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锋芒显露

　　次日，蔺秉同三小只乘坐一辆马车，赶赴学院。

四人手中都捧着个内馅丰厚的肉夹馍，吃得喷香。

这时，姜祜臻手中那一大块鲜嫩多汁的肉馅毫无预兆地从馍中脱落。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肉馅砸在他怀中的书本上，溅起细微的油花。

即便是深褐的封皮也晕开一层油腻的污渍，十分扎眼。

姜祜臻连忙小心地擦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知识的渴望和熟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木讷愚笨的样子。

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被一旁的蔺秉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几人缓缓走进书院的大门，仿佛踏入了一个神圣的领域。那扇大门高大而厚重，朱红色的漆面在岁月的洗礼下略显斑驳，更增添了几分古朴与庄重。

门槛足有半尺高，迈过它，仿佛跨越了一道无形的界限，进入了知识与智慧的殿堂。

蔺秉在前，三小只紧跟其后。

蔺秉身着一袭绣着金丝蟒纹的绛紫色官服，腰佩美玉，脚蹬黑靴，那高大威猛的身躯仿佛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巧合的是，吏部尚书赵大人早已来了此处。

“夫子，你怎敢羞辱本官之子！”他掐着官腔，震得在场众人胆战心惊。

夫子额前泛着细汗，仍旧挺直腰杆，“大人明察，实在是赵学子欺辱同窗，我身为夫子，自当秉公处治。”

“夫子慎言，这【处治】二字是否严重了些？”赵大人冷哼一声，胡子眉毛因愤怒微微颤抖。

“大人恕罪，我确有失言。”夫子鞠一躬，继续道，“只是令郎欺辱同窗，乃众目睽睽之下，何谈羞辱？”

“哦？”赵大人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赵汇杰，“吾儿，夫子所言可是事实？”

赵汇杰装出谦卑有礼的姿态，依次向赵大人和夫子行礼。

“父亲，夫子，我确实在言行上对姜祜臻有失礼数，但事出有因。”

这时，蔺秉带着三小只款款走来，他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犹如燃烧的火炬，直射向站在一旁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的赵汇杰。

“事出有因？有趣。”蔺秉的语气云淡风轻，却又透着一丝戏谑，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赵大人见儿子吓得腿肚子打颤，不禁瞪了他一眼，转而恭恭敬敬的给蔺秉行礼。

“蔺大人，今日有缘，幸而遇见。”

“赵大人说笑，本官今日专程来见令郎。”蔺秉转头扫视赵汇杰，徐徐开口，“不介意蔺某听听事出有因的故事吧。”

赵大人朗声大笑，“自是欢迎。”

他给了赵汇杰一个眼神，暗示对方好好说话。

赵汇杰声音微微颤抖，“大人有所不知，姜同窗在上回月考中作弊，我等实在看不下去，便训斥一番。”

姜祜臻脸色一沉，厉声反驳，“我姜祜臻行得正坐得直，绝无抄袭之举！”

良久，蔺秉缓缓开口，“尔等各执一词，今日定要分个对错，严惩不贷！”

赵汇杰信誓旦旦，命一旁的书童呈上姜祜臻的卷子。

“大人您看，姜祜臻学识浅薄，偏偏将考卷中这几道高深的问题解答得极好，因此必定是抄袭所得。”

一时间众说纷纭。

“平日里姜学子看着挺老实的，竟也会作出这等事！”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理有理。”

蔺九思翻了个白眼，“做人要有点脑子，不抄些字数少的，抄这长篇大论，最后还得个低分，图什么？”

闻言，众人陷入沉思，确有古怪。

蔺秉闻言，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隐隐带着自豪。

他一只大手罩蔺九思的小脑瓜上，缓缓开口，“九思说的不错，不如夫子现场出些新的考题，看看姜家小子的本事。”

这番话全场无人反驳，纷纷拭目以待。

夫子轻咳一声，开始出题：“关于《周易》中“变易”的理解，限半炷香时间，阐述汝之见解。”

此题目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这道题极为宏大且深奥，《周易》更是国子监的入学考书，十几岁方可习得，夫子怕是刻意为难。

姜祜臻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家父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他认定姜祜臻这次必定无言以对。

蔺秉反倒是最淡然的一个，他可是看清楚了，来时路上，姜祜臻怀中抱着的便是《周易》。

半柱香已燃去大半，姜祜臻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提起笔，笔尖在纸上飞速游走。

周围质疑的目光一点点淡化。

“瞧这行文，似有几分样子。”

见风评转变，赵汇杰冷哼一声，“胡乱装装样子，谁都可以！”

待到香燃尽之际，姜祜臻落笔成文。

夫子查看答案，目光先是一惊，随后转为深深的赞赏。

他捋着胡须，不住地点头，嘴里还喃喃自语，“妙哉！妙哉！姜学子的才学，我必是心中有数。”

众人都好奇地伸长脖子，细细看去。

赵家父子面如土灰。

蔺秉则抬起头，看向姜祜臻的眼神里满是欣慰，“姜家小子，你这答案不仅见解独到，更是旁征博引，看得出你平日里下了不少功夫。”

姜祜臻不卑不亢，小声道，“蔺……大哥过奖了，我只是偶有心得。”

“哈哈哈哈”蔺秉爽朗大笑，“这声大哥倒也没错。”

蔺九思撅着小嘴，戳了戳姜祜臻肩头，“我可是帮了你的，你竟然占我便宜。”

姜祜臻轻轻叹了口气，用小大人般的语气回道，“我可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辈分在这里。”

蔺秉听了两小只的对话，大喜，“九思十安，虽说姜小弟比你们还小上几个月，可论辈分，你们确实得叫声叔叔。”

这边氛围融洽，赵家夫子便准备悄悄溜走。

“赵大人，姜小弟证实自身并未作弊，你父子二人这诽谤之罪也该有所惩治，蔺某说得可对？”

赵大人暗道不妙，这蔺秉作为宗人府丞，对于王孙贵胄的纰漏都毫不留情，此番算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