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节课

　　新人培训的第四天早上。

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这里就像大学的阶梯教室一样，越往后座位越高。

我一边看着资料和笔记，一边总结要点，时不时地向坐在前面的同事们投去视线。

首先，他们都很年轻。

至少从外表上看，没有一个人比我年长。

他们大多在20岁出头，20到23岁左右吧。

考虑到这份工作需要战斗能力，年轻的成员比较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外，与招聘人数相比，实际人数少得可怜。

原本可以容纳数百人的阶梯教室，现在只坐了不到一半，甚至只有三分之一的人。

但令人惊讶的是，男女比例几乎相等。

而且，没有未成年人。

这很正常。

无论薪水有多高，工作环境有多好，如果存在生命危险，未成年人的父母都不会同意他们来做这份工作。

当然，也可能会有例外，但那只是少数情况。

比较中少年学生参与战争之类的事情，只会出现在网络小说或是唔可烂战场上。

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位与苏艾拉同族的男性黑暗精灵，他外表英俊，身穿法师长袍，风度翩翩，像极了《指环王》里的精灵国王。

女测试员们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根本无心听课，而男测试员中只有三成认真听讲，其余的则显得兴趣缺缺，心不在焉。

他们的状态像极了上班开会的打工人，只盼着能早点结束课程。

而我没有，因为我清楚知道，将来要面对的，可能并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是人身安全。

无论授课老师有多帅，多受女生欢迎，我都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快30岁了，还没有女朋友，我已经放弃了这方面的追求，必须在新的领域稍有建树。

我一边对其他同事投去鄙夷的目光，一边将显示器上的内容总结成重要的部分，并抄写在笔记本上。

“地牢中的魔物主要分为两种。”

讲台上的老师显然对这些新人的表现习以为常，他只顾自己讲课，并不在乎这些学生的态度。

等进入地牢，他们会明白现实是多么残酷。

“灵体系和兽形态。灵体是单纯由魔力形成的魔物，通常在地牢中游荡的魔物都是灵体系。它们的特点是，即使受到攻击也不会流血，而是会溢出魔力粒子，被击败后，除了部分残骸之外，尸体会完全消失。”

我一边阅读资料上的内容，一边将黑暗精灵老师讲的内容记在脑子里。

“虽然不能说没有个体差异，但它们的能力差距并不大。只要有知识和技术，它们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对手。但它们对魔纹的影响很小，而且能获得的材料也很少。”

简单来说，就是不会留下尸体的量产型魔物。

“你们要注意的是兽形态魔物。它们的数量虽然很少，但各项能力都是灵体魔物的三到十倍。”

根据资料显示，兽形态魔物顾名思义，受伤会流血，被击败后会留下尸体。

可以说，它们是独一无二的魔物。

“你们还不熟悉地牢，如果遇到它们，我建议你们立即逃跑，不要硬拼。”

黑暗精灵老师的话让一些人面露难色。

兽形态魔物的实力是灵体魔物的数倍，与它们战斗需要承担风险和经验，但相应的，也能获得比灵体魔物更多的魔力以及灵体魔物无法提供的特殊材料。

灵体魔物是低风险低回报，兽形态魔物是高风险高回报。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突然，我举手打断道。

讲台上的老师肉眼可见的愣神，显然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在课堂上直接提问的新人，就像是出席大型会议，所有人都在等着会议结束，而现在突然蹿出一个人打断了演讲者的发言。

但他并没有动怒，反而对我露出欣慰的神色，点了点头示意我问下去。

“既然灵体魔物的能力远低于兽形态魔物，那么为什么地牢中要放置灵体形态的魔物，这样岂不是白白提升勇者们的实力？”

我的问题很简单。

但，我是站在魔王军的立场看待问题，从测试者的角度出发，灵体魔物分明是刷经验的低级怪，既然无法以数量取胜，那么为何还要留在地牢里。

那位名为古特的黑暗精灵老师微微一愣，随即道。

“很好，你的思路并没有错，”他继续解释，“是我刚刚没有讲清楚，灵体魔物被击杀后虽然不能留下材料，但它们并不会凭空消失，而是重新转化为魔力粒子”

“凭借着灵体魔物数量众多的特性，我们的魔王军就可以通过读写残留的魔力粒子及时获得战场重要情报。”

原来灵体魔物还有作为侦察兵的作用，我记下这个特性。

小小的插曲并不能说明古特老师教学质量低下，因为他教了太多人类学员，习惯性地从如何提升他们实力的角度出发介绍魔物的掉落物，而忽视了魔物特性在战斗中能发挥的作用。

他望着认真记录的吴野，暗暗点了点头。

四周同事看向我的目光也变得不同，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却是鄙夷，似乎在说装什么装，就你会来事？

我并没有理会，只是整理着刚刚的笔记。

人总是会得意忘形，特别是那些刚获得魔纹感觉自己与众不同的人。

在我看来，即便获得了魔纹，但随着生存环境的改变，我迫切需要适应当下的环境。

魔纹可以进化，更确切地说，是升级。

将外部的魔力融入体内需要时间，而促进这一过程的就是魔纹。

而与魔物的战斗可以使身体上的魔纹得到提升或是进化。

我将其理解为升级，这种现象不仅出现子魔族和测试者身上，勇者同样适用。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提出灵体魔物过多的困惑，就像RPG游戏刷小怪升级一样，勇者也可以通过与灵体魔物的战斗提升魔纹等级。

还好古特老师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当然通过模拟训练，魔纹也会得到优化，但效果很差，提升速度也很慢。

对我这个快30岁的人来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工资会提高，真是太棒了。

古特老师继续讲课。

“区分它们的方法很简单，兽形态魔物是在灵体魔物的基础上，出现某种具象化特征。”

它们会以独特的爪子、肤色、武器等形式表现出来，这些特征也会反映在独一无二的兽形态魔物身上。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吃完午饭后，准备下午的训练。”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正好讲完一个段落，所以课程提前五分钟结束了。

“还有，明天我会收回职业意向调查表，这份资料会用来发放你们的初始装备，不要忘了带过来。”

古特老师留下了这句话，然后离开了教室。

我从专注中解脱出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僵硬的肌肉得到了放松。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着黑暗精灵老师留下的“礼物”。

“你打算选什么职业？”

“嗯……我还是想当魔法师。”

“什么？你也是吗？”

“我不想上前线，感觉好可怕。”

“我也是。”

我听着他们说“前线职业太可怕了”之类的话，站起身来，从他们身边走过。

没有人试图跟我说话。

如果眼神相遇，他们只会稍微点头示意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吧。”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因为在所有被录用的同期中，我的年龄最大。

周围都是比我年轻的人，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话。

而且，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和他们搞好关系也没什么好处，他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我光荣地变成了一个快30岁的孤家寡人。

虽然这并不值得庆贺，但反过来想，这也让我觉得很轻松。

“前线职业好像很不受欢迎啊。”

我积极地转换思路，来到食堂的一个角落，一边吃着咖喱饭，一边看着职业意向调查表。

这张表上有三个职业方向可供选择，最上面的大框架分为前线、游击和后卫三种类型，下面列出了各种职业。

不过，选择某个职业并不会获得特殊的技能，只是会根据你选择的职业发放初始装备，并教授该职业的一些基本动作。

“算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我刷刷地写下了这几天考虑好的职业方向，然后专心吃饭。

为了下午的训练，我必须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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