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1)
书名:从主角到主角的 分类:现言 作者:得愧君子 更新时间:2024-11-01 00:50:07
虽说差不多算是正式在一起了,但江沁所能接受的亲密最多是楚之善的早安吻和晚安吻,至于床上的生命和谐运动他依旧难过那道心坎。但每每思及此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对不起楚之善。
关于爱情,其起到精神上的宽慰作用以及灵魂的充实作用,江沁可以成为楚之善此生美好的回忆,但他恐怕不能疏解楚之善的需求。
楚之善却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感情固定了二人之间必须做什么,只让江沁怎么舒服怎么生活。
家里三个小孩齐小约最小,还要再上两年学,倒是裘瑞和多瓦结课了,离开了私塾。
多瓦要继承江氏堂,这是毋庸置疑的,这是楚之善的初衷,但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相信多瓦可以做好。
但顶着一个外邦名总归是不好做事,楚之善说要让他冠江姓。小孩没有拒绝,他只问:“我可以自己取名字吗?”
楚之善说可以,虽然孩子一般都是由生身父母来取名,但多瓦在生父那个家庭的地位实属尴尬,不是私生子,也不是前妻之子,总归却是多余的,便不好请他生父来。楚之善说:“你这一辈应当是到木字辈了,叫什么都行。”
多瓦说他想叫桑,他的母亲叫桑芮,他希望将来有一天,有人问起他名字的缘由时他可以告诉对方自己母亲的事迹。
小孩从小在母族中生活,陪伴最少的是母亲,可最亲近的也是母亲。
他不希望母亲只被满疆人记住,被她保护的临辰人民也应该知道她。楚之善点头,提笔在江氏堂的史册上书写:——
第四十九代堂主楚之善退位,江桑继任五十。
多瓦留在了江湖,而裘瑞却投身庙堂。
多瓦在原生家庭中的地位很尴尬,而裘瑞则是社会定位十分尴尬。他的舅舅是江湖人,依照江湖与朝廷的规矩,他是不应参与科举的。但他去了,用的身份是前丞相外孙的身份。但这条路注定是艰辛的。
他想要科举,用的只能是朝廷的身份,但虽说赦咸帝删去了抄责,今后罪臣之过都不会涉及近亲远戚,但社会舆论短时间内是不会改变的,因此在裘瑞通过科考得以就任一个芝麻官时,他得到最多的是共事者的白眼以及上司的歧视。
南宫这个姓早就被“谋逆”这个刻板印象定位了,与其相关的想来都不会是什么良臣。
裘瑞的生活过得很苦。一开始他就是瞒着家里,除过节外几乎不回家,他在国都用政绩打败旁人的偏见。后来多瓦不知是怎么知道他被人欺负了,也许是江氏堂的眼线发现他们的小少爷过得凄苦,回去便告了状,多瓦派了两个暗卫去做裘瑞的侍从。
这两位脸上都留着疤,看着就不好惹,这之后同僚很少在日常言行上苛刻裘瑞。
楚之善就写信给江沁,他说两个小孩都长大了,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互相扶持,吃不了亏的。
而齐小约,在两年后结课,他也去参与了科举。与裘瑞不同,他选择的是武举,文化科并不算出彩,但校场上的风姿倒是一鸣惊人。他学过曹老头的武功,偶尔会在楚之善教多瓦时光明正大地偷师。他的路数杂乱却有章法,叫人防不胜防,不仅如此,刀枪剑戟他也样样不差。武举是四王爷主持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孩。
他们想让小孩去满疆旁边,简单来说那处地方是最容易建功立业的地方,有满疆独特的士兵训练,来犯的敌人不多却精锐,能拿下一个人头都值得拍手叫好。
但小孩摇头,他说不,我想去羽陵,守我的家乡。
一位老将军看了看他的脸,恍然大悟:“怪不得见你面善呢,居然是齐将军的孩子。”
“哪个齐将军呀?”
“先皇任命的齐将军,奉命驻守羽陵城,年纪轻轻功业赫赫……就是二十多年前把赵司马二女儿娶走的那位。”
“啊呀呀,原来是他啊。”那想起的将军也低头看向齐小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你父亲是在战场上故去的,你竟不怕。”
齐小约淡淡地说:“我知道,他愿意为了羽陵牺牲,是因为城里有我和我娘在。”
齐小约如愿以偿地披上甲胄,带着一千人马悄然却风光地向家的方向行进。
楚之善写信说,真没想到,他一个江湖人,家里的孩子居然三个里有两个是朝廷命官。但他又说,这三个孩子里,多瓦现在的日子倒是显得更加幸福。
多瓦任堂主一职不过两载,他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那天是多瓦到最东边的诚城督职,发现江氏堂分部有几份密函被盗,不知偷盗者是仇家还是江湖毛贼,他随着线索一路追查,最后在山中发现一处匪窝。于是他就带着人将那匪窝顺手给端了,救出来几个可怜的老百姓。
其中有一对兄妹,哥哥叫黄乌,是个秀才,殿试时险些挤入一甲,他说都怪自己没考得功名,不然他们也不需要返乡,也就不会在快到家的时候被土匪给掳走了。妹妹叫黄鸟,是个普通的传统女孩,她就是普通人家里的普通样,会做饭会缝补会洗衣。兄妹俩从小感情甚笃,这一行也是担心哥哥生活才跟着要去的。
黄乌说自己无以为报,本来以为自己过两天也要像前几天的可怜人一样死在匪徒的刀下,今日被救下也如在梦中,这种绝望后又重见天日、绝地而后生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希望再经历了。也正因为如此,多瓦这次的顺手于他而言反倒是大恩大德。
多瓦看了看他,思索着他的才能,便说:“我只会打打杀杀,师父的计谋我倒是没学多少。你既然读过书,想来也懂些阳计阴谋,便留我堂里为我出谋划策吧。”
黄乌感激不尽,又看向自己的妹妹。
黄鸟这一遭比黄乌可怜,她长相小家碧玉,土匪窝又许久没有开过荤,若是多瓦晚一天来黄鸟多半是要被侮辱的。这两天她被匪徒用言语攻击过,挨饿受冻,还要处心积虑防着匪徒吃她豆腐,精神上早已疲惫。
黄乌求情:“大人,可否将我妹妹也一并带走?回家的路费不够,她一个人是回不去的,我也不放心。我保证她不会给您添乱的。”
多瓦不以为意:“多带一个人罢了,一起走吧。”
黄鸟急忙跪下要给多瓦磕头,他便将人扶起,说:“我不是朝廷的人,不吃你那磕头响。”
黄鸟说:“长辈教过,做人应当知恩图报,大人救了我们兄妹,我们自当为大人做些什么。我有读过书识过字,也会洗衣会做饭,还会些女红,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黄家兄妹就这么住进了江氏堂。
黄乌每天都在努力接受江氏堂的一切事物,账房、宝库、行程计划,后来也渐渐包揽了一些必要的社交任务,江湖人都知道江氏堂多了个谋士,虽然看着像个文弱书生,不知何方神圣,但有江氏堂罩着谁都不敢造次。
哥哥在努力报恩的时候妹妹也没闲着。她没有一技之长,就向下人询问自己可以帮点什么。洗衣的阿嬷说:“姑娘真的想做点什么,便帮老奴晾个衣服吧。”
黄鸟就勤勤恳恳把武女和暗卫的外衣一件件挂好,下雨了她也记得把衣服收进来。做活的姨姨婶婶嬷嬷都说她是个贤惠的姑娘。
多瓦又要写信给楚之善汇报,他想找个人帮他研墨,就到处叫人,不知怎么的黄鸟就听到了,她主动说:“不然我帮您?”
多瓦就让她进来。磨墨是费时费力的事情,才磨了一盏茶多瓦就提笔要蘸墨,被黄鸟挡了回去:“还没呢大人。”
多瓦疑惑:“磨墨要这么久吗?”
黄鸟说:“磨墨是个功夫活,起码要半个时辰呢。”
江氏堂的江湖儿女少有会做这精细活,多瓦第一次见有人磨墨这么费工夫,不由得有些好奇,他就盯着黄鸟的纤纤玉手,加水、研墨、再加水,看得多瓦也有些跃跃欲试,以前倒没发现这事儿这么有趣。
多瓦说:“我来我来!”
于是黄鸟让开位置,让他也来上手试试。多瓦捏着墨块想着大力发展,黄鸟忙叫停:“大人打住!磨墨不是这么磨的!”她说,“磨墨的步骤有五:注、旋、推、拉、起。大人您现在应该重复推和拉的步骤,说是磨,但也是要慢慢来的,哪像您刚才呀,那是磨菜刀。”
多瓦确实不擅长做这些事,他摸了摸鼻子,放弃了亲自动手的想法,将黄鸟拉到自己面前:“还是你来吧。”
黄鸟研完墨,多瓦提笔蘸墨,一下笔感觉都不一样:“先前也有别的人帮我磨墨,但那些墨写出来都没今天的顺滑,不光写字,便是画上两笔都不成问题了。”
黄鸟说,大概是因为其他人磨墨的时间不够,墨会重新结块。
多瓦说:“今后你若有空,便常来帮我吧。”
黄鸟应下了。
二人时常往来,日子久了反倒暗生情愫,互相中意。多瓦倒是比之前更粘着黄鸟了,但黄鸟觉得二人身份悬殊,多半是一场无果的情感,面对多瓦的暗示,她也只做看不懂,不做回应。
日子久了,黄乌也看出妹妹和堂主的那点小心思来,但看着一个追得紧,一个躲得急,不禁摇头。
多瓦骨子里更多是满疆的直率,他一见黄鸟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暗示,便准备再主动一些。夏季最鲜艳的是池中荷,多瓦便包了一处荷塘,找黄鸟一起泛舟赏花。
本来气氛该烘托出来了,黄鸟看着满池的荷花,突然说她想吃莲子了。
多瓦:“……”
黄鸟报菜名:“莲子百合粥、莲子禽蛋羹、莲子乌鸡汤、冰糖莲子、炒莲子……”
多瓦:“……”
多瓦说不出话来了。黄鸟却突然顿了顿,说:“大人,你不该选我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没财没势,姿色也不佳,你选我做妻子是拿不出手的。”
多瓦皱起眉头:“选你做妻子并不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身外之物或是所谓男人的面子,这种事应当是两情相悦最合适。我心里有你,剩下的全凭你答不答应。若答应,我们回去找人算个良辰吉日成亲,你若不答应,我便等你答应。”
黄鸟摇头:“大人,您将来应该不止我一个女子,您既然把话说明,那我也敞开了天窗说亮话,我是喜欢您的,但总归门不当户不对。您若要娶便娶我做妾吧,正妻应当是与您般配之人。”
多瓦听了这话不高兴了,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回去后多瓦也没跟黄鸟再说几个字,多半是生气了。
但黄鸟不明白多瓦为什么要生气,论道理,那番话委屈的明明是她。
两个人冷战了几天,楚之善来了。听说府上要来贵客,黄鸟一早就和灶房的厨子起来出门采购新鲜菜。
多瓦正因黄鸟的话心烦意乱着,眼下楚之善来了他还是要敛下心中的火躁,给楚之善问好。楚之善且一下子就看穿了,说他前两次的汇报写得有些走心,想来这两个月贪玩了,没好好总结。
多瓦瘪着嘴,突然问:“师父,听曹前辈说,师娘当初也不愿意答应和您在一起,您是怎么说服他的?”
楚之善端茶的手顿了顿,神色奇怪地看着他:“别再他面前这么叫,他会不高兴的。”
多瓦纠正:“江先生。”
楚之善道:“我与他能走到一起,最后也是他自己想通了。起先他怕我只是一时冲动,不愿负责,后来嘛……也许是什么事让他愿意相信我了。说起来那之前,我们去山上祈过福。”他问多瓦,“怎么了,莫非最近不是贪玩,而是为情所困?”
多瓦说:“我本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他们就一定会愿意在一起,不管什么困难都会克服,毕竟话本里的故事都是这样的。可是……明明那人也喜欢我,可为何就是不答应?”
楚之善突然严肃道:“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女人!”
楚之善缓了一口气,他后继无人也就罢了,若再找了一个留不了后的江家血脉接管可不知是何等罪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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