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专辑：《血色山河》

　　导播间里，余佳佳盯着直播倒计时急得跺脚。

王小安扛着吉他冲进来时，后面还跟着几个抬着施坦威钢琴的白人壮汉。

今天碰着富二代了，加个殡葬特辑！他扯开嗓子对导播小王喊，先放个《二泉映月》！

沈公子则是兴奋的一路小跑回了家，将中午的事告知老父亲。

棺材铺老板听了，险些没气昏过去，举手就打。

檀香味混着老父亲的咆哮扑面而来：

八千大洋买棺材板都够开分店了！你给老子买钢琴？还踏马送人了？

爹您听我解释！沈公子抱头蹿过灵堂，

他爹抡着鸡毛掸子把挽联抽得哗啦响，广播广告！三个月销量翻十倍！

我翻你脑壳！老爷子抄起供桌上的铜香炉，惊得纸扎童男童女齐齐晃悠，

咱家卖的是棺材！不是留声机！哪个死人要听钢琴曲入殓？

这叫品牌升级......哎哟！沈公子捂着屁股撞翻金丝楠样品棺，二十斤重的棺盖轰地拍在地上，

您看这棺材多结实！广告费绝对值！

老爷子举着笤帚愣住，突然抄起算盘扒拉：八千块能买四百副杉木薄棺，按现在销量得卖两年...

算珠噼啪声中突然迸发一声怒吼：败家子！老子打死你！

……

下午一点的黄金档，南京城千家万户的收音机里突然响起哀婉的二胡声。

王小安压低嗓子，用给遗体告别的语气呢喃：人生自古谁无死，沈记棺材美名驰......

刚花了八千大洋，回家让老父亲一顿胖揍的沈公子，蹲守在收音机前的手一抖。

现在打进电话订购，免费赠送往生大礼包！王小安突然切换欢快语调，

内含孝子贤孙哭丧棒一对，锡箔元宝三百只！前三位顾客还能享受沈公子亲自抬棺服务！

……

上海，张主任跪在台长面前，指着收音机哭嚎：

“您听，您听。已经开始卖棺材了！您快回去吧！再过几天，那活祖宗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

台长刘长民听着自家的广播节目，神色平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有微微颤抖的的双手才能真实反应他此时的心情。

“回不去喽！侍从室给文化部做了指示，现在已经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

南京直播间！

王小安这下可鸟枪换炮了，有乐器了！

下午一点，广播准时开始，王小安一脚踩下钢琴延音踏板。

弹了一段赌神出场的前奏，

然后才开口道：听众朋友们，现在插播沈记棺材铺特惠快讯！购买金丝楠寿材赠送往生咒点播服务，点播《海鸥》送纸牛，点播《我的祖国》送童男童女一对......

听众：“……”

广告说完！

他对着麦克风豪迈的说，我刚刚看到外面很多自发给烈士家属捐款的，今儿咱们不整虚的，就来个爱国歌曲联播！头一首——《英雄赞歌》，送给那些牺牲在对外战场上的华夏儿女们！

说完，手指重重砸在琴键上，前奏如惊雷滚过金陵城。

经过这两天的几场直播，现在对于有条件听收音机的民众来说，王小安的节目期待度堪比后世春晚。

不知道多少人守在收音机前竖起耳朵！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

见王小安突然又整出一首新歌，惊得导播小王打翻了茶缸。

余佳佳手忙脚乱去抢救设备，反倒把吉他弦碰出个颤音。

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

中央军校的礼堂里，师生们齐刷刷起立。

南京的军营里，无论士兵还是军官，全部抿着嘴仔细倾听。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各个茶馆中，所有茶客自觉噤声，生怕扰了这份肃穆。

特务处食堂，李方举着的馒头停在嘴边。

几十个行动队员突然集体起立，油渍麻花的军装下摆擦得桌沿吱呀作响。

疤脸汉子红着眼眶，把配枪拍在桌上：下回行动，老子要是不冲第一个就是王八养的！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钢琴声骤停的刹那，金陵城静得能听见梧桐叶落。

王小安突然抄起吉他，扫弦扫出金戈铁马的铮鸣。

上海锦江饭店，张主任习惯性的捏着刚到货的速效救心丸——这祖宗居然把《义勇军进行曲》前奏融进去了！

……

第二首，《黄河大合唱》！我多唱几遍，有条件的都学学！这歌人多才有气势。

王小安一踩踏板，

他脖颈青筋暴起，吼出的每个字似乎都带着血气：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金陵大学的教授们撞开礼堂大门，长衫下摆卷着秋风。

穿西装的校长冲上讲台，拿起粉笔，用最快的速度记录着歌词。

城中的一栋小楼里，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挂在墙上！

一个光头中年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上一口，闭着眼睛说道：应该让所有人都来听听！这才是中国人该有的精神！

一旁的秘书听到这话沉默不语，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当《我的祖国》旋律再次响起时，全城的收音机都在共振。

王小安指尖流淌的不再是音符，而是滚烫的岩浆。

无论是哪里，什么人。

穿草鞋的报童、戴金表的老板、裹小脚的老太太，居然都能跟着哼上一段。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特务处办公室，戴秋风摘下军帽。

微风卷着窗帘拂过寂静的空气，他忽然对秘书说：通知总务科，等专辑出来，去定五百张黑胶唱片。

直播间里，王小安甩着汗湿的头发说道：这些歌都会收录进《血色山河》专辑，赚的每个铜板都给烈士家属！

“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直播间的琴弦还在震颤，

导播间的门却已被拍得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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