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吸收莽牯朱蛤》

　　月光被血色雾瘴吞噬，慕容复背着木婉清跌入溶洞。她肩头箭伤渗出的黑血，在岩壁上蚀出缕缕青烟——岳老三鳄嘴剪上的腐尸毒，正与三阴蜈蚣毒激烈冲撞。慕容复白发散乱如雪瀑，北冥真气凝成的冰霜覆满洞壁，却压不住怀中人滚烫的体温。

放我下来…木婉清喘息着扯下面纱，惊世容颜在幽蓝毒雾中宛如修罗花开，你经脉已乱…莫要陪葬…

慕容复并指点向她曲骨穴，指尖霜花没入肌肤：《黄帝内经》有载，九毒相冲必有一生。他撕开染血的袖袍，露出青紫密布的左臂，姑娘可信我还能撑三个时辰？

洞外忽起雷鸣般的咕呱声，石缝间渗出猩红雾气。木婉清瞳孔骤缩——岩壁上爬满七彩毒蛛，正朝洞口疯狂逃窜，仿佛在躲避洪荒凶兽。

一道赤影撞碎钟乳石柱，碗口大的莽牯朱蛤蹲踞在血潭中央。其背生七颗肉瘤，排列如北斗，吞吐的毒雾竟将岩壁蚀出蜂窝孔洞。慕容复忽然轻笑：《神农本草经》言，至毒之物十步内必有解药。他拾起木婉清的修罗刀，刀锋映出朱蛤金瞳中的倒影。

朱蛤长舌如电射来，慕容复不退反进。北冥真气化作漩涡裹住毒舌，竟将朱蛤凌空拽近三尺。木婉清惊呼未出口，只见男子白发飞扬如银龙，右手并指刺入朱蛤第七颗肉瘤——正是北斗七星的破军之位！

咕——

朱蛤暴怒的嘶鸣震落洞顶碎石，慕容复却借着反震之力倒飞回木婉清身旁。他唇色乌紫，掌心握着颗赤红内丹：神农尝百草时，便是这般以命试药…话音未落，朱蛤毒血已顺指尖侵入心脉。

木婉清突然夺过内丹含入口中。慕容复尚未反应，便被柔软唇瓣封住呼吸。朱蛤内丹化作炽流渡入喉间，与他体内寒毒激烈相冲，竟在任督二脉间燃起冰火漩涡。

你…慕容复指尖陷入岩壁，北冥真气失控暴走。洞中寒霜与毒雾交融，凝成漫天紫晶。木婉清的黑衣在气浪中碎裂如蝶，她却倔强地按住男子后颈：你说九毒相冲必有一生…我便赌你是那一线生机。

朱蛤残躯突然炸裂，血雾中万千毒虫疯狂涌来。慕容复本能地护住怀中人，却发现毒虫触其肌肤便僵死坠落——莽牯朱蛤千年修为，正在他经脉中涅槃重生。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突然炸裂，慕容复抱着木婉清撞入暗河。寒水触及肌肤的刹那，他周身腾起白雾——左半身凝出冰晶，右半身却赤红如烙铁。木婉清的黑发在水中散开如墨莲，指尖抚过他胸膛暴起的青金脉络：你心跳…怎会一息三停？

朱蛤至阳…蜈蚣至阴…慕容复声音嘶哑如裂帛，嘴角却勾起笑意，《难经》所谓阴阳离决，大抵如此。他忽然扣住木婉清手腕，引她掌心按向自己丹田。木婉清惊觉他气海已成熔炉，冰火真气如双龙绞缠，竟隐隐现出太极之象。

暗河突然沸腾，无数银鳞怪鱼翻着肚皮浮上水面。慕容复白发根根倒竖，瞳孔缩成竖线：抱元守一！北冥真气化作气罩将二人裹住，木婉清却感觉有炽流顺着掌心穴位涌入——他竟将多余的火毒导入她体内！

木婉清闷哼一声，眼前忽然绽开斑斓幻象：慕容复在军帐中挥刀斩敌，在寒玉床上呕血调息，在月下刻下慕容段氏永为兄弟…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最终定格在他昨夜说岂能趁人之危时滚落的冷汗。

这是…北冥神功的…她喘息着睁眼，却撞进一双熔金般的竖瞳。慕容复皮肤浮现朱砂纹路，白发间竟生出两支玉色小角——正是莽牯朱蛤化蛟的征兆！

别看！慕容复猛然转身，后背撞上岩壁迸出血花。木婉清却从身后环住他腰身，面颊贴住冰火交织的脊背。

子夜时分，慕容复在剧痛中蜷成弓形。脊骨节节爆响，褪下的皮肤带着冰碴与血痂沉入暗河。木婉清咬破指尖，以血在他心口画下曼陀罗图腾。慕容复忽然握住她手腕，新生的肌肤莹白如玉，朱砂纹路已隐入皮下，《抱朴子》云毒龙蜕鳞，始证大道。他指尖拂过岩壁，青石竟如腐土般簌簌剥落——北冥真气融合朱蛤毒质，已臻至刚至柔之境。

洞外忽传来岳老三的怪叫：小白脸！老子找到解药了！木婉清本能地扯过破碎黑衣遮掩，却见慕容复振袖卷起水幕。寒雾中他白发如雪飞扬，褪尽血痂的躯体仿佛冰雕玉砌，腰间青铜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月光自洞顶裂隙倾泻而下，照见慕容复脊背上游走的金红脉络。他盘坐血潭中央，潭水随呼吸起伏，竟显化出太极阴阳鱼的纹路。木婉清跪坐潭边，黑袍浸透后紧贴肌肤，露出曼陀罗刺青的一角——那是她情动的印记。

还差最后一道关窍。慕容复忽然睁眼，金瞳如烛照破黑暗。他并指划开左手腕，乌血喷涌成线，竟在半空凝成天地交泰四字篆文。木婉清惊呼未落，他已扣住她右手，引血线缠上两人腕脉：《易经》泰卦，阴阳相济。

血线入体的刹那，木婉清眼前浮现奇景：慕容复体内十二正经如江河奔涌，奇经八脉似星斗流转，北冥真气与朱蛤火毒化作太极双鱼，在气海处首尾相衔。她忽然明白，这男人将性命交托的，不仅是医术，更是勘破生死的道心。

岳老三的怪叫渐近：小白脸！老子寻来天山雪莲…话音戛然而止。这凶人呆立洞口，鳄嘴剪哐当坠地——血潭中相拥的男女白发与青丝交缠，慕容复后背浮现金色北斗，木婉清腰间曼陀罗刺青绽放如焰。

格老子的…神仙道侣？岳老三挠着秃头后退，竟将雪莲抛入潭中，老子改日再来收徒！

雪莲触及潭水的刹那，慕容复金瞳骤亮。他揽着木婉清凌空旋身，北冥真气卷起千层浪，洞中血雾尽散，唯余清辉满室。木婉清面纱飘落潭面，惊世容颜倒映月华：修罗女子揭纱，非死即嫁。

晨光穿透毒瘴时，慕容复背着木婉清走出洞穴。他白发已转乌黑，唯余鬓角一缕银丝，脖颈处北斗朱砂时隐时现。木婉清伏在他肩头，腕间的赤玉镯随步伐轻叩青铜虎符。

岳老三蹲在树杈上啃野果，见状怪叫：小白脸怎返老还童了？

慕容复笑着回应道：“岳老三，你在这儿当电灯泡无不无聊啊？”

岳老三狐疑问道：“电灯泡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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