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霞苑内，烛火摇曳，将苏锦瑟的影子拉得纤长而扭曲。

“小姐，您当真要去老夫人那里？”碧桃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股子紧张。

苏锦瑟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触手生温，声音却冷冽：“接风宴上，她们必定发难。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碧桃绞着手指，指节泛白：“可老夫人那里……向来戒备森严，咱们如何进得去？”

苏锦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玉佩抛给碧桃：“你忘了，这苏府，我可比她们熟。”

夜色如墨，苏府的院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耸。

碧桃紧紧跟在苏锦瑟身后，两人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假山回廊之间，避开巡逻的家丁。

“小姐，您慢些……”碧桃气喘吁吁，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锦瑟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她熟门熟路地绕过几处暗哨，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这是……”碧桃看着眼前破败的院子，有些疑惑。

“老夫人年轻时住的院子，后来……就荒废了。”苏锦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碧桃还想再问，苏锦瑟却已经推开了院门。

院内杂草丛生，残破的窗棂在风中吱呀作响，更显荒凉。

苏锦瑟径直走向正房，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轻轻拨弄了几下，门闩应声而开。

“小姐，您……”碧桃目瞪口呆，自家小姐何时学会了这等开锁的本事？

苏锦瑟没有解释，率先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陋，积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苏锦瑟四下打量，目光最后落在了墙角的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上。

她走上前去，伸手在暗格上摸索了一阵，然后用力一按。

暗格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小姐，这……”碧桃吓得脸色发白，这洞口看着就瘆人。

苏锦瑟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碧桃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洞内狭窄而潮湿，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

两人摸索着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间密室。

密室里摆放着几个上了锁的箱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小姐，咱们这是……在老夫人的床底下？”碧桃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苏锦瑟没有回答，她走到一个木箱前，仔细观察着上面的锁。

“这锁……”苏锦瑟的眉头微微皱起，这锁的构造十分复杂，不是一般的锁匠能打开的。

“小姐，奴婢来试试。”碧桃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

然而，无论她怎么拨弄，锁都纹丝不动。

“不行，这锁太复杂了。”碧桃急得满头大汗。

苏锦瑟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药水滴在锁上。

“滋……”

锁上冒起一阵白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小姐，这是……”碧桃捂住鼻子，一脸惊恐。

“腐蚀液。”苏锦瑟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片刻之后，锁被腐蚀出一个小洞。

苏锦瑟用银簪轻轻一挑，锁应声而开。

“小姐，您……”碧桃看着苏锦瑟，眼中满是震惊。她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小姐了。

苏锦瑟没有理会碧桃的惊讶，她缓缓打开木箱，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尘封已久的木箱被苏锦瑟缓缓推开，厚重的箱盖摩擦着箱体，发出“吱呀”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声响，沉重而沧桑。随着箱盖的开启，一股尘封多年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在烛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点点光芒，又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碧桃向后退了几步，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她紧紧地皱起眉头，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小姐，这箱子都积了多少年的灰了，呛死个人，您翻这些陈年旧物作甚？”碧桃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

苏锦瑟没有回答碧桃的疑问，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箱底那些杂乱无章的旧物上。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旧物。

一件件旧物被她拂开，有泛黄的书卷，有褪色的衣物，有破损的瓷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零碎物件。

突然，苏锦瑟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微微一动。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旧物掩盖住的物体上。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那些杂乱的旧物。

随着旧物的逐渐减少，一个样式古朴的木匣，缓缓显露出来。

“这是……”碧桃见状，也顾不得那股难闻的气味，凑上前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犹疑和猜测。

木匣通体乌黑，看不出原本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般，又像是被某种深色的染料浸染过。

木匣的边角处雕刻着一些简单的纹路，不过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只能隐约看出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

木匣表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尘封了许久，未曾开启过，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诉说着过去的时光。

苏锦瑟小心翼翼地捧起木匣，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动作轻柔而虔诚，生怕惊扰了木匣中沉睡的秘密。

她轻轻地吹去木匣表面的浮尘，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消散不见。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粗糙的表面，感受着木匣的质感，冰凉而坚硬，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厚重。

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苏锦瑟的心中缓缓升起，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仿佛这木匣与她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小姐，您说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碧桃歪着头，凑近了些，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仿佛那木匣里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苏锦瑟轻轻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木匣冰凉的表面，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探寻。

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只是，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木匣里的东西，或许与她的身世有关。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木匣那早已锈迹斑斑的锁扣上，略微用力一拨。

“咔哒……”

锁扣应声弹开，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这寂静的房间里。

竟然没有上锁。

“呀，小姐，没锁！”

碧桃惊讶地轻呼出声，眼睛瞪得更大了。

苏锦瑟屏住呼吸，缓缓地将木匣开启，动作轻柔而缓慢。

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这股霉味中，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

这幽香，似兰花又非兰花，清冽而淡雅，沁人心脾。

碧桃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口鼻，眉头紧皱。

“什么味儿啊，怪难闻的，像是放了很久的旧书卷的味道。”

碧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显然不喜欢这种味道。

苏锦瑟却不觉得难闻，反而觉得这股幽香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她努力回想，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脑海中一片空白。

木匣被打开，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只有几件泛黄的旧物，静静地躺在里面，像一位沉默的老者，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苏锦瑟将木匣内的旧物一件件取出，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记忆。

一件已经褪色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襁褓，被她轻轻展开，又慢慢叠好。

一件磨损严重的平安符，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符文，边缘已经毛糙，似乎被经常摩挲。

碧桃拿起平安符，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撇了撇嘴，“小姐，这些东西都旧成这样了，怕是早就没用了，留着作甚，不如扔了算了，还占地方。”

苏锦瑟没有理会碧桃，她的目光被几本发黄的医书吸引。

医书的封面上，用古朴的字体写着书名，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她轻轻翻开书页，纸张已经泛黄发脆，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苏锦瑟的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眼神专注，似乎想从这些古老的医书中找到些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帕上。

绢帕的质地极好，虽然已经泛黄，却依旧能看出原本的精致和华美，像是上好的丝绸。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绢帕，绢帕上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针脚细密，花瓣舒展，姿态优雅，仿佛有暗香浮动，栩栩如生。

“咦，这帕子上的兰花，绣得倒还精致，不像是咱们府里的绣娘的手艺。”碧桃凑过来，仔细端详着绢帕，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奇。

苏锦瑟的目光，却落在了绢帕的角落，那里，用金线绣着一个娟秀的“玥”字。

“玥……”苏锦瑟低声呢喃，仿佛在呼唤一个久远的名字。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个“玥”字，心头猛然一震，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照亮了某些尘封的记忆，又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枷锁。

她紧紧握着绢帕，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玥”字，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如同翻滚的潮水，要将她淹没。

这个“玥”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这绢帕的主人，又会是谁？

她与这绢帕的主人，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碧桃见苏锦瑟神色有异，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这帕子有什么问题吗？”

苏锦瑟缓缓回过神来，将绢帕紧紧攥在手中，掌心微微出汗，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碧桃，你可知，这府中，可有人闺名中带‘玥’字？”

碧桃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奴婢从未听说过，这苏府上下，无论是小姐还是夫人，都没有闺名带‘玥’字的。”

苏锦瑟眉头紧蹙，心中疑惑更甚，如同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这绢帕，定然不是苏府之物，那它又会是谁的？

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尘封多年的木匣里？

她将绢帕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木匣，然后将木匣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秘密。

“小姐，您这是……”碧桃不解地看着苏锦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苏锦瑟起身，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这木匣，或许与我的身世有关，我要去问个清楚。”

“问谁？”碧桃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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