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舞台的试炼

　　文化祭前一周，羽田高中的礼堂里，PureWhite的五名成员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面对着上千个空座位。

好...好大...明日香的声音细若蚊鸣，双腿明显在发抖。

美桜咽了口唾沫。即使没有观众，这个舞台也令人心生畏惧。灯光打下来，她们仿佛站在一个孤岛上，四周是无边的黑暗。

根据我的测量，千夏推着眼镜，声音却不如平时稳定，舞台宽12米，深8米，比我们预想的大37.5%。这意味着表演时的走位需要重新调整。

葵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双马尾无精打采地垂着。她试着走到舞台中央，却因为步伐不稳差点绊倒。

地面和练习室的感觉完全不同...葵蹲下来摸了摸舞台地板，好滑

只有伊娜看起来还算镇定，但美桜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我们...先试试站位吧？美桜提议，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五个人按照排练时的位置站好，但立刻发现了问题——在音乐教室看起来合适的间距，在这个大舞台上显得太过拥挤。

间距要拉开，伊娜说，但这样互动会变得困难...

藤原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观众席第一排：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们提前来熟悉舞台。她的声音在空荡的礼堂里格外清晰，大舞台表演和小场地完全不同，你们需要重新调整所有细节。

她走上舞台，开始专业地指导每个人的站位、移动路线和表情管理：葵，你的动作幅度要再大30%，否则后排观众什么都看不到。千夏，别老是低头看地板，观众想看到你的脸。明日香，呼吸，记得呼吸...

轮到美桜时，藤原老师盯着她看了几秒：你的问题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唱歌时要忘记观众的存在，专注于你要表达的情感。

最后，老师站在伊娜面前：至于你...技术没问题，但太克制了。观众感受不到你的热情。她突然压低声音，想念家乡没关系，但别让这种情绪淹没你。用音乐转化它。

伊娜睁大眼睛，似乎惊讶于老师敏锐的洞察力。

指导结束后，藤原老师让她们试着完整表演一次。音乐从礼堂的音响系统中响起，比平时练习时震撼许多。

第一个音符刚出口，美桜就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她的声音在这个大空间里显得如此渺小，几乎被伴奏淹没。她强迫自己提高音量，却因为紧张而走音。旁边的葵忘记了部分舞步，千夏的和声进错了拍子，明日香则完全僵在原地，连铃鼓都忘了摇。

只有伊娜勉强维持着水准，但正如老师所说，她的表演缺乏感染力，像一台精准但冰冷的机器。

表演到一半时，音乐突然停了。藤原老师站在控制台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这就是你们想在文化祭上展示的水平？

五个女孩羞愧地低下头。

再来一次，老师的声音不容置疑，直到我满意为止。

就这样，她们在空荡的礼堂里一遍又一遍地排练，调整每一个细节。两个小时后，五个人的校服都被汗水浸湿，嗓子冒烟，双腿发软，但表演总算有了些模样。

够了，藤原老师终于喊停，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老师离开后，五个人瘫坐在舞台边缘，精疲力竭。美桜的喉咙火辣辣地疼，但她不敢抱怨，因为其他人的状态看起来更糟——葵的金嗓子已经沙哑，明日香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千夏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连一向优雅的白石也毫无形象地躺在了舞台上。

我们...真的能做到吗？明日香小声问出了所有人的疑虑。

没有人立即回答。美桜望向伊娜，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表情复杂。

怎么了？美桜凑过去问。

伊娜迅速锁上屏幕：没什么...只是家里的事。

但美桜已经瞥见了屏幕上的内容——是一封邮件，标题是《香港国际音乐节邀请函》。

就在这时，千夏突然站起来：我回教室拿点东西，大家先休息吧。

美桜注意到千夏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太疲惫了没有多想。直到半小时后，当她们准备离开时，才在教学楼走廊遇到匆匆赶回的千夏。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紧张。白石敏锐地问道。

千夏推了推眼镜，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我...我可能发现了关于藤原老师的秘密。

什么秘密？葵立刻来了精神，沙哑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千夏犹豫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展示了一张翻拍的照片：我在老师抽屉里找到的这个。她年轻时...似乎组过乐队。

照片上，五个年轻女孩站在一个类似校园文化祭的舞台上，穿着夸张的演出服，笑容灿烂。中间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依稀能认出是年轻时的藤原老师。

哇！老师居然也曾是学园偶像！葵惊呼。

不是学园偶像，千夏纠正道，根据照片背面的日期，这是老师大学时期的摇滚乐队。更奇怪的是...她翻到下一张照片，是翻拍的剪报，她们当年好像小有名气，甚至发行过单曲。

美桜惊讶地看着剪报上的标题《女子大学摇滚乐队WhiteNoise签约主流唱片公司》。照片中的五个女孩看起来意气风发，与现在严肃刻板的藤原老师判若两人。

为什么老师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明日香好奇地问。

而且为什么放弃了音乐生涯？白石补充道。

千夏摇摇头：我查不到更多信息了。但有一点很明确——老师对我们这么严格，是因为她真的了解这个领域。

这个发现让五个女孩既惊讶又困惑。回程的电车上，美桜和伊娜坐在一起，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我在想...美桜低声说，老师是不是在我们身上看到了她年轻时的影子？

伊娜若有所思：也许她也曾面临和我们一样的选择...

美桜想起伊娜手机上的那封邮件，以及自己迟迟没有回复的小林先生的邀约。她偷偷瞥了一眼伊娜的侧脸，想知道好友是否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电车到站，五个女孩在站台分别。美桜和伊娜同路，默默走在樱花已经凋零的街道上。

美桜，伊娜突然停下脚步，如果...如果有人给你一个很好的音乐机会，但前提是必须离开PureWhite...你会怎么选择？

美桜的心猛地一紧。这正是她这些天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但我知道现在的我不想放弃和你们一起创造的音乐。你呢？

伊娜望着远处的夕阳：我爸爸最近一直催我回香港参加那个音乐节...说对我的未来有好处。她苦笑一下，他总是这样，规划好我的人生路线，从不问我想要什么。

美桜轻轻握住伊娜的手：那...你想要什么？

伊娜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我想要一个能让我自由歌唱的地方。而PureWhite...就是这样的地方。

美桜感到胸口一阵温暖，但同时也有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伊娜的回答很美好，但她提到了现在不想放弃...那未来呢？当更大的机会来临时，她们会如何选择？

回到家，美桜再次看到小林先生发来的未读消息：「考虑得如何？这个机会不会一直等着你。」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窗外，满月高悬。文化祭只剩一周了，而PureWhite面临的挑战似乎远不止舞台表演那么简单。每个人心中都开始萌生各自的疑虑和渴望，这些隐秘的心思如同暗流，在团队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美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起藤原老师年轻时那张乐队照片，五个女孩笑容灿烂，对未来充满期待。那时的她们是否也曾像PureWhite现在这样，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又是什么让她们最终分道扬镳？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有时间能揭晓。美桜闭上眼睛，耳边回响着伊娜那首《海的那一边》的旋律，渐渐进入了不安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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