我一向多愁，仅此而已；无论将来我遇到的是不是一位佳人，那都是我的气运罢了。

唐怜听后，便不再答话；两人将园子逛了一大半后，唐惋拉着唐怜的手回身。

唐怜疑惑道：姐姐是想回去歇息了么？

我不累！唐惋说道，我在想不如趁着今日，去母后那里讨一顿晚膳吃。

咦！唐怜立刻就止住了唐惋，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唐惋疑惑的望着唐怜。

唐怜道：没什么！本来今早我是就来向姐姐祝贺了的，只是去向母后请安时，母后因大喜，一直在和我说与北国联姻是多么可喜可贺，硬是留了我吃了午饭才肯放我走。

唐惋道：马上我们母子三人就不能时常聚在一起了，就当是为了我，陪我一起到母后那里去，如何？

唐怜沉思了一会，便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我也累了，母后一定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就不去争当一个“佛位”了。

说罢唐怜便唤来了银杏，自己则逃之夭夭。

唐怜出了花园，正往自己寝宫走时，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唐煜。

王兄！唐怜喊道。

唐煜回头一看，便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着。

唐怜赶上前去，王兄莫非是来给母后请安的。

正是来给王后请安的，这不事务繁忙，不曾久坐；妹妹从哪里来，要到哪儿去。

唉！唐怜轻叹了一口气，便缓缓的向前走，刚刚和姐姐一起逛完了园子，现在正要回宫。

唐煜道：既是逛了园子，那就应该心情愉悦才是，怎么却在叹气。

还不是因为姐姐！

姐姐怎么了？唐煜问道。

没什么，唐怜回道，兴许是因为即将要远嫁，姐姐的心情不甚融洽。

唐煜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正道，只不过是姐姐要离开王宫有些不舍罢了；到了新住处之后，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也是怎么答话的，唐怜附和道，只不过我担心此去北国路途遥远，姐姐这一去路上不知有多少危险，要吃多少苦。

唐煜道：也不必过于忧虑，兴许有一人可以在路上保护姐姐周全。

保护姐姐周全！唐怜疑惑的望向唐煜，王兄说的是谁？

唐煜道：公主远嫁，其兄弟理应相送，父王也有这个意思，让我护卫姐姐前往北国，只不过还未确定就算了。

唐怜：如此说来，姐姐一路上可就没那么烦闷了，我得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去。

妹妹不要急，这事还没有定论呢，再说了，即便有我相陪，这数千里路程也并非易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见唐煜有些着急，唐怜便笑道，王兄为何这般紧张，我最多也只是随意一提，总不能先给姐姐希望，再让她失望吧！

那就好！唐煜说道，其实说来也没有什么，只是近来已经在帮父王处理些许事务，不想让他觉得我不够稳重罢了。

原来是这样！请王兄放心，这事我自有分寸，唐怜颇有自信的说道。

随后两人便在后宫大门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