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伴读

　　在杨记白酒店开张的当日，杨天仇也终于把自己给彻底晒黑了！

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就像涂上了小麦色的颜料，黝黑铮亮，完全没了以前那种白嫩娇贵的样子，穿上粗糙的葛布素衣麻布鞋，梳上贫苦家小孩特有的发髻，他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名辛苦劳作的农家子弟。

看着他大相径庭的模样，就连杨武都差点没能认得出来，大为惊叹。

怪不得，小天仇天天趴在院子里晒太阳，原来是为了改变自己的样貌！

“天仇，你这是绝了，连我都差点没认得出来！”

杨武上下打量着杨天仇，啧啧赞叹不已。

这样的小天仇，估计侯府中除了知情的寥寥数人之外，其他人都认不出他来了。

这是好事啊，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自由出入侯府了。

杨武为杨天仇而感到高兴，也不禁为他的聪慧而感到欣慰。

“真的吗？那就好，我还怕晒得不够黑变化得不够大呢！”

杨天仇嘻嘻一笑，开心地说道。

杨武的话，让他放心了不少。

可惜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已然大变样了。

杨武今天不用去当值，就留在了小院子里，陪伴着杨天仇。

“叔，那我就去伴读了。”

杨天仇跟杨武打了一声招呼，便推开院门，往外走去。

这声“叔”，他已经喊得很是自然了。

今天是杨天仇来到侯府住进这个小院子后，第一次走出这个院子！

此时，已是晌午巳时初刻了，上学的孩童，应该都聚集在私塾学堂里了。

出了小院后，杨天仇便沿着林荫小道，前往侯府自设的私塾小学堂。

这个私塾小学堂的位置，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很快，他便找到了侯府的私塾。

这个私塾，就坐落在一个小型院落中，跟杨天仇和杨武所住的地方差不多，也有两间厢房，教书的老夫子就住在左厢房，右厢房则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学堂。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个院落里，还栽种着一棵比较高大的槐树，长得郁郁葱葱，凭空增添了几分秀色与雅致。

当杨天仇踏进院子里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稚嫩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

这是老夫子在教《三字经》。

不过，这些读书声刚开始还读得比较流利，可越到后面，就变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了。

杨天仇站在院子里倾听了一会，摇了摇头，便朝着读书声传来的小学堂方位走去。

“唉，混账东西，看看你们，这《三字经》我都已经教你们有一个多月了，你们都还没能背得下来，真是蠢笨无比！”

刚踏进小学堂大门，杨天仇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老夫子几乎嘶吼的怒骂声。

随着怒骂声看过去，杨天仇便看到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把戒尺，正站在一幅孔圣人画像前大发脾气。

他叫宋无涯，是个老秀才，屡试不第，这才当起了私塾老师。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桌子，桌面上，还放着几本书。

而在他的对面，则摆放着两排座位，八张桌椅，有四个身着锦衣短衫的小孩，三男一女，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吓得噤若寒蝉，侧耳倾听。

四人面前，正各自摆放着三本书。

“你们……”

宋老夫子原本想着继续怒骂下去，却看到杨天仇走了进来，连忙收住了嘴巴。

“你是谁？来这作甚？”

宋老夫子见到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小孩进来，身着粗布葛衣麻布鞋，一副寒酸的样子，便不悦地大声问道。

“先生好！我是新来的伴读，侯府大公子和二公子的伴读，我姓杨名天仇。”

杨天仇见状，连忙躬身行礼，跟他打起了招呼。

“哦，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伴读杨天仇啊，怎么现在才来？你不知道你已经缺课了很多吗？”

宋老夫子听罢，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怒骂了起来。

侯爷十日前就跟他打过招呼，说侯府新来了一个伴童，是李成栋和李成天的伴读，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前来报到，视读书习字如儿戏，早就让他感到不满了。

如今看到杨天仇姗姗来迟，他自然要借题发挥一番，拿出秀才老爷的派头来，树立自己的威严。

“缺课？请问先生，这几天都教了些什么？”

第一天兴冲冲地前来上课，却被宋老夫子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杨天仇不由得眉头一蹙，心中也泛起了几分不悦，没好气地问道。

“你！……”

“成栋，你来说说看，为师这几天都教了你们哪些东西。”

见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岁半大的小孩给怼了，宋老夫子更是气急败坏，指了指坐在最前头座位上的一个十岁男孩，冷冷地说道。

这个十岁男孩，长得白白嫩嫩，很是秀气，正是杨天仇的表弟李成栋，他只比杨天仇小四个月。

“是，老师，我们学了《三字经》、《九章算术》里的鸡兔同笼题和边塞诗《塞下曲》。”

“老师要求我们把《三字经》给背出来，把鸡兔同笼题给解答出来，照着《塞下曲》写出一首诗来。”

“完不成的话，就以戒尺笞手心！”

被老师点名，李成栋吓得胆战心惊，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有点结巴地回答道。

尤其是说到最后一条，他更是结巴得厉害，心有余悸。

他和三位学伴们，都被这个老夫子给打怕了！

“看看你们，一群笨蛋！这些简单的题目，都布置了一个多月，你们竟然都没有人能完成，真是气死老夫了！”

“若是今日有人能完成这些题目，我就免了你们的责罚。”

宋老夫子怒气未消，扬起手中的戒尺，又臭骂了起来。

“这……”

他的话，却没能激起四位弟子的勇气和智慧，个个都低下了头，畏畏缩缩，不敢言语。

他们要是能完成这些题目，早就炫耀到天上去了，还会等到今日吗？

“那都伸出手来吧，每人十下戒尺！”

看到他们都不敢吭声，宋老夫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不仅要惩罚这些蠢笨的弟子，还要给缺课迟到的杨天仇一个下马威，免得他们以后懒懒散散的荒废了学业。

一个小小的伴童，也敢如此怠懒，这还了得？

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再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严，好让他们都得对自己言听计从。

玉不琢不成器，没有规矩，哪来的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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