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散伙

　　周有才手忙脚乱地去捡撒落在地的银元，肥胖的身躯在办公桌底下来回扭动，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硕鼠。

王小安蹲在旁边数钱，手指沾着唾沫一张一张点钞票，嘴里还叼着从周有才抽屉里摸出的雪茄：“老周，你这私房钱藏得够深啊？美元、英镑、法币三栖发展，还有黄金和条子——合着老虎桥监狱是你家小金库？”

“嘘——！”周有才胖脸涨得通红，肥肉在腮帮子上直打颤，

“小点声！这些都是弟兄们卖命的钱……”

话没说完就被王小安截断：“少来！我算看明白了，你这典狱长，估计早干够了吧？”

王小安蹲着帮忙拢纸片，“我就说听见喜鹊叫准有好事儿”，

他捡起半张泛黄照片，“这旗袍美人谁呀？眼尾还有颗痣……嚯！老相好吧？

周有才劈手夺过照片，小心翼翼的塞进皮包里。

王小安抓起根金条对着阳光晃了晃，“这成色，啧啧！打两条金链子都还有富余！”

系统提示音响起：【叮！完成隐藏任务“虎口拔牙”，获得人气值100万！】

王小安差点笑出声，周有才还在地上撅着屁股找散落的银元，他坐在身后说道：

“老周，咱打个商量——这钱你也别藏了，咱统计个数，算你入股华娱传媒。以后周璇给你倒茶的时候，我让她穿旗袍开衩到大腿根儿！”

周有才猛地回头，油光光的鼻尖冒着汗珠：“此话当真？”

“骗你是小狗！”王小安指天发誓，

“成交！”周有才像条肥鲶鱼般从桌底滑出来，大胖手在金条上摩挲，“不过先说好，要是赔了，我可随时——”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

余佳佳正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外，屋里两人还蹲在满地的钞票中击掌盟誓呢。

……

老虎桥监狱的铸铁大门在夜幕中缓缓敞开，

王小安叉腰站在台上，身前是乌泱泱的人群——扛二胡的瞎子、拎铜锣的老汉、夹着五线谱的教授，甚至还有几个挑着扁担的菜贩子，筐里塞满唢呐和梆子。

余佳佳借着残留的夕阳上前汇报情况道：“咱们今天一共报名1788人，其中乐师706人，参与合唱的682人，剩余做饭的，打杂的，加起来400人……”

陈默声抱着一摞曲谱穿过操场，皮鞋尖还踢开几颗弹壳——这里原本是刑场，青砖缝里还嵌着暗褐色的血痂。

“王组长，”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我和李教授商量过了，交响乐和民乐的交融点定在《黄河》第三乐章，用长号模拟浪涛，唢呐作惊雷......”

“专业的事交给你们！”王小安大手一挥，扯过周璇的旗袍袖子，“周小姐的嗓子是金镶玉，回头我给你写首歌当专辑彩蛋——您可得好好唱！要唱得小鬼子听了想妈，大闺女听了想嫁！”

众人哄笑中，

周璇十分惊喜，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要知道，各地的报纸已经快把王小安吹成民国第一作曲家了，能有一首专门为她写的歌，这一次可赚大了。

只见她耳尖泛红，却仍落落大方地欠身：“全凭王先生安排。”

众人笑闹一番，

问题来了。

“王组长！他们这食堂就三口锅！”之前滥竽充数，现在统管杂务的老孙头拎着铁勺说道。

“两千张嘴等着喂，米铺现调粮都得等到半夜了！”

王小安盯着账本上‘人均半斤米’的算式，牙缝里嘶嘶冒凉气。

广场中，人群已经自发分成了一个个方阵，就等着他安排后续工作呢。

今天现做饭肯定是来不及了！

王小安直接大手一挥，掏出之前私藏周有才的两千块法币，交给周慕云，

“今天来的，甭管报没报上名，每人一块钱，发下去！”

周慕云还有点迟疑，毕竟就在昨天晚上，一伙人还准备吃发霉的绿豆糕呢，这钱不得省着点花？

不料已经有离得近的乐手听到之后发出了惊呼。

消息传的很快，整个监狱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人群中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一个原本出来买菜，凑热闹跟着报个名的大娘，菜篮子都掉在地上，她却顾不上捡，拉着身边的人直念叨：

“这还发钱？王先生可真是活菩萨！”

几个帮忙的黄包车夫扔掉扁担，在原地高兴得互相捶打肩膀，咧嘴傻笑。

他们通常跑上一天也才赚个几角钱，谁能想到人王先生直接给一块。

撂地卖艺的乐师们也很高兴，这些人平日过得也不容易，风吹日晒得不说，还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

所谓‘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对于这些人来说，如果每天能给一块钱，一家人的吃喝就不用发愁了。

瞎子二胡的弦音突然走调，却无人在意。

教授们推了推眼镜，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人群瞬间如潮水般涌向周慕云，台上众人被挤得里倒歪斜，周璇被发簪散乱，仍踮脚维持秩序：“莫急莫急！人人有份！”

就连墙头巡逻的狱警都忍不住咽口水。

买菜大娘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钞票，眼睛发亮。

“回去就给闺女扯块花布，做个手绢！”

“俺得给老娘抓副药！”

“俄攒着给娃买课本……”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角落里，几个原本滥竽充数的汉子红着脸挤在人群后，却也被硬塞了钱，感动得直抹泪。

夕阳的余晖洒在监狱围墙上，把“音乐救国”四个大字染成得金黄。

余佳佳举着铁皮喇叭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

周有才站在二楼办公室，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肥肉横颤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他摸了摸怀里的入股协议，喃喃自语：“这小子，还真有点邪乎劲儿……”

发完钱，今天也就这样了。

明天开始，每天一块钱不说，中午晚上还管两顿饭。

当这个决定宣布之后，人群再次发出欢呼。

王小安站在台上，感受着蹦蹦乱跳的人气值，意气风发得大手一挥：

“散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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