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以置信

　　2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外城北区居然也有如此富丽华贵的府邸，堪比内城中一些豪门。”大家惊叹不止，“看来这位李寂把府邸建在这片区域，也不失为高明之策。”

“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八成还以为他多么廉洁自律，这难道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大隐隐于朝’？”

兵部尚书谢迁刚从马车里下来，第一眼便瞧见了这么一处气派的大户人家，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语带讥诮地开口。

虽然口头上是这样讲，但明眼人都能听出谢迁话里的阴阳怪气，是在暗讽李寂。

周围的文武百官也都注意到这栋豪宅，一时间面露古怪。

他们心底下琢磨，李寂身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头目，若说自己没做过贪赃枉法的事，谁会信呢？

当然，想想自己这些人个个都住在这样的富丽宅邸中，并且坦然居于内城，不像李寂，表面看起来那么清廉，私下却把宅子安在北城区那个穷困之地。

在外城北区那被叫做贫民窟的地方立起这样豪华的住宅，周围几乎没有什么邻里相伴，还真有那么点儿“隐世高人”的感觉。

平常谁能想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居然藏有这样的豪宅？

听到谢迁此言，朱厚照脸上的颜色顿时难看起来，甚至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带着这些大臣来探访李寂的家了。

如今自己的脸都让这个镇抚使丢尽了，即使现在抄了他的家也没法挽回面子。

不过朱厚照心里已然下定决心：好你个李寂，竟敢如此辜负圣恩！非得把你关进天牢不可，找个日子让你受尽极刑而死，才解我心头怒火！

“咳咳……陛下，诸位大人，恐怕大家都看错了，这儿并非李镇抚使的家。”刘瑾忍着笑，故意干咳一声后说道。

“这里不是？”

朱厚照闻言怔住，满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豪宅，这里不只这一座高门大宅吗？

谢迁的笑容也戛然而止，仿佛玩笑开大了。

其余大臣互相张望一阵，随后开始仔细查看四周，除去那栋明显豪宅外，哪里还有其他合适的院落？

“陛下，再往那边小巷走走，这才真正通向李镇抚使的居所。”刘瑾指着不远处一条狭小阴暗的小巷，巷口正站着一个锦衣卫守卫。

看到指向这条逼仄巷道的手势，无论是朱厚照还是随行百官均露出了怀疑与不可思议的表情，通过这般不起眼的巷道，才是李寂的家？

“刘公公，莫要在陛下面前开玩笑！这是欺君之罪！”谢迁听后脸色愈加阴郁，严肃地质问：“除了锦衣卫北镇抚司李寂，还能是谁的府邸？”

身为弘治帝留给朱厚照的托付重臣，真正的内阁首席元老，他对太监刘瑾丝毫没有忌惮。

即便刘瑾只是钟鼓司的小太监，抑或已贵为号称内相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在他眼中也依然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

“谢阁老，您真的认为我会冒着欺君的大险，在陛下跟前耍滑头吗？”刘瑾毫不示弱地反驳，“那边锦衣卫战士就在那里站岗指引，难道您还误以为他们在保护这座府第吗？他们是在引路！再者，锦衣卫的情报部门怎可能弄错自己上司的住所？就算找错，那也不会轻易失误到这般地步吧！”

刘瑾的面色泛起一抹冷笑，毫不留情地向谢迁解释道：“这座府邸属于一位常年居住外地的富商。

平日里很少有人居住，仅在那位富商进京时，才会偶有人入住。”

“你……”

听到刘瑾的话语，谢迁的脸庞浮现一丝怒火。

众文武百官望向刘瑾的目光充满愤慨，一个小小宦官竟敢对内阁重臣这般无礼。

要是换成他们，恐怕连正眼都不会被这宦官瞧上。

然而，刘瑾后续提及的内容却完全没入他们的耳中。

区区外地富商而已，一个商人能有多少份量？能够在这样一片外城北隅、贫民聚居的地段建起豪宅，大概只有那些根基浅薄的小商贩才如此选择吧。

稍有些门路的人谁会甘愿在此荒凉之所建造宅院？

“行了，都莫要再争了。”

朱厚照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

话音落下后，不管是刘瑾还是谢迁等人，纷纷闭口不言。

在谢迁一干人看来，同刘瑾这般小人斗嘴实属辱没身份。

但他们心中却坚信，像刘瑾这样的阉宦，定要让陛下与其保持距离，绝不容许这类人物染指朝政。

说不定找个合适的机会，便要将刘瑾连根铲除才好。

“陛下，奴婢为您前头引路。”

刘瑾躬身恭敬地说完这句话，就率先进入了狭窄的小巷。

步行二十余丈，眼前骤然开朗，走出巷弄之后，赫然映入他眼帘的是幢古老屋舍。

不得不提的是，当见到前方那栋早已衰败不堪、长久疏于修缮的老宅时，刘瑾已然知晓，这位李寂或许已在圣上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此等宅院明显许久未予维护，表面处处皆显陈旧斑驳，甚至门户上铁环已布满锈迹，厚重的门户看起来摇摇欲坠，仿若稍有风力便会倒塌一般。

如非领路之锦衣卫绝不可能出现差错，又有谁能料到此深巷内居然藏有这么一所破旧无比、似无人居之的老宅呢？

朱厚照随刘瑾一路前行至此处，看到这般陈旧的住所，不禁左右张望一番。

发现确实已经无其他岔路可行，意识到这样一个地方除了这一处老宅，并无意外情形可能发生，心情竟然莫名好转，先前郁结于心的不满情绪瞬间消解，对李寂反倒滋生出些许好感来。

“哼，都睁大眼睛看了吧？”

“谢阁老家主，谢尚书大人，这就是你们指控的贪腐之人，又到底有何贪婪可寻之处啊？”

朱厚照嘴角微扬，带着一抹不屑嘲笑道，继而迈步走到李寂宅邸门前。

谢迁等人同样依次赶来，在看清眼前这座破旧不堪的住所后，全都愣在原地，双目呆滞。

尽管朱厚照语带讥诮，谢迁仍面若冰霜，不发一词。

毕竟这点气度他是有的。

不过这只是表象而已，谢迁暗忖着，以破絮外表掩盖奢华内里的实例他也不是全然陌生。

实际上某些腐败官僚极喜爱故布疑局，在自家门外装模作样搞得一副穷酸模样，屋里却布置得极为豪华精美，耗费巨资精心装饰，光凭外观看自然难以明察究竟。

诸多文武百官见此情景尽皆蹙眉沉思。

有人认定单看这宅第外表，无法判定这位掌管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官员清白与否。

可是亦有一些大臣心里暗暗揣测着，怕是要坏事，兴许谢迁此番提议真是个严重错误也说不好。

像刘健、李东阳、韩文以及王鏊这些身处中枢之列的大佬们脸色陡变沉重起来，他们感觉谢迁极可能即将面临一大麻烦。

倘若真如预感，谢迁颜面扫地，则整个内阁都将深受牵连。

众所周知，谢迁作为内阁耆宿，更是三位托孤重臣之一啊。

众官员只能硬着头皮相继靠拢过来。

片刻间，

李寂的住宅周边已经挤满了形色各异的文武群臣，不少人甚至被推搡至数十米之外。

只因此处空间实在过于狭窄有限，远远不够容纳这么多朝廷要员同时立足之处。

“陛下，还是交给老奴来办吧。”

随即刘瑾靠近朱厚照身边，低声道。

朱厚照微微一笑，望向那似乎随时会倒下的木门，提醒道：“大伴，敲门轻一点，别把李卿的大门敲坏了。”

“……老奴明白。”刘瑾低声应答。

“要是门被你敲坏了，就替李镇抚使换一扇新的，并且帮他整修这座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朱厚照补充道。

刘瑾听后心中满是羡慕，表面上却依然堆着奉承的笑，暗自思忖：他花了多少年才赢得朱厚照的信任，而李寂竟未谋面就已得如此恩宠。

“笃笃笃……”虽羡慕，刘瑾还是轻柔地敲起了门。

众多官员的目光全都锁定在李家宅院的破旧木门上。

门内传出一个清朗声音：“谁呀？是不是镇抚司有什么急事？”随后又抱怨，“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天我要在家闭关修炼呢！”

此言一出，朱厚照与众臣都齐刷刷看向这破旧大门。

随着一声“吱呀”，木门缓缓打开。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位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身穿锦衣卫制服，腰佩绣春刀，英姿勃发——正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李寂。

所有人都不禁为他的气质所折服。

看到朱厚照身披龙袍，刘瑾装扮成宦官，身后还站满了穿着朝服的大臣们，李寂略感意外。

然而，朱厚照等人则透过门缝看到了院子里的情景。

院子虽老旧，但极为干净整洁。

仅一口水缸与一棵孤傲梅花点缀其间，显得高洁脱俗，正如李寂本人一般。

屋舍简陋至极，只一个客厅和左右两边的两间房。

这种境况实在不像个官员之家，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越是观察这座老宅，朱厚照越是对李寂产生好感。

而另一旁的谢迁，则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认为像这样的北镇抚使根本不可能住在这么差的地方，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

围观的众官员原以为谢迁可能因此栽跟头，但现在看来，都觉得李寂装得太刻意，反让人不信。

他们揣测或许这老宅里藏着不少珍宝。

“李镇抚使，这是陛下。”考虑到李寂刚接任北镇抚使没多久，从未见过朱厚照，刘瑾便出言提示。

听到提示，李寂赶紧躬身施礼：“臣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李寂，参见陛下。”

“李卿不必多礼。”朱厚照步伐轻快地走到李寂面前，笑容满面地将他搀扶起来，语气温和地说着。

“臣谢陛下隆恩。”听到朱厚照的话，李寂起身行礼，心中满是疑惑。

昨日不过是让手下锦衣卫百户沈炼捉拿了监察御史马屿，按常理说，这事定会引来那些科道言官的抨击，甚至上书弹劾自己才对。

怎料今日皇帝竟亲自驾临自家门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真希望有人能解答，实在焦急！

李寂虽感不妙，但并不恐惧。

修炼中被敲门声打断时，他还以为是北镇抚司有人送来消息，告知他已被言官们弹劾一事。

可事实却截然相反。

朱厚照目光和煦地看着他问道：“李卿，府中就你一人？”

周围的文武大臣并未关注李寂本人，反倒四处张望，像是试图从角落里找出藏匿的金银财宝一般。

哪怕只是一个从七品的言官家里通常也会有不少奴仆、丫鬟伺候吧？作为锦衣卫正四品的北镇抚司使，家中居然毫无仆佣踪影，实在让人怀疑其另有隐情——莫不是藏了无数珍宝，怕被下人瞧见泄露？

“回禀陛下，臣父母早逝，多年来孤身度日。

直到一个月前，方承袭祖上锦衣卫百户一职，随后又蒙陛下提拔为北镇抚司使。

早已习惯独居生活，故未曾购置家仆。”李寂闻听此言后便心领神会，随即解释道。

他初来时已融合前任所有记忆。

原主虽出身世袭锦衣卫世家，家族却一贯清廉，未留下什么财产，唯一遗留给他的是官服、一把绣春刀以及一部三流内功法和一套五虎断门刀法。

得知身处这样一个综合武侠世界，并存武当张三丰、剑神谢晓峰、孤高独行求败客、燕十三等人之时，李寂几乎崩溃。

好在昨天正能量系统启动，只要行正义之事就能获得奖赏，这才稍安了些许。

作为北镇抚司主事，行善岂不容易？

锦衣卫有何职责？监视朝臣，巡查天下！不管是铲除朝廷贪腐还是肃清江湖邪魔外道，皆属正义之举。

他决定先挑软目标试试——于是逮捕一名区区七品监察御史验证想法是否属实。

果然不出所料，此举真的收获奖励，还意外得到号称金庸武侠最强武功之一的太玄经。

因为初次行善，额外再赐三十年修为内力，使其直接跃升超一流境界，距离突破先天不过咫尺之间。

所谓的闭关不过是为了适应新得来的一身深厚功力。

“李卿辛苦了，虽说不舍旧宅也该置办几名佣人才好，不至于打扫庭院都需亲自动手。”

朱厚照满脸同情地说：“毕竟李卿乃我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首脑，不应如此自苦啊。”

当朱厚照提出此要求时，文武百官脸上并未露出多少重视之意。

若陛下得知，这位他称赞有加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掌权者，其实在家囤积了大量的财富，实乃一位真正的富翁，恐怕连陛下都会大失所望。

从此之后，也许陛下便再也不会重用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