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梦魅丛生（二）

　　午夜时分，梦魇丛生，皆由“丽鹏”作怪所致。

午夜梦回，崔力飞汗出前额，他在床上翻个侧身，此时隐约听得窗外一声怪鸟哀鸣，因睡意正浓便毫不在意，又兀自沉沉睡去。

中山国，霸灵省一隅。刘浮屠正在自家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刘浮屠，年方四十九，维生工具有三，都为刀具。一名“薄利”，二名“阔斧”，三名“往生”。三把刀恰可概括他杀猪宰牛史的三个阶段，而对应每一阶段使用。

从业初始，刘浮屠乃小本生意，为求客源，奉行的是“让价招客”的原则；待其事业顺遂，渐渐做得风生水起，便大刀阔斧地”狂杀滥屠”，他连开分店，更将生意做到霸灵省外；至今已过事业巅峰，不图贪多急利，只望平安无尤。

刘大亨有感于屠宰一业委实杀生害畜，生恐其罪孽过重，害怕他自己下世轮回报应成猪牛，而突发善念，皈依我佛。他早已退居二线，在台后运筹。但仍未免时作恶梦，冷汗惊醒。

这一天，天公不作美。美人苏绯千等万盼中眼看着大刘冒着风雨急嗖嗖地推门入闺中，中了她的香怀。怀有不知谁家骨肉的苏绯，绯闻不断地纵情迷意，意想不到自己竟会缠上这一霸灵大亨——刘浮屠。屠猪宰牛徒孙遍野的刘大亨自打相见苏绯第一眼，眼中便都是苏绯再无其他女人。人之龙凤，游龙戏凤自是儿戏。戏中人最怕戏终人散茶凉。凉风细雨中刘大亨的元配崔花男百怒汹汹地赶来抓奸，奸情败露的刘浮屠被抓当场，场面不堪入目让人怵目惊心。心中有愧的奸夫面对元配凌辱殴打心爱的小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母老虎的怒颜威逼，逼迫得苏绯当场招架不住竟致流产昏绝。绝望中绝了香路的刘大亨悻悻然回到家中，中了邪似的全身不适。适才那揪心的一幕如在眼前闪晃，晃得他忘了每日临睡前必做之事。事情也不是啥大事，是每晚临睡前必得烧香敬佛，佛像正是一猪一牛，牛头猪面栩栩如生。生怕遭受因果报应的刘大亨五年前立此佛像，像是供奉祖先也如朝拜恩人般每晚必要烧香敬礼，礼多佛不怪。怪只怪这晚刘浮屠心慌意乱忘了礼拜牛头猪面。面背佛像的刘浮屠因为心中有愧不敢面对房中佛像的脸孔，孔武有力的他在细思极恐中，终于做了一个恐怖如斯的梦。

梦境是这样的：在闹市里的一栋阁楼上，久经妊娠痛苦的小三苏绯，蓦地诞下一头小粉猪，小粉猪一临盆便活蹦乱跳，一下闯开门去。刘大亨朦胧中误以为是其儿子，就紧跟在那粉猪屁股后奔跑。奇的是那小粉猪在未知归途中越跑越大，也越跑越红，而他刘浮屠倒越来越像跟屁虫。奔跑得百八十里，那红猪四蹄翻飞，突然闪进一座如山大的巨门，立时不见。未知就里的刘大亨不及多想，也立马跟进山门去，哪知里面是个大大的圈套等着他。怪的是里面其实是个大猪圈，刘大亨一钻进猪圈便立即摇身一变成为一头黑鬃獠牙的大野猪。其它红色的猪，更多白色的猪，绿色少见的猪，让人眼花缭乱；长身短尾猪，巨耳塌鼻猪，窄腹高脚猪，形状五花八门。一致的是都站卧不安，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仿佛惨祸将至。变成野猪的刘浮屠也不外如是，焦躁难安。突然此时，虚空一阵颤动，”咕”地一声鸟鸣传来，带的一阵狂风大作，整个猪圈棚顶呼呼作响。接着从那山门处闪进一人，此人一对倒八眉，薄耳尖腮，活脱脱像只猴。他桀桀阴笑着，背扛一把锋利铮亮的劈柴大山刀，大摇大摆地从山门阔步走来。突然在圈外巨鸟”乖、乖、乖”三连响过后，在场所有猪头都乖乖趋向此人引颈就戮。于是一颗颗猪头落地有声，腥红的猪血逆流成河。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也做着怪梦的崔力飞小哥。眼见那人一步步向自己杀将过来，刘浮屠屏声凝气全身紧绷，竟绷出屎尿来。不料那年轻小伙遥见到他，便兴高采烈向他奔来，只忘了扔掉其手中的砍刀。以为惨祸将至，刘浮屠奋然放开四蹄，没命似的在猪圈奔逃，奈何方圆十公里的猪圈，他怎么也闯不出去。而那小子背着那吓人的砍刀，在他身后一直追呀追，隐约听得其口中念念有词，急乱中听不真切。当梦中的刘浮屠发现当初那只小粉猪已经命丧当场时，他惊叫一声便从此噩梦当中醒来，手心满渗出汗。

正做着第二梦的崔力飞，莫名其妙地由丽鹏大鸟驮飞着来到一座巨大的山门前，不料在山门里竟遇着那刘浮屠刘大亨，只是隔着那刘大亨不下有成百上千头猪。为近距离拜谒大亨，求得秘诀，崔力飞只好大杀四方，不惜血流成河也要靠近拜谒大亨。可不知怎么地，刘浮屠见他竟像见瘟神，避尤不及，崔力飞怎么也追不近去。突然那大亨双肋生翅，摇身变成一只小飞猪，可一飞出猪圈，便被早候在圈外的大鹏鸟一口吞去，于是崔力飞亦从梦中吓醒来。

数月后的一天，也即是中山国王历二零七四年十月初八，渠文亮大亨之神作面世，轰动中山画坛艺苑；刘浮屠大亨的妖刀退隐，震惊大国猪市牛行；崔力飞小哥也梦想启航，引发鸡鸣榆柳一时侧目狂议。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