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丘鹤村”
书名:繁荣尽 分类:历史 作者:已读至第三本诗经 更新时间:2025-04-12 20:29:11
此时正值流年不利!
两个中年人走进了一家茶馆,其中一个名叫王玉贵,另一个叫陈平仁。
店小二连忙上前招呼:二位爷请坐,先上一壶茶吧,正好有刚打回来的山泉水,味道可别提有多醇!
王玉贵生得身材修长,脸同样是长长的,大大的五官,给人一种十足的威严感,只见他对着小二说道:就先上一壶茶,茶水可别像上次那么老,上几个小吃,焗一碟板栗。
好咧!二位爷稍等,等店小二离开后,王玉贵低声对陈平仁说道:这段时间打算走一遭宜北边境。
陈平仁:这不离过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就去贩运年货是不是太早了?
王玉贵笑说:现在贩年货肯定是太早了,我想的是到宜北边境贩粮。
贩粮?陈平仁有些惊讶,这可是不小的工程啊!
王玉贵:你就说做不做吧!当下几十个县遭遇干旱,运回来之后,回报可比倒腾年货赚钱多了的。
这位爷真是好眼光,在一旁准备上茶的店小二说道:不光是受灾的几十个县没饭吃,就连靠山泉水养活的我们都没了活路,山上的水源眼看就要干枯了;到时如果这里跑不了腿,还望爷关照关照,给口饭吃。
陈平仁:就你这跑堂的身手,做贩运肯定是一把好手;店小二乐呵呵的回道:多谢爷的夸奖,只求有这好处的时候别忘了小的。
小菜做好了吗?只见王玉贵拉长了脸说道。
店小二嬉皮笑脸的道了声:哟,我这就去给您催一催。
王玉贵继续说道:贩运粮食一次可比运年货要赚得多,只是需要的钱银也会多许多,你看?
陈平仁不假思索的回道:既然是你想出来的,一定能行,但需要多少银两,我还要回去和林凤商量商量。
王玉贵:那是自然!毕竟去贩卖粮食也不是小事,你我都要谨慎一些好;我预计了一下,这次费用大约需要三十两,如果你也觉得可行,那还是老规矩,你四我六。
正谈话间,店小二呦喝了一声:二位爷,小菜都已上到,请慢用。
陈平仁倒了一杯茶说道:得亏你有好差事总是想着关照我,就当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玉贵也举起茶杯:那也就是你了,咱两多少年的交情了,换做是别人,门都没有;就以茶代酒干了这杯,回去同嫂子商量,成与不成明天给我答复。
陈平仁连连答应……
散会后,两人各自回家。陈平仁走在道路上,向田地里望去,往日绿葱葱的景色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像阳光似的枯黄。
“麦草干枯,鸟雀无食,”陈平仁感叹道!
临近家时,便看见几个小孩在家门口玩耍,陈平仁仔细一看,陈曦果然在其中;于是便走上前去,两只手从背后抱起了他,说道:陈曦,怎么又弄得脏兮兮的?
陈曦回头一看,说道,你快放我下来,我们还在比谁的泥人捏的快呢!
陈平仁便将陈曦放下,道:让我看看你们捏的是什么。
陈曦拿起了身前的一个大泥人,爹!这是你,这个小的是我,接下来就差把我娘捏出来了。
这时有一人从屋中走出,正是林凤,只见其说道:吃了饭没有?
陈平仁:在茶楼和玉贵吃了些,就不用预备我的份了。
林凤道:我就知道你吃过了,就把你的份给“那两个”吃了吧!这时林凤望向蹲着地上的另外两个小孩,刘武、刘丹,你们该回家去了,一早上的还没回去吧!在这吃过了再回去吧。
刘丹:我娘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即便是来了这里,每日三餐都要回去的,快一些,林凤催促道,和陈曦一起去吃饭。
于是两人直望着陈曦,陈曦则是还在摆弄着“林凤”样的泥人。
只见陈平仁从背后抱起了陈曦,陈曦一手抓着泥人,不停的挣脱,嘴里直喊道:我还没做好呢。
这时陈平仁从兜里揣出了一小袋板栗,在陈曦眼前晃了晃,说道:你看这是什么?陈曦伸手就要夺,陈平仁把手举高,去吃饭,这个就归你了!
不要!陈曦说道:我要捏完再去吃!
陈平仁便将放下陈曦:既是这样,那我只有给刘武和刘丹吃了。
听到这里,陈曦便改口道:我要吃饭!
随后一把夺过陈平仁手中板栗,往屋里狂奔。陈平仁只得在身后叮嘱道,满手都是泥巴,洗了手再吃。
此时刘丹和刘武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林凤道:你们两个也进去吃吧,跟陈曦说那一袋子你们三个要均着吃,要敢多吃,下次就不给带了。
两人听后,刘武率先往屋里走去,刘丹便也紧跟在身后。
陈平仁对林凤说道:进来一下,有事要商量。
林凤应了一声,进到屋内,便拿起一个水壶,说道,我倒杯茶给你!
陈平仁坐在床边上,顺势就倒了下去,茶今天喝得够多了,给我倒杯水罢。
林凤依言,便倒了一杯水,送到陈平仁眼前,便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陈平仁:今早在茶楼,和王玉贵商量了去边境倒卖粮食,正是为了这个要找你商量。
林凤:贩粮?他的心可真大啊!虽说现在处处干旱,不久就要缺粮,可此去边境不说上千里,至少也有五六百里,就是买得到粮食也难运回来。
陈平仁:风险是有,但眼下四处受灾,贩粮也符合当下的形势。
这个须得再好好商量,林凤说道:当下流年不利,若是做一些不稳妥的事倒不如不要做的好。
陈平仁:到宜北边境那边,是北国那边收成好,粮价低,且那边比较安全,没有打仗。
林凤瞥了陈平仁一眼:你也觉得可行?
陈平仁点点头,说道:我们要吃饭,乡亲们也要吃饭,要是能买得到粮食回来,不仅自己受益,乡亲们都也会受益。
你既想做那就做吧!只是有一点,那些个货物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若遇上什么事,还是活着最紧要;说罢林凤便来到外屋,陈曦与刘武刘丹三人已然不见,桌子上的盘子都已被清空。
只听到屋外隐约传来孩童嬉戏的声音,林凤循声出门寻找,却见陈曦与刘武兄妹仍在地上捏泥人。
林凤便走了过去,先将陈曦拉了起来,而后再是两人: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吃过饭就要回家去,怎么还在这里玩,还有陈曦!你的功课全然都被你忘记了,玩固然可以玩,可也不能这么忘乎所以。
刘武兄妹俩听后,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林凤说道:那我们回家去了。
随后又转过头对着陈曦说道:明天再来找你玩。说罢便向自己家中走去,二人的家,距离陈曦家中仅有数百米远。
陈曦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顿时变得毫无光彩,只得走进屋去。
先将那些字认齐了,林凤在背后叮嘱道。说罢林凤这才跟着进了屋里,桌上的菜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林凤便打开锅盖,将锅中的饭打了,还不够一碗饭,坐在桌子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娘,这几个字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陈曦在自己屋中喊了起来。
林凤掀开门帘,走上前去,是哪几个不会念?
这几个!陈曦指着书本上的几个字。
有几个不是前儿才教你认过吗?说罢林凤便一字一声的教陈曦读了一遍。
记下来了!陈曦点了点头。
林凤随手拿起了一本三字经,对陈曦说道:读这本三字经,边看要边思索。
陈曦接过之后,翻开念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断机抒。读到这儿陈曦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向林凤说道:娘,这个字怎么念?
重复了两遍,见林凤没有反应,陈曦推了一下林凤,林凤这才回过神来,见陈曦用手指着书上的一个字,便说道:这个字念窦。
陈曦:娘,你在发什么愣?
林凤:娘在想一些事情。
陈曦: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刚才的菜都被我们给吃光了。
曦儿!林凤说道,假如你爹要去一个会有危险的地方,你会舍得让他去吗?
陈曦:不去,那就不让爹去
林凤:那假如你爹是去买吃的回来,因为没吃的那我们都会被饿死,如果是这样呢?
陈曦:那还是去吧!
林凤:那万一路上有危险呢?
陈曦撇了撇嘴,说道:那没吃的也不是会被饿死。
林凤站起身来,说道:娘要去忙点事,你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先写出来。
陈曦:知道了。
林凤出了陈曦小屋子后,回到内屋,眼见陈平仁正在熟睡,便独自坐在客厅发呆。
临近傍晚时分,陈平仁才醒来,伸了一下懒腰,来到客堂;林凤听到声响才反应过来,抬头望了一眼门外,天已经暗了下来。
陈平仁道:睡了一下午,肚子反而咕咕的叫,饭菜做好了吗?
林凤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陈平仁,才说道:你在睡觉,我在发呆,难不成你指望曦儿做饭给我们吃吗?
陈平仁道:指望曦儿做饭,“那还不如像老牛放牧,随到随啃。”
两人一阵笑声,林凤走到陈曦房门一看,说道:曦儿也还在睡觉,我做饭去了。
直到月色降临,林凤便将饭菜就做好了,陈曦早已饿得两眼发昏,便坐上了饭桌,猴急的夹了一口菜准备往嘴里送。
陈平仁一把抓住陈曦的手,神情严肃的说:越大越没规矩,大人都还没坐上桌呢!
陈曦见状,肚子里的饥饿早已被吓退了,只得缩回那只拿着筷子的手。
陈平仁感到自己吓到了陈曦,便又说了一声: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样。
话刚说完林凤就端上了最后一道菜,见两人这般模样,便说道:不都嚷嚷着肚子饿吗,怎么还不吃呢?
陈平仁:主人翁未到,我们不敢先动!
行!行!行!林凤边说着,边解下了围带,都吃吧。
吃饭期间,林凤说道:要去贩粮这事我仔细想了想,现如今贩粮的确是不错的买卖,只是路上不免会有危险。
陈平仁:如今做些什么没有风险,更何况是灾年,路上强寇少不了比往年多,不过玉贵他说有办法可以避免。
林凤:是什么办法?
陈平仁:他没跟我说,说是上路了就会知道了,他就是鬼点子多,所以跟着一起上路很放心。
林凤:这也不稀奇,十几岁他娘去了就是自己一个人,如果没有一些聪明才干,哪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只是“太聪明的人会让人害怕。”
陈平仁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在说些什么呢!玉贵有好事就会想起我,我相信他不会做那些对我不好的事。
没!没!没!林凤连声说道:只是我一时想岔了,那就是已经决定要去了。
陈平仁:嗯!
林凤:我知道拦也是拦不住的,只是如果在路上遇到危险,千万也要想到家里还有一老一小,活着回来。
陈平仁:知道了,这次需要十二两,明早就要准备打点人马。
林凤:知道了,那什么时候出发?
陈平仁:怎么也要准备个三四天,今天见到刘武和刘丹,我便想让刘宇也跟着一起来。
林凤:刘宇和方丽还是在家务农,一家四口丰年还能吃得饱,像今年是灾年,只怕现在每天只能喝粥管饱;也好!去跟你们也好,总比现在每天去挑水灌溉的好,这场大旱也不知持续道什么时候,要是哪一天水干了,现在种下去的东西就收不上来了。
去一趟若是能够顺利,也能让一家人吃上几个月。
陈平仁:就是这个理,我和刘宇也是从小就相识了的,只要他愿来,一定会有他的一份差使。
林凤:让我去跟方丽说吧!
陈平仁:还是我去吧,也有许久没有到过他家了,按理也要去走一走,你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林凤:那也好,我今天做点吃的,要去的时候你一起带过去吧。
陈平仁:等我和王玉贵谈好了再去吧,免得到时候落了个“竹篮打水!”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说的也是!林凤附和道,两人再望向陈曦时,只见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林凤道:这孩子!悟性是好,可就是静不下心来学习。
陈平仁:曦儿现在正是念书的时候,过段时间如果我不在,可要盯着他用功,别让他太胡闹了。
林凤:曦儿这孩子,也很聪慧,只是心思总用在嬉戏上面,或许是还小吧。
陈平仁也笑了笑,说道:要我说嘛,这聪慧倒是像我,至于这调皮嘛!
林凤:省省吧,哄哄外人还行。突然两人相视一笑!
陈平仁:不跟你说了,我得先去准备些东西。
林凤:我可没求着你跟我说啊!说罢开始收拾饭桌,随后只传来了碗筷在水中碰撞的声响。
深夜降临,在不远处的人家院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犬吠,只有黎明能让它们停止。
第二天早上,陈平仁用过早饭,临走前林凤将一包银子交给他,陈平仁便前往王玉贵家里。
临近王玉贵家时,只见院子里和外道上都堆满了木材,估摸着有四五个人,有两人在外道上锯木材,二三人在院子里捶捶打打,
正巧王玉贵从家里走出,陈平仁便迎了上去,道:这才多久没来,这儿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造车所了呢!
王玉贵:我寻思着去买的载粮车远不如自己做的牢固,自己做的每车至少可以多运两担粮食;这不,今年不景气,木匠也无器具可造,不仅找到了造车的木匠,也找到了途中的帮手。
陈平仁望着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工匠,不仅发出感慨,如此最好!也不用担心在路上有车辆损坏。
王玉贵沾沾自喜的,说道:今儿你这么早,想必是和嫂子商量过了!
陈平仁:嗯,是商量妥了,这贩卖粮食嘛,一是能让自己不饿着,而且也可以帮助到乡亲们。
王玉贵将脸一沉,说道:那也就是你了,我可就没有这种慈悲心肠了,正好,等我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
陈平仁:见谁?
王玉贵:路上边再说吧!
不一会,王玉贵便换了一身衣裳,两人便离开了了家舍。
两人走在路上,王玉贵便说道:我们是去见本县数一数二的粮商。
陈平仁:去见他做什么?
王玉贵:当然是为了处理运回来的粮食,还有顺便要一些行程的经费。
陈平仁:难道我们不能自己买卖吗?
王玉贵:你啊!粮食可不比年货、杂物这些东西,我们一趟是数十上百担的运,自己哪里能卖得了?还有这价钱,高了无人来买,低了其他粮商也也看不过眼,你该不会不懂这些吧?
这些我不是不知道,陈平仁说道:只是我们辛辛苦苦运回来的粮食,人家转手就提高价格卖出,我只是觉得不甘心。
王玉贵:买卖就是这般,待会我们得尽力索要一些定金,可能需要画字签押,你要记住了。
陈平仁:是不是这一趟预算不够?
王玉贵:和这个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次我们不是在做生意,当然要尽可能的降低风险。
陈平仁:那好吧!我们人手是不是还不太够?我的一个友人,身强体魄,做事也是一把好手。
王玉贵:再多一两个无妨,只是运粮过程很辛苦,得要能吃苦耐劳。
陈平仁:那是自然!
二人便继续赶路,入了城,来到一条繁华街道,王玉贵指着前面那几间米店,这就是县里数一数二的粮商,东家名叫王如君。
陈平仁一看,那粮铺从前到后连起来有约20丈宽,来此买卖的人络绎不绝!
正观望间,两人也走到了门口,就有伙计上来问道:客官是来买粮吗?
王玉贵:不是。
伙计:那是准备来卖粮咯!
王玉贵:也不是,我们是来找你们东家的,请帮我们通报一声。
伙计:有什么事啊?我们掌柜可忙了!
王玉贵:没事也不会到这里来消磨时间,难不成你们会给午饭吃!等见了你们东家自然会告知来意,给我们指路吧!
伙计明显被这番话问住了:那好吧,跟我来。
两人跟着穿过一阵嘈杂的人声中,来到店铺后方,进入一间不大的屋子里;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约四十岁,正一手拿着账册,一手拨弄着算盘。
伙计开口说道:掌柜的,这二位要见您。
不等王如君说话,王玉贵便道:贵铺可真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啊!本镇有您镇守,乡民们再不用担心无米下锅,真乃是本镇之福啊。
王如君:二位是来买粮还是来卖粮呢?
王玉贵:我们这次来是有一桩好买卖与您,将上等的粮米转卖与你。
王如君:哪里的粮米?
王玉贵:北国的粮米。
王如君停下了手中的活:现在哪里,有多少?
王玉贵:掌柜的别急啊,现正在宜北边境处,等着我们去取啊!
王如君:即是这样,就请两位取来再说吧。
王玉贵:本来应当是这样,只是这一去路途遥远,如果掌柜的您能先付一些定金,好让我们弟兄们路上好开销,那么此行将会大大成功。
王如君:这粮米我没见到,且不说我认不认得你们,但只凭你的这些话,要是你们一去不回来了,我找谁去呢?
陈平仁:我们都在丘鹤村住着,怎会为了这个而离开这里?掌柜的如果对我们不相识,也可以向他人问一问
王玉贵:掌柜的,如今这年景,后半年粮价只会越来越高,今日粮价是一斤八文钱,我们给你七文钱一斤,如果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价格可就远不止这个价,到时候我们还以这个价格卖给您。
王如君:那你们需要多少定金啊?
王玉贵:那可要看您,您要多少,就先支付三成定金,我们就给您带多少回来。
王如君:这样吧,就给你两成定金,不过要画字签押。
王玉贵:做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那就先谢过掌柜的。
王如君:这是一桩买卖,何必说这些,请这边来签定契约、画押。
待画了押、拿完银两之后,王玉贵道:已经快到中午了,请掌柜的到附近酒家一聚,务必赏脸。
王如君依然坐在那张黑色案几前面,敲打着算盘,嘴里说着:正巧我现在手头事务繁多,许多账务还没处理,这样吧,等你们运粮回来的时候,我自摆一席来为你们一同庆贺,你看如何?
王玉贵: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王如君:那就请走好,恕不远送了。
两人离开了米铺,路上陈平仁一直闷闷不乐,王玉贵道:怎么?钱也拿到了,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陈平仁:只是不舒服他的这种做派,满眼尽是利,处处小心眼。
王玉贵道:做生意嘛,不都就是这样子,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况且我们不都已经拿到了银两了吗?等运完了粮回来,他还得来巴结我们。
陈平仁:只怕我是习惯不了了。
两人一路再无话,到王玉贵家时,已经是下午,木匠也已经散去了。
王玉贵对陈平仁说道:外面的吃不成了,就留在我家吃一餐吧。
不了,家里肯定做了我的饭,他们手脚可真利索啊!陈平仁望着两三辆已成型的辎车说。
王玉贵: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不出两日就可以全部造好。
陈平仁:这车辆可算齐了,可这拉车的牲口应该还没找齐吧?
王玉贵:拉车的牲口还不曾找齐。
陈平仁:这事就交给我,保管能找到有耐力的牲口。
王玉贵:这个倒不急,我已有了主意。
陈平仁:什么主意?
王玉贵:如今哪家的牲畜不是闲置在家,只要我们跟他们开一句口,把畜生借来用它个把月,运粮回来后分他们一些粮食,你说就这样的条件他们不得双手奉上。
陈平仁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样的话运粮回来也不用去安置这些牲畜,那拉车的工具就交给你,下午我再去寻两个合适的伙计。
王玉贵:那就明日再来详谈。
两人分别后,陈平仁便回了家,到家里时,只见林凤正在烧火,便问道:在烧什么好吃的?我午饭都还没吃呢!
林凤:不是去外谈事情去了吗,怎么不在外面吃?
陈平仁:提起这个我现在还有气,那个米铺掌柜的,实在是有些薄情,连请他出去酒楼都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我手头事多!请问谁的事不多?要不是看在玉贵面子上,我早就回来了,何必在那里看人家脸色。
林凤端上了一碗冒着热气饺子,说道:不是和王玉贵一起吗,怎么又和米铺掌柜的扯上关系了?
陈平仁:今天早上玉贵不是跟我商量把运回来的粮食卖给他,说是这样省事些,就去找他谈,谈好之后就他会给一部分定金,没想到他这人居然生性多疑,说我们会拿着银子消失,最后我们还画了押签了字。早知道这样,这五两银子我们从自家垫出来好了。
林凤:依我看这个人也没做错什么,做生意本来就该小心谨慎,哪里有别人说了几句话就把银子送给人家的呢?要是都像你,那每天找官老爷报欺诈案的恐怕要把门槛踏平了。
陈平仁:道理我都懂,只是他说话实在有些难以入耳,我们又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你见过我被谁坑骗过吗?
林凤:想是他也不熟悉你,但是人心谁又能说得好呢!不说这个了,什么时候要去刘宇他们家,正好把包好的饺子带些给他们吃。
陈平仁:吃过饭就去,已经和玉贵说好了,曦儿呢。
林凤:在屋里呢,今天倒是挺自觉的在念书;你说运回来的粮要卖给粮铺,为什么我们不自己拿来卖呢?如今缺粮,那粮价是一天一个价。
陈平仁:我也跟王玉贵说过,他说可以自己卖,但是会得罪人,又说这里面忌讳很多,我听着也有一些道理,就随他了。
林凤:就是不拿来卖我们自己也要留多一些粮食,这次旱灾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陈平仁:也是,到时自家多留一些就是了。
我再给你盛一碗,林凤望着陈平仁手中的碗说道。
不用了,已经饱了,陈平仁起身,拿起了签子剔了剔牙。
林凤:又说饿了!怎么才吃这么一点。
陈平仁:也许是饿得过头了吧,反而吃一点就饱了,我现在到刘宇家中。
等等……不一会,林凤提了一个篮子放在陈平仁面前,这是刚出炉的,让他们可以趁热吃。
陈平仁便提着篮子出了门,来到刘宇家中,只见方丽正在烧火,便问道:中午还没吃呢?
方丽连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双鬓,才回道:还没,刚从地里回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平仁:有些事找刘宇,他这是还没回来吗?
方丽:还在地里,我让刘武去叫了,你们中午吃过了吗?要不在这里吃一些。
陈平仁:刚刚吃过,这是林凤做的饺子,让我顺便拿来给你们尝一尝。
刘丹从屋中一听,便跑了出来,站在了陈平仁身旁,微笑着脸,一声不吭。
陈平仁将篮子一送,饿了吧!拿去吃吧。
于是刘丹伸出手接过。
方丽道:刘丹,你爹还没回来,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陈平仁:都已经下午了,让她先吃一些吧。
方丽:早上也吃过了的,哪会这么容易饿,是嘴馋了。
说罢方丽将一锅粥放在了桌子上。
陈平仁往锅中一看,一锅粥水,掺杂了些许菜叶子。生怕冒犯到方丽,于是赶紧扭头。
不料方丽早已注意到,只得怯怯的说道:今年这年景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天要下田的话早上就能稍微吃饱一点,中午和晚上就勉强填饱肚子了。
正说话间,刘宇和刘武回到了家里,看到了陈平仁,放下了农具便问:今天怎么得空到家里来?
陈平仁:今天正好有些事找你,你们先用饭吧,用过饭再说。
这时刘丹已经备好了碗筷,规规矩矩的坐在了饭桌边上。
刘宇随即坐在饭桌旁,扭头对陈平仁说道:午饭吃过了没有,在这里吃一些。
吃过再来的,你们尽管吃,说罢陈平仁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刘宇一家这才围坐在了饭桌旁,刘丹迫不及待的揭开了篮子,说道:这是陈伯姆做的饺子,我要吃!
今儿怎么想起做饺子来了,刘宇问道,便把碗递给刘丹,也给我打一些。
刘丹便盛了一碗,刘宇吃过之后称赞道:果然是很好吃!
陈平仁:这阵子地里收成好吗?
刘宇:很差,只能种一些菜,收成太长的粮食根本种不了。
陈平仁:是啊,今年的年景真是太差了,这不我们准备去宜北边境运粮,目前正缺人手,就想找你帮这个忙。
刘宇随即放下了碗筷,对着陈平仁说道:正好现在地里也干不了,可以跟你走一趟,别的不图,只要一家能有一两个月的温饱就够了。
陈平仁:这个工价嘛,还没跟王玉贵商量好,放心好了,不会亏待你的。
刘宇:几时可以起程?
陈平仁:就这几天了,等车和拉车的牲畜找齐就可以走。
刘宇:好、好,要不你再吃一些。
陈平仁:不了,还有其他一些事要去办,我就先回去了。
刘宇随即起身,这不要去引水,也没空招待你!
方丽:待会我把篮子洗干净再让他们拿过去。
陈平仁突然停了下来,问道:刘青这阵子在做些什么?
刘宇:很长时间不见人了,大概还是闲赋在家吧!
哎!陈平仁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刘宇家,走了一两里地后,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房屋面前。
陈平仁便拍了拍门,无人答应。
又拍了一次……许久,才有人慵懒的应了一声:谁啊?
陈平仁:是我!
哦,等等……那人似乎听清了访客是谁。
又过了一会,那扇略微有些破旧的门才被打开。
陈平仁望了望:说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刘青用手梳了梳两鬓的头发,笑道:这几天只吃了两餐饭,也不大梳洗……
陈平仁:怎么也不下地做活?
刘青:现在这么荒凉,能种得出什么来。
那也不来找我!陈平仁似乎有些怒气,不如过几天跟我一起去运粮。
不去!刘青回答的斩钉截铁。
陈平仁往屋里一闯,刘青只好侧身让过,只往门里走了几步路,随即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陈平仁便停住不再向前,转头对刘青说道:你说你如今农活也不做,我带你去做正经活你也不去,那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刘青说道:大不了再像上次一样挖树根吃!
陈平仁:你自己想一想,过两天我再来找你,说罢,拿出了一些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便离开了刘青家中。
随后便回到家,林凤见陈平仁一脸颓废,于是问道:都还顺利吗?
陈平仁:还算顺利,只是那刘青现如今看着是不中用了,又不下地做活,看样子也不打算同我去做营生。
林凤:他向来都是这样,上次闹灾!险些被饿死,如今还是这幅模样!也再没别的方法了,只求这次闹灾不要太严重,我们还可以接济他一些。
陈平仁道:再过两天我再去找他。
林风:唉!!!毕竟你和他也是多年相识了,也不能这么看着他作践自己;天也快晚了,今天你就别出去了,我做饭去了。
陈平仁:我也有些累了,吃过饭就歇息。
第二天一早,陈平仁就来到了王玉贵家,几个木匠师傅正在忙碌着,边上已经有了四辆崭新的粮车,陈平仁仔细看了瞧了瞧。
走进家中,看见王玉贵正悠闲的喝着茶,便说道:几位师傅真是好手艺,要不是恰好赶上这年头,跟着我们去运粮真是屈才呀!照这种速度,明天就可以全部造好了。
王玉贵:这有的什么?就是再有本事的人,如果不能审时度势,那也会被饿死!也不用明天,今天就让他们全部造好。
陈平仁:能有这么迅速!!那就只差拉车的牲畜了,人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了,另一个说是有些事,过两天我再去找他。
王玉贵:是哪两个?
陈平仁:一个叫刘宇,另一个叫刘青,他们是把兄弟,也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是刘青还有些推辞,等我再去找他一找。
王玉贵:既是他有难处,那就算了吧,昨天借牲畜的消息一放出,愿意借的人差点把我的门坎踩烂了,索性就多要两头,也好省去一个人工。
陈平仁:他只是懒惰惯了,再让我去和他说一次,他一定会应承的。
王玉贵:我的兄弟哟!俗话说,观音也救不了懒汉,更何况你我呢!这次就听我的吧。
陈平仁:那就依你的吧!不是说有不少人愿意借牲畜吗,怎么不见有人拉来?
王玉贵:我让他们先不要拉来,等出发那天再拉过来,我没工夫料理,也省得脏了我的地。
陈平仁:还是你会安排事宜,那两三天后就能出发了。
王玉贵:那就两天后的下午出发。
陈平仁:虽说车儿今天就能造好,可是又要上油漆什么的,两天后未必就能上路。
王玉贵:我们就约定两天后出发,至于车儿能不能走,那就是木匠们的事了。
陈平仁:那好那我就先回家准备准备,两天后就在这里集合。
王玉贵:也好也好,早些做准备,我就不留你了。
回到家里,陈平仁有些不快,只听林凤说道:这么早就回来?我可没煮你的饭。
陈平仁:那我就出去下馆子咯!
林凤:瞧这话说的,我不过说了句玩笑话,是谁给你气受了?我这都还没煮饭呢。
陈平仁:也没有谁给我气受,就是心里有些膈应。
林凤:有什么好膈应的?
陈平仁将头一低,说道:没什么,不过两天后中午出发宜北边境,要准备准备。
林凤:怎么突然就这么快!那刘青刘宇你都去说了吗?
陈平仁:刘宇那里已经说好了,只是这时间还没跟他说,这两天你见到方丽告诉一声就行了。
林凤:那刘青呢?
陈平仁:不要提他了,早上就是和王玉贵说了这事,让我烦心了一早上。
林凤:不提也罢,到底是我们有恩于他,也不曾亏待过他,这一点就够了。
用过午饭,陈平仁便躺在床上,直到傍晚,林凤从外回来,对他说道: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陈平仁应了一声,起身吃过晚饭,仍然倒头就睡,接连睡了两天,直到出发的那天早上,陈曦才跑进屋来,说道:爹,刘武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娘让我叫你起来。
陈平仁这才起身,走到门外时,阳光仿佛有些刺眼;没等吃完午饭,刘宇一家就来了,
见了这热闹场景,陈平仁便说道:急什么呢!今天过后得有一个月不在家!不在家多呆一会。
刘宇:这不也都中午了,特意提前一些,怕误了你们的时间。
陈平仁:说的是!早一些也好,我也有两天没过去瞧一瞧了,早一些过去,说不定还剩下些手尾呢。
刘宇:说的是,早一些好。
陈平仁起身对林凤说道:我的都收拾好了吗?
林凤走进屋,提出来了一个包裹,陈平仁用手一接,说道:怎么这么沉,不是只让你收拾几件单衣吗?
林凤:放了一些干粮,还有冬衣,路上白天热晚上凉的,多少还可以穿得到;又拿出了一包碎银子,这个放在身上,使着方便。
陈平仁一一收下,两家人一阵寒暄,临别之际,陈平仁低声对林凤说道:咱家要是还有多的粮食,给刘青送一些过去。林凤回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