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三衙门

　　四象宗大比前夕，青山府城主府发生了一起惊天血案。城主王显城及其家人、府上奴仆无一幸免，所有人都被撕碎，血肉满地。此事惊动了青山府府军与大夏王朝，朝廷立刻派遣十三衙门众多高手前来调查。

十三衙门是大夏王朝用来管理江湖侠客的特殊机构，直面当今圣上，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历来大夏王朝君主颇为忌惮江湖势力。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并能时刻威胁到皇庭安危。

青山府府城内，十三衙门所派遣来的高手已经封锁城主府，府军也已配合封城。城主府中，有不少人在清理现场，一年轻少年正依墙作呕，此人便是这次带队班头长孙青。

长孙青擦掉嘴角秽物，心中暗骂衙门高层尸位素餐。自己一个新进班头，竟然被派来接这样的大案。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开始仔细勘察现场。

“班头，这里有些发现。“一名衙役喊道。

长孙青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串模糊的脚印。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这脚印...似乎是朝着书房方向去的。“

他顺着脚印来到书房，发现这里的情况与其他地方不同。书房内的陈设虽然凌乱，但并没有被彻底破坏。书桌上还放着一杯未喝完的茶，茶水温热，显然案发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会面。

“凶手曾与王显城会面相识。“长孙青喃喃自语，“而且王显城对凶手颇为信任，否则不会在书房接待。“

他继续搜查，在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封未寄出的信。信中提到了“四象宗大比“和“青龙宗“，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

“四象宗大比...“长孙青眉头紧锁，“难道这起血案与四象宗有关？“

青山府城主府的血案震惊朝野，十三衙门明面上派遣新进班头长孙青带队调查，实则暗中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长孙青不过是吸引众人注意的幌子，真正的行动早已在暗中展开。

傍晚时分，青龙宗后山。

杨一霆身着夜行衣，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密林中。他是十三衙门排名第六的高手，化形境初期的修为，此次奉命与潜伏在青龙宗内的暗子接头，获取城主府血案的情报。

“约定的地点就在前面。“杨一霆心中暗想，脚下步伐却更加谨慎。他深知青龙宗高手如云，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然而，当他来到接头地点时，却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暗子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显然是被人灭口。

杨一霆瞬间汗毛竖起，立即撤离。

“何方宵小敢犯我青龙宗！“正在巡视宗门的一封，耳廓微动捕捉到西南方密林传来枝叶异响。游龙步瞬发，身形如青烟般掠向声源。

杨一霆刺客在林间疾奔，前方树影忽晃，凛冽刀光破空劈来，他旋身避让，却见是个眉目凌厉的持刀少年。

“你是何人敢杀害我宗门弟子？“一封刀锋斜指，却瞥见对方令牌扣环，“十三衙门！“

“小兄弟且慢...“杨一霆话音未落，却见一封九环大刀已裹着青龙劲气横扫脖颈。他双掌交错硬接刀背，金石相击声里火星迸溅，脚下青石炸开蛛网状裂痕。

一封道：“你杀害我宗门人，不管你是何人何身份，立刻束手就擒！”

杨一霆松松肩颈，抖抖震麻的双手心道：“看此人内力并未化形，应当才只是凝气境界，怎么凝气境界竟有这般力道？“

杨一霆暗自心惊，掌中虎啸罡气暴涨，一拳打出。一封持刀横档，只觉刀身传来山岳般的重压，虎口崩裂渗血，却借游龙步旋身卸力，刀锋贴着对方掌缘反撩而上，削落半截衣袖。

杨一霆后撤三步，看着手臂血痕面色凝重。这少年刀法虽未至化境，但青龙劲气浑厚得不似凝气境，更兼身法诡谲难测。他不敢托大，内力化为雷霆白虎，附着于双臂，吞吐出三尺气芒。

“虎贲七杀！“杨一霆化作七道残影，封死一封后退路径。

一封心中暗警，此人境界已经到化形，但是还看不出是化形的哪一个小境界，但也是远胜自己，此时唯有拖到宗门他人来援，自己只需与其倾力纠缠便好。

如此想着，一封横挥一刀，刀光如青龙摆尾横扫，金石交鸣间火星如雨。

然而，一封左肩被一拳击中，却趁势突进，刀背重重砸在杨一霆右腕，不仅打破所有残影，还重创杨一霆右臂。

杨一霆忍痛旋身，左手捏虎爪扣向一封天灵。少年竟不闪避，刀交左手直刺心窝，俨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生死关头，杨一霆化爪为掌拍偏刀锋，却被刀气在胸前划出血槽。

“疯子！“他怒喝暴退，却见少年眸中青光更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青龙炼体法的霸道此刻尽显，一封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刀刀皆指要害。

二十招过，杨一霆顿感不妙。先前与白夜交手，此刻右腕经脉受损，若在此与此人纠缠过久，待青龙宗人前来支援，自己只怕插翅难逃。

不多想，正待杨一霆打算脱身离开，忽闻远处传来破空声——白夜的青衫已出现在百丈外。

“今日之赐，他日必偿！“杨一霆咬破舌尖，施展血遁秘术，身形化作血雾消散。一封欲追，却被白夜按住肩头：“此人功法路数应当是十三衙门之人，今日他们敢闯山门杀我弟子，来日必当登门拜访，跑不了。“

白夜思虑片刻又对一封道：“通知宗门巡山弟子，改变巡山口令与路线，增加暗岗。”

一封会意，今日此人能绕过巡山弟子摸上山门，只怕宗门内有其内应，提前获得了巡山线路图。

青龙山脚，在一棵巨树树冠之下，蛰伏着一人正是落荒而逃的杨一霆，杨一霆警惕着四周，乎听旁边草丛传来踩踏之声，杨一霆提起内力，打算先发制人。

待来人走到月光之下，杨一霆这才看清，原来是长孙青。

长孙青今夜傍晚突的收到指令，原来今夜时分，上峰派来传信，言明早已派杨一霆作为暗线调查，而自己只是诱饵。并要求自己于今夜前往青龙山脚下接应。这才骂骂咧咧磨磨蹭蹭的来到青龙山脚的指定接应处。

杨一霆收功从树上落下愤怒说道：“你来晚了，长孙班头！”

长孙青破口大骂：“干，你们还有人性没，让我去当诱饵，你们自己去捞功劳，这坏事都让我做，享福的事你们来，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

说着这才注意到杨一霆捂着右臂，还偶有鲜血渗出。

长孙青皱起眉，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山上发生了什么？”

杨一霆叹了口气，回到：“接头并不顺利，我们的暗子被人杀了，现场被做成我出手杀掉暗子的样子，”杨一霆顺势又封闭了几处右臂的穴位止血，继续说道，“并且我在撤离时被青龙宗人发现，这下只怕麻烦大了！”

长孙青思索片刻，叹气道：“此次本就事发突然，四象宗称霸禹州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我猜上面也是有想要撬动禹州势力平衡的打算，然而此次反被将军了.....”

杨一霆沉默不语。

二人遂下山而去。

第二日，十三衙门夜闯青龙宗，杀害青龙宗弟子的事遍已经传遍青山府。

驻军大帐烛火摇曳，青铜兽炉腾起缕缕沉香。青山府驻军统领姚卿赤着半边臂膀，古铜色肌肉随着落子动作微微鼓动，铸铁般的指节捏着黑玉棋子，“啪“地砸在檀木棋盘上。

“刘书吏这手'二五侵分'，倒是深得弈理精要。“他盯着对面青衫文士，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次青衫文士正是十三衙门书吏刘文博。

十三衙门属于大夏皇朝皇庭直属，权力由高到低排为正印、佐贰、首领、书吏，每位书吏又掌管着三位班头，班头各自统领五十人的队伍。而像杨一霆这样的高手刘文博无权调动，直属与十三衙门两位佐贰直接统领。

姚卿叹息道：“刘书吏一步好棋，可惜太过急切，倒像是...“

“像是急着找什么东西？“刘文博羽扇轻摇，白子轻巧落在天元位。帐外忽起夜风，将案头《武经总要》的书页吹得哗啦作响，露出夹在其中半张染血的江湖悬赏令。

姚卿瞳孔微缩，抓起酒坛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在牛皮地图上洇开一片：“听说昨夜西市酒肆，有人看见白虎宗的'开山斧'赵莽与贵衙门的缇骑把酒言欢。“

白子突然悬在半空。刘文博凝视着棋盘上逐渐成型的“珍珑“局，羽扇在“青龙“星位点了点：“姚将军可知，王显城书房暗格里搜出十八封密信？最后一封的落款，可是正月初三。“

帐中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正月初三正是姚卿生辰，驻军大营那日偏偏“恰好“调防西山。姚卿忽然抓起五枚黑子拍在棋盘，正压在象征青山府的“地户“位上：“本将只知，江湖人最擅偷梁换柱。“

他突然掀开帐帘，夜风裹着远处青龙山的血腥气灌进来。山腰处十三衙门的朱红旗帜隐约可见，恰与棋盘白子形成合围之势。“刘主簿请看，“姚卿指着山脚乱葬岗新翻的土堆，“这半月往生之人，可比往年整个雨季都多。“

刘文博指尖的白子突然裂开细纹。他想起今晨仵作验尸时的耳语——青龙宗被杀弟子全身骨骼尽碎的伤势，是受到凶猛功法一力摧垮。青龙神功便是这种以力破敌的功法，但军伍中“破阵锤“的手法亦是符合。而整个青山府，只有驻军的重甲营习练此功。

“好一个珍珑棋局。“他突然拂乱棋盘，白玉棋子叮咚落进青铜箭壶，“可惜下棋人忘了，江湖不是棋盘。“羽扇轻点箭壶上“精忠报国“的铭文，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正是前来汇报的长孙青与杨一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