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逐渐适应（2）

　　第六章：逐渐适应（2）

我最多只能给自己争取几分钟的喘息时间。很快，我就得走进议事厅，坐在桌子的首位，成为莫里亚的贵族。六七个，也许是十几个贵族和军官将摆在我面前，等待我对大小事务作出判断。他们期望康斯坦丁--真正的康斯坦丁--以自信和智慧领导他们。他们希望得到决定性的答复，发出命令，解决问题。

我把背靠在石墙上，短暂地闭上了眼睛，感到一阵恐惧的震颤席卷全身。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该怎么做？如果我说错了，如果我失足了，如果我下了无意义的命令...他们会注意到的。然后呢？如果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暴君...不是他自己，他们会怎么做？

我咬了咬我的脸颊内侧，希望汹涌的恐慌消退。不，我现在不能再怀疑了。我站直了身子，调整了一下披在肩上的毛皮衬里的披风，强迫自己稳定地呼吸。一步一步来。通过理事会会议。多听少说。用你知道的。也许我甚至可以把我缺乏具体知识变成一种优势，请我的议员们先发表他们的意见。是的，也许就是这样。让他们说话，让斯普兰茨和其他人列出选项，在决定之前从他们那里收集我需要的东西。这是一个明智的统治者无论如何都会做的事情。

他们还不认识我这些摩瑞亚的领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件幸事，如果我表现得不正常，他们可能会简单地将其归咎于执政第一天的紧张情绪或疾病的挥之不去的影响。不过，我只有这一段宽限期。很快，通过我的言行，他们就会认识他们的新主人--不管是好是坏。

这种想法让我非常害怕。

我咬紧牙关，打消了这个念头，向前走去。只要有必要我决定。只要有必要，我就会保持这种伪装--一天，一小时。

现在，这就足够了。说完，我大步走向等待着的议会，每走一步都在祈祷我能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乔治·斯弗朗齐斯（GeorgeSphrantzes）（斯普兰茨，斯普奇斯），他是拜占庭帝国的编年史家、政治家和军事家，与君士坦丁十一世（康斯坦丁）关系密切。

乔治离开后，克莱蒙城堡的石墙压在我周围，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火炬的气味。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需要逃离。

过了一会儿，我出现在院子里，太阳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个卫兵一声不吭地走在我身后，他们的锁甲沙沙作响--一种不断的金属提醒着我的新现实。

“去哪儿，德斯波特？”一名警卫问道。

我回头看了看隐约可见的城堡墙壁。“到村子里去，”我说。我想看看，

我们走出去，小路蜿蜒而下，通向组成村庄的一群房屋和商店。当我们走近时，日常生活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低语的声音，铁匠锤子发出的咔嗒声，远处孩子们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木烟味、潮湿的泥土味和微弱的家畜赭石味。这与我曾经了解的净化的世界相差甚远，但这是现在的现实。

当我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时，警卫们跟在我后面，我情不自禁地感觉到每一步的重量。我本应是他们的统治者，有目标，有命令，但在内心，我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但对他们来说，我是暴君，他们的保护者。

这个世界的宁静使我感到不安。没有机器的嗡嗡声，没有汽车的匆忙，只有木车的吱嘎声和远处偶尔的山羊的咩咩声。感觉一切都很脆弱。村庄，人民，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微妙，仿佛一股风就能把它撕碎。

我扫视了整个村庄，想把它全部吸收进去。孩子们在泥土里玩耍，他们的笑声盖过了劳动男女的低语。一群男人用稻草修补谷仓的屋顶，而女人跪在一间小屋旁洗衣服。村舍歪歪扭扭的，墙上布满了泥灰，看起来像是勉强连在一起。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时，我该如何帮助他们？

当我走近村子的广场时，我看到一口石井旁有一位老妇人。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把一小堆东西放在一块破旧的布上--两轮奶酪、一罐蜂蜜和一条面包。她抬起头看见了我，眼睛睁得大大的。

地面上的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再抬头看一眼。

像她这样的人不敢先对这个世界上的统治者讲话。我的意思很清楚，我犹豫了一会儿。我不习惯这样。

我坚强地走上前，打破了沉默。“你拿的是什么？”我问，我的声音柔和而坚定。

她朝我的地址走去，急忙低下头。主教大人，请原谅我。我提供的食物很少--一点奶酪，一些蜂蜜，还有新鲜出炉的面包。这是适度的，但精心制作。”

她的恐惧和敬畏刺痛了我。她并不担心她的生命，不完全是，但有一种深深的尊敬，一种我没有得到的尊敬。是康斯坦丁的。我向面包做了个手势。这看起来做工很好。是你自己烤的吗？”

她眨了眨眼睛，她的脸微微发亮，因为她的声音里渐渐有了骄傲。是，领主。我女儿磨面粉，我烤。今年的雨来得晚了，所以庄稼大不如前了。但只要上帝保佑，我们就能做到。”她说着，皱巴巴的双手把布弄平，动作既是习惯，也是必要。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的肚子饿得扭曲了。你们在市场上卖这个吗？

她的表情颤抖着，微微摇了摇头。不像以前那么多了，德斯波特。现在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余钱。有些日子，只要把面包放在桌子上就够了。”她犹豫了一下，瞥了我身旁的卫兵一眼。我儿子能帮忙的时候也会帮忙，但他现在外出的次数更多了。附近镇上有工作但很难。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看着她的儿子离去是很难的。”

我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平静的绝望。这不是她说的话，而是她的眼睛--他们来来回回谈起她的儿子而没有直接寻求帮助的样子。这里的生活很艰苦。每一天都是一场斗争，但他们还是坚持了下来。我该怎么帮他们？当我连自己都不能领导的时候我怎么能领导他们？

我瞥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卫兵，他们的手轻轻地搁在剑柄上。保护。我的保护。但我知道这种保护有多脆弱。君士坦丁堡将在不到二十五年的时间内沦陷。帝国已经是昔日的影子了。然而，这些人--这个女人--信任我。他们相信康斯坦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向你保证，我们正在尽我们所能，”我说，尽管我的话在我的嘴里感到沉重。我们将使村庄保持强大，收成也会提高.

这位妇女感激涕零，她的信心毫不动摇。“是的，despot，我们知道你会的。”

她的话就像一个重物压在我的胸口。这些人依赖于我——丁思康，一个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中年图书销售员，他不知道如何统治一个帝国。然而，对他们来说，我是康斯坦丁·帕拉洛戈斯，他们的保护者。他们的despot。

我又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但负担太重了。当我们向城堡走去的时候，村子在我身后渐渐退去，沉重的压力折磨着我的思绪。我看到的每一张脸，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想起我所继承的责任。这些人信任我带领他们。

卫兵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但他们的出现加深了我的孤立。这个世界的脆弱，我觉得胃里有个心结绷紧了--怜悯和责任的混合，像一块石头一样固定下来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