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清源正本，朝堂新篇

　　“臣等叩见陛下！”宋钦宗刚踏入福宁殿，种师道等人便急忙行礼参拜。

“诸位爱卿平身！”宋钦宗抬手示意，温和地说道，“想来诸位清晨赶来，尚未用过早膳。朕已命人准备，今日便与诸位一同用餐，吃饱了才好商议国是。”

说话间，季恒带着几名宫女，手脚麻利地将早膳摆放在桌上。

“陛、陛下，您这早膳……”种师道看着桌上的食物，不禁出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只见桌上摆放着几盘包子、馒头，一盆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三四碟咸菜。这等简朴的膳食，别说是皇帝，就是寻常士绅之家，早餐也不至于如此简单，至少也会有几样炒菜。

还没等宋钦宗回应，一旁正为众人盛粥的季恒轻声解释道：“陛下自登基以来，每日早餐皆是馒头、清粥与咸菜，午膳和晚膳也不过四菜一汤。”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又是一惊，看向宋钦宗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与惊讶。若说昨日宋钦宗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只是为了鼓舞士气，那么今日亲眼目睹这一幕，他们真切地感受到，陛下所言绝非虚言，是真心想要实现那宏伟的抱负。在这宫廷之中，皇室宗亲大多过着锦衣玉食、奢靡浮华的生活，而宋钦宗贵为天子，却能如此克己自律、崇尚节俭，这无疑是成为一代明君的坚实基础。

“来，都动筷吧！”宋钦宗率先坐下，微笑着招呼众人，“这早餐看似简单，却最是扛饿，大家莫要拘束。”说罢，他拿起一个大肉包子，大口吃了起来，动作自然流畅，毫无做作之态。

众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李华也不再客气，一屁股坐下，伸手抓起包子吃了起来。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开始用餐。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用餐完毕，季恒为大家端上热茶，随后退至一旁，恭敬地站在龙案之后。

“今日唤诸位前来，是想商讨一下蔡京一党余孽该如何处置。是杀？是关？还是放？”宋钦宗目光扫视众人，神情严肃地问道。

众人心中一凛，果然是此事。昨夜宫中传旨，他们便有所预感，如今正式提及，都不敢掉以轻心。

沉默片刻后，李华起身奏道：“陛下，臣以为，蔡京一党作恶多端，必须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他们构陷忠良，致使多少贤臣含冤而死，多少家庭因此破碎，若不将其诛杀，实难平民愤。”

“陛下，老臣却觉得李大人此言欠妥。”户部尚书梅执礼紧接着起身说道，“蔡京党羽固然可恶，当受惩处，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一竿子打死。有些官员虽与蔡京有所关联，但本质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比如内阁吕惠卿吕大人。”

“陛下，老臣并非为吕大人开脱，而是有据可依。吕大人虽曾依附蔡京，但并未参与那些残害忠良的恶行，与那些穷凶极恶的蔡京死党有着明显区别。就如政和年间，皇太后病重，蔡京指使他人妄图逼迫国丈等外戚就范，关键时刻是吕大人挺身而出，加以阻止；还有宣和初年，汴京孔庙欲为蔡京修建生祠，亦是吕大人极力反对，才未得逞。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老臣认为，吕大人内心亦有挣扎，他依附蔡京，更多是出于仕途考量，期望能在官场有所作为，此中不乏政治投机之嫌，但他也曾暗中维护正义，实乃外似迎合、内存刚正之人。”

梅执礼的一番话，让原本言辞激烈的李华陷入沉思，其余众人也纷纷低头思索。

宋钦宗微微点头，问道：“梅爱卿，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为好？”

梅执礼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呈上，说道：“陛下，这是老臣昨夜精心拟就的折子，请陛下过目。”

宋钦宗接过折子，边看边说：“你继续说，也让大家听听。”

“陛下，老臣以为，可对蔡京余党进行细致区分。其一，对于那些公然依附蔡京、积极参与构陷忠良、贪赃枉法、弄权乱政之徒，诸如传闻中的‘五虎’‘五彪’之类的核心人物，必须严惩不贷，抄家灭族，以儆效尤；其二，对那些谄媚奉承、毫无底线，甚至为蔡京立生祠的奸佞之辈，也绝不能姑息，当杀无赦；其三，对于那些只是用金银珠宝贿赂讨好蔡京以求自保或晋升的人，可抄家并将其发往边地卫所充军，令其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梅执礼滔滔不绝地说完，宋钦宗也恰好阅完折子。

“诸位爱卿觉得梅爱卿的提议如何？”宋钦宗环顾众人问道。

“臣等全凭陛下圣裁！”众人齐声回应。

这提议确实周全，梅执礼将蔡京余党划分得条理清晰，哪怕是最轻的惩处也是革职并罚没大半家财，直系三代不得入仕，已然十分严厉。

“不过，此中尚有几个关键问题亟待解决。其一，按照梅大人的方案，朝堂之上恐有大半官员要被替换，如此多的空缺职位该如何填补？其二，武将之中，像禁军中的部分将领以及地方军镇的一些指挥使，虽未犯下大罪，但也存在贪污受贿的行径。按照大宋律法，这些人都应受严惩，可武将与文官不同，带兵打仗需要丰富的实战经验与娴熟的军事技能，若将他们一概诛杀，军队的指挥体系必将遭受重创，届时武将的空缺又该如何弥补？”一位大臣忧心忡忡地说道。

众人听后，皆陷入沉默。片刻之后，内阁曾布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官员空缺并非无法解决。在仁宗、神宗年间，也有不少大臣因朝堂纷争而辞官归隐。如今可下旨召回这部分经验丰富的老臣，他们历经宦海沉浮，熟悉政务运作，恰好契合当下朝廷求稳的需求。同时，由吏部派遣干练的清吏司官员前往全国各地仔细巡查，皇城司与各路御史全力配合，发掘那些声望良好、能力出众且一心为民的年轻才俊，给予他们施展才华的机会。如此这般，过个几年，待老一辈官员逐渐退隐，这批新人便能顺利接过重担，确保朝廷的平稳运行。”

曾布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至于武将方面，臣有如下建议。首先，责令他们如数交出贪污所得的银两，以示惩戒；其次，将他们调离原驻地，分散到全国其他军镇任职，削弱其在原部队的势力，但家眷必须留在京城，作为人质，以防其心生异志；再者，给他们下达明确的任务，要求在一年内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纪律严明的军队，具体标准可由兵部详细拟定；此外，必须斩杀一部分罪行严重、影响恶劣的武将，以彰显朝廷整治军队的决心，让其他武将不敢心存侥幸。最后，颁布诏书，明确此次处置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举措，往后若再有类似的贪污腐败行为，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好！好！好主意！”曾布的话刚说完，众人纷纷点头称赞。

宋钦宗也面露满意之色，曾布的条陈虽不算别出心裁，但却紧密结合当下局势，切实可行。

“既如此，就辛苦诸位爱卿依照此思路进一步完善细节，待朝会之时正式宣布。”

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仔细斟酌，反复商讨，终于将折子完善妥当，呈递给宋钦宗。

宋钦宗仔细审阅后，合上折子，起身说道：“走吧，前往文德殿，想必大臣们都在翘首以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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