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凤辇轻摇：命途多舛

　　“你这究竟是缘何缘由？”夏晚晴轻声询问，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解。

夏晚晴一问，南宫信却并未应答，反倒是那正凝神把脉的大夫，一见是夏晚晴，便立刻丢下了手中的病人，恭敬地跪拜在地，“卑职叩见娘娘千岁。”

这大夫着实不够专注，夏晚晴不禁微微蹙眉，略带不悦地道：“我并未问你，你且继续你的职责。”

大夫连忙应了一声，又接着为南宫信把脉。夏晚晴望向南宫信那张向来惨白无色的脸庞，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便转头看向江北。那江北一心全在南宫信身上，竟是全然未曾理会夏晚晴的话语。

直至大夫把完脉，写下一张方子呈给夏晚晴，才缓缓道：“娘娘，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连日来劳累过度，加之不胜酒力，这才引得旧疾复发。服下这剂良药，待酒力散去，便无大碍了。”

酒力？

夏晚晴诧异地望着江北，疑惑地问道：“王爷他竟饮酒了？”

江北微微蹙起眉头，看向南宫信，似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指示，但南宫信依旧对外界的一切刺激毫无反应。江北只得微微颔首，答道：“回娘娘，方才行出征之礼，皇后娘娘与大殿下皆来为殿下送行。”

那二人竟是如此纠缠不休！

夏晚晴这才看出，南宫信虽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连呼吸都变得不匀称了。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将手中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方子递给江北，“速去为王爷煎药吧。”无论这男子每次将自己气成何种模样，无论自己每次如何发誓再也不管他，但只要看到他这般苦苦忍耐的样子，所有的仇恨便都烟消云散了。

大夫与江北皆退出马车之后，夏晚晴犹豫片刻，终是坐到了南宫信的床边。

“此刻感觉如何，可还安好？”

“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你就这般嘴硬吧……

“你若尚可，我有一事要问你。”夏晚晴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清晰，“那路连尘，他也随军前往边关？”

南宫信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在军中担任何职？”

“此行……主将……”

那便是能在短时间内调动兵马之人了。

“你定要小心此人。”夏晚晴的声音愈发低沉，“他回朝那日，在城门口突然对我说，诸事皆已准备妥当，我料想此事定非善茬，你须得多加留意。”

闻听此言，南宫信才缓缓睁开眼睛。

虽说他睁眼闭眼皆是混沌一片，但这一个动作，足以让夏晚晴知晓，她的话已在他心中激起了波澜。

南宫信紧蹙着眉头，强忍着肺腑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声音微弱地开口：“他回朝那日……你为何会去城门口……”这人怎就不知抓住重点……

“我不是与你说过，我本是准备离去的。”

“为何未走……”

“还不是为了告知你这件事。”

“为何此刻才说……”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被你气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南宫信又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随你怎么说吧……

终究还是没有听进去啊！

“南宫信，此事与我全然无关，我所知晓的皆已告知于你，信与不信皆由你，出了岔子莫要再怪罪于我！”

夏晚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而南宫信的回应依旧那般静静定定、微微弱弱。

“知晓了……”

听着这标准的批折子术语，夏晚晴真是哭笑不得。

已然至此，又能如何？

我只管仁至义尽，信与不信，皆由你去。

端坐于这传统交通工具的头等舱内，夏晚晴心中无限怀念那些虽污染严重且BUG频出的现代化交通工具。

这物件坐得一时半刻还算新鲜，可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夏晚晴只觉自己这把骨头已然快要散架了。

若非自己物理无能，定要好好教导这些未开化的人类何为减震系统。

她感觉不适，而南宫信这个早已习惯这种环保交通工具的本地人，看起来也并未比她好受多少。

不知是那大夫医术不精，还是南宫信这身子骨太过孱弱，一剂药服下，竟是毫无效用。虽不指望这虫草杂糅熬制而出的汤药能有布洛芬那般迅速见效、强力止痛，但整整一日都未见任何好转，却让夏晚晴颇感诡异。

从清晨出发直至夜幕降临安营扎寨，南宫信一直是周身冰冷，冷汗涔涔，夏晚晴一度担忧他是否会就此倒下。即便如此，马车刚一停下，便有一个小将带着一沓公文匆匆赶来。

“哎哎哎哎，”小将还未走进，便被夏晚晴叫住了，“站住别动。”

这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小将似乎未曾料到自己的任务会在此受阻，愣了一愣，一时间连行礼都忘了。

“你是何人？”

被夏晚晴这么一问，小将才回过神来，忙拜下身来回话，“回娘娘，路将军命末将来给三殿下呈上今日战报，请三殿下批复。”

夏晚晴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没眼力的倒霉孩子。

未等南宫信有何反应，夏晚晴先从床边站了起来，抱臂看着那单膝跪在马车门口的小将，“小子，我问你，你可知道咱们这队伍为何此刻停下？”

小将一愣，略一犹豫，给出了个万能回答，“请娘娘赐教。”

哪里当官的小年轻都一样，好好的为官之道不学，偏要学这无用的嘴上功夫。

“好啊，我教你，你可记好了，我就说这一遍。”夏晚晴故作高深地缓缓踱了几步，“队伍停下是为了休息整顿，也就是说，”夏晚晴故意把声音放得很慢很清楚，“你们休息，我和殿下也要休息了。虽不知你成家与否，但我这么说，你应当明白吧？”

小将虽年纪尚轻，但夏晚晴把话说到这份上，是个成年人便都懂了。小将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末将……明白！”

请三殿下审阅批准。”

夏晚晴暗暗轻叹，这缺乏眼力的稚嫩少年，真是令人无奈。

未及南宫信有何举动，夏晚晴已从床边优雅起身，双手抱于胸前，目光审视着那位单膝跪于马车门槛旁的小将，“少年郎，且慢，我来问你，你可知晓我等此番行程为何骤然停歇？”

小将闻言，微微一愣，稍作迟疑，便给出了一个看似万能却又略显敷衍的答复，“恳请娘娘点拨。”

这世间的年轻官员，似乎都热衷于这些虚与委蛇之词，而忽视了真正为官的精髓与实务。

“也罢，我便教你一番，你可要铭记于心，我只说这一次。”夏晚晴故作深沉，缓缓踱步向前，每一步都显得那般从容不迫，“队伍之所以停歇，乃是为了休憩整顿，换言之，”她刻意放缓语速，字句清晰，“尔等得以休憩，而我与殿下亦需稍作休整。虽不知你家中情形如何，但我此言，你可心领神会？”

小将虽年幼，但夏晚晴言辞已至此，但凡稍有心智之人，皆能领会其意。小将脸颊瞬间绯红，“末将……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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