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碎裂冰河下的暗流

　　阳光如同被打翻的金色颜料一般，柔和而温暖地洒落在大地上。

黎倩倩脚步轻快得像一只活泼的小鹿，一路蹦跶着飞奔下楼。

接近花园时，她却突然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这么期待。

金亦函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石桌旁，石桌上空空如也，不见往常熟悉的饭盒。

黎倩倩踮起脚尖，悄悄地朝着金亦函走去，好似一片轻盈的羽毛。

她来到金亦函身后，猛地大喊一声：“嘿！”

正沉浸在思绪中的金亦函吓得浑身一颤，惊愕地转过头来，看到眼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的黎倩倩，又宠溺地摇了摇头：“小坏蛋。”

“今天的饭呢？”黎倩倩柳眉微蹙，佯装生气地问道。

金亦函往她身后的方向伸了伸下巴：“喏，这不是来了嘛。”

说罢一个剃着平头、身材略显瘦削的男生正端着两个饭盒，迈着大步朝他们快步跑来。

男生看上去老实憨厚，有些气喘吁吁，但仍不忘恭敬地说道：“函哥，嫂子，今天人有点挤，来晚了。”说完，他将手中的两个饭盒放到桌上就离开了。

黎倩倩听到这个称呼微怔，瞬间俏脸绯红如霞，羞涩得不知所措，嘴唇轻启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等那个男生走后，黎倩倩神情凝重地问：“难道这三天的饭都是他帮忙打的?”

“不一定啊。”金亦函满不在乎地说，“看看是不是你爱吃的。”

听到这黎倩倩严肃了起来：“可是，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帮我们打饭呢?还打两份，打完了他自己还能打到吃的吗？”

“我的小朋友，有人愿意给我们打，你只管吃就好了。”金亦函说着打开了两个饭盒，两份不一样的菜，盛得满满的。

黎倩倩心中的疑虑并未就此消除，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安，继续追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怎么会呢？你哥哥我看着像那种人吗？”金亦函一脸无辜地笑着对黎倩倩说道。

黎倩倩转了转大眼睛：“可我就是想吃你亲自打的嘛！明天开始函哥给我打好不好吖？”

“好嘞~快吃吧。”金亦函应承下来，伸手摸了摸黎倩倩的后脑勺。

金亦函买了一对情侣饭盒，三天以来，每天带着两盒饭在花园的石桌上等着黎倩倩，吃完后又将碗筷收拾好带走。黎倩倩每天只用开开心心来吃饭，叽叽喳喳分享趣事。

然而，今天的黎倩倩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沉默寡言。金亦函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倩倩小朋友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吗？明天开始函哥肯定亲自给你打饭，别再胡思乱想咯。”说着，他轻轻地捏了捏黎倩倩粉嫩的脸颊。

“还有六天哟，哥哥加油！胜利就在前方！”午餐很快结束，黎倩倩起身擦了擦嘴，比了一个“mua”的口型，接着俏皮地蹦哒着离开，轻松给金亦函钓成了翘嘴。

黎倩倩最近除了午饭，都吃得很敷衍，准确来说，连午饭也吃得不多。

她开始频繁照镜子，一会觉得自己腿粗，一会觉得自己有小肚子，一会觉得自己脸大，仿佛永远都能找到新的瑕疵，然后被这些所谓的缺点所困扰、折磨，渐渐地深陷于容貌焦虑的可怕怪圈。

姚飞漾是住校的，每个周三下午，家里都会给她送好吃的。这个周三下午，她习惯性地来到366班，一只手扒着门，伸着头对着黎倩倩喊：“倩倩，走啦，今天有你喜欢的可乐鸡翅噢。”

“我减肥呢，吃碗红豆薏仁羹就饱了。”黎倩倩抬头看门口，中性笔在指尖丝滑地转了两圈。

姚飞漾一脸狐疑地走进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烧啊，你中毒啦?以前哪顿你不是满汉全席啊?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黎倩倩比了个“no”的手势：“就是跟你玩多了才会这样，不许阻碍我变美的脚步。”

正在这时，后门突然传来尖利的骂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偷别人衣服就算了，还敢穿出来?我就说我们宿舍最近老丢东西，早就怀疑你了。”

陆锦玉和方心悦把一名叫田爱笑的女生堵在了后门，陆锦玉指着她外套脖颈处露出的衣服破口大骂。

方心悦站在陆锦玉身旁，一只手按在门框上，另一只手叉着腰，高扬着头，目光如炬地瞪着田爱笑，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满是不屑与愤怒。

被骂的田爱笑站在后门，身体微微颤抖，她涨红了脸，眼泪和鼻涕像两条小溪在脸上肆意奔流。

她握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我自己买的衣服，你们血口喷人！我没有偷！没有偷！”

班上一瞬间寂静如斯，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来。陆锦玉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她还在疯狂输出，扯着田爱笑的衣袖，手指像鹰爪一样紧紧抓着，嘴里骂出很多难听的话，每一句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田爱笑的心。

黎倩倩对田爱笑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平时也从未听方心悦提起过，只是依稀记得开学看名单公示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名字。

战火持续升级，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全班没有一个人出面制止。炎希不知去了哪里，她的缺席让这场纷争显得更加混乱无序。

陆锦玉开始使劲扯着田爱笑的校服外套：“你要是心里没鬼就把外套脱了！前几天心悦刚买的新衣服，大家都夸好看，才穿了2天就不见了，你还狡辩！”

这时候，方心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说这是你自己买的，怎么证明？能说出在哪买的吗？有小票吗？”她的眼神如利刃般直直刺向田爱笑，仿佛要将她身上所有的谎言都一一戳穿。

“我爸爸送我的。”田爱笑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颤抖不已。

“你还真是撒谎不脸红啊，这件衣服是我去白金市玩的时候买的，就你那家庭条件，去得起白金市吗？”方心悦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同学们有惊讶、有鄙夷，也有幸灾乐祸，仿佛田爱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田爱笑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突然，一下子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同学们瞬间炸开了锅，有的惊呼出声，有的上前查看，教室一片混乱。

班主任古老师进来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整个教室都为之一颤：“都给我安静！”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同学们惊恐的喘息。

古老师大步流星地走到田爱笑身边，蹲下身子查看，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他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喂，是急救中心吗？我们学校有学生晕倒了……对，市一中，校门口见！”

挂断电话后，班主任迅速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两名相对健壮的男生身上：“你们两个，赶紧把田爱笑背到校门口去！”

晚自习的教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黎倩倩坐在座位上，心神不宁地盯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悄悄地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却意外地发现来自周姝琳的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短信。

由于学校规定不准带手机，她紧张地滑开短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颤抖，屏幕上只有五个字：“倩倩，我好疼。”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