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出行筹备

　　残月沉入海平线时，李泽指腹摩挲着船首晶石上凹陷的玉佩纹路。

浪花在龙骨下方翻涌出细碎磷光，他忽然转身扯下舱室挂着的《九洲海物志》，羊皮卷轴在桅灯下铺开三丈有余。

潮汐七日后转东。他屈指敲在标注着青鸾泣血图案的禁忌海沟，昨夜船灵额间转动的阴阳鱼在记忆里泛起幽光。

储物戒中三十六卷图纸正发出共鸣般的震颤，仿佛感应到星髓铁的气息。

卯时未至，李泽已踹开灵材市场青石门槛。

沾着露水的玄铁秤砣重重砸在柜台，惊得林掌柜手中算盘崩断两粒檀木珠。

三百斤玄冰铁，八十方星纹木，还有...李泽指尖在清单上划出火星，最后停在九转避水珠五个篆字上。

林掌柜绿豆眼闪过精光，枯黄指甲突然按住清单：苏道友怕是记错了，上月玄冰铁每斤十二灵石。

青铜灯盏里的鲛油爆出脆响。

李泽从乾坤袋抖出三卷账册，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精准停在去年霜降日的记录：林氏商行丁字号仓库，玄冰铁进价每斤八灵石。他忽然俯身逼近柜台，阴影笼罩掌柜发颤的三层下巴，若把这些年阴阳账本送到天机阁

误会！

定是伙计记错了！林掌柜袖中窜出条碧鳞蛇，毒牙咬碎那页账册。

他抹着冷汗赔笑：只是九转避水珠实在紧缺，您看...

南海鲛人部族上月进贡三百颗。李泽甩出枚玉简，光影里浮现珊瑚宫殿中堆积如山的宝珠，三日内若无货，我倒想问问道盟监察使——为何官家贡品会流进黑市？

暮色染红海港时，李泽正将最后捆星纹木抛给老陈。

老匠人摸着木材上天然形成的星斗纹路，突然压低声音：林老鬼在避水珠里掺了追魂砂。

正缺追踪蛊虫的饵料。李泽轻笑，掌心灵纹亮起时，三颗宝珠内部隐约现出猩红光点。

他故意抬高声音：烦请林掌柜转告王长老——追魂砂配玄阴雷，炸鱼倒是好用。

码头上忽起浓雾，李泽腰间蓬莱玉牌泛起微光。

他望着雾中渐行渐远的运货舢板，没注意到某艘黑帆船桅杆顶端，王长老的玄色披风正猎猎作响。

船坞深处传来锻打声，张瑶提着食盒站在阴影里。

她看着李泽将星髓铁碎屑洒进熔炉，青焰腾空的刹那，三十六卷图纸悬浮成环，每道墨线都延伸向禁忌海域的方向。

海浪突然逆卷三丈。

青灰色天光漫过码头时，林掌柜的商行铜铃叮当乱响。

十二盏琉璃盏悬在玄铁秤杆两端，掌柜绿豆眼里的血丝几乎要沁出来：按道盟新规，每斤玄冰铁九灵石......

李泽指尖灵纹突然在账簿某页重重一划，林氏商行与魔修私下交易的暗码在晨光中显形。

老陈叼着铜烟斗嗤笑出声，烟圈缭绕着掌柜铁青的脸。

八灵石。李泽袖中滑出枚暗金色道盟令牌，或者我请天枢院判官来议价？

檀木柜台突然裂开蛛网纹，林掌柜袖中碧鳞蛇萎靡地缩回腕间。

他咬牙拍出块血色玉契：百年供货契！

但求道友高抬贵手......蛇形烙印在玉契游走时，李泽已蘸着晨露在契书上勾出三道破障符。

海雾散尽时，三十六箱灵材整齐码放在龙骨右侧。

张瑶素手抚过星纹木上流转的银辉，鬓边珍珠坠子突然被海风吹得叮咚作响。

她望着正在调试罗天仪的背影，喉间那句别去在舌尖滚了三滚，终究化作食盒里温着的碧髓羹。

尝尝瑶光岛的雪莲子。她指尖凝出冰霜托住瓷碗，羹汤里浮着的星屑竟与罗天仪上的星图分毫不差。

李泽咽下第七勺时忽然皱眉：你动用了观星术？

珊瑚钗在暮色里轻颤，张瑶垂眸看着两人映在甲板上的影子渐渐重叠。

远处传来货船启航的号角，她突然抓住李泽袖口的云雷纹：北斗第七星偏移三寸，这次潮汐......

话未说完，天际传来玉符破空声。

九重篆文的紫金令箭钉在桅杆，张氏家纹在暮色中渗出暗红血光。

李泽掌心灵火刚要燃起，张瑶已抢先摘下令箭：是祖母的本命凤翎。

海风裹着密语钻入耳蜗，她指节泛白地攥紧食盒提梁。

食盒底层冰晶碎裂的脆响里，李泽嗅到南明离火的气息——那是张家嫡系血脉才能炼制的保命符。

七日后子时前必须返家......张瑶突然将蓬莱玉牌塞进李泽掌心，玉牌背面不知何时多出道蜿蜒血痕，若潮汐转东时玉牌发烫，定要弃了星髓铁！

戌时三刻，船坞锻铁声惊起夜栖的海东青。

老陈抡锤砸碎最后块星髓铁，飞溅的星辉中浮现出半幅海图：三十年前跟老船长闯过这片雾礁，活着回来的......他浑浊右眼突然淌下血泪，只剩我这只阴阳眼。

李泽将改良后的追魂砂撒进熔炉，青焰里浮出七艘灵船虚影。

李船员抱着淬毒鱼叉凑近窥视，却被虚影中伸出的章鱼触须缠住脚踝，惨叫着跌进阴影里。

想来观礼的站桅杆左侧。李泽屈指弹在船钟，钟鸣震落三片黑帆，要分润的......他忽然甩出卷血色契书钉在舵盘，签完生死状再说。

子夜涨潮时，七十七盏幽冥灯顺着龙骨亮起。

李泽站在船首抚摸新嵌的九转避水珠，珠内猩红光点突然指向东南。

他冷笑着捏碎传讯符，三百里外某艘黑帆船上顿时雷光炸响。

王长老的玄阴雷果然听话。老陈往海里啐了口烟渣，他脚下阴影里捆着三个身绘追踪咒的奸细。

启航前最后一刻，张瑶留下的食盒突然自行开启。

冰晶莲花托着枚凤凰形状的南明离火符升空，在罗盘上方燃成北斗七星的模样。

李泽猛地转头望向陆地方向，却见护山大阵的光幕正被九道赤色流星洞穿。

龙骨下方传来异样震动，三十六卷图纸同时浮现血纹。

李泽握紧泛起微热的蓬莱玉牌，看着浓雾中逐渐成型的滔天巨浪，突然将整袋星髓铁倒进咆哮的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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