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反转

　　事情的走向来了个大反转，皇帝的目光如炬，猛然间就落到了那位侍卫身上。

侍卫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否认：“皇上，这贼人分明是有心攀扯，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

皇帝的脸上却是一片冷厉，压根就不想听他的狡辩，只是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做没做过，送去大理寺一审便知。”

周围众人皆是心中明了，这刺客攀扯出来的，恐怕只是一条小鱼小虾，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依旧躲在暗处，逍遥自在。

但事已至此，慕凌身上的嫌疑却已经完全被洗清了，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了差点被污蔑的受害人。

宁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点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打算继续插手下去。

虽然她清楚，在原书的剧情中，策划此事之人正是秦司辰，但她却也并未打算就此揭发。

一来，书中关于此事只是粗略带过，并未提及太多细节，她手中并无确凿的证据，能够直接证明秦司辰就是幕后主使。

二来，她心中一直痴恋着慕珏的人设，与慕凌非亲非故，更无交集，若是贸然行事，只会引起他人的猜忌和怀疑。

更何况，原身本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为了救下那刺客，她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心力，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皇帝看着慕凌，眼神中带着几分愧疚和歉意，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此事……”

慕凌却并未等皇帝把话说完，而是主动跪倒在地，语气坚定而诚恳：“父皇，此事虽非儿臣指使，但此人却是儿臣管辖之下。请父皇治儿臣失职之罪。”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神色一变，谁也没想到，慕凌竟会主动请罪。

宁宁的嘴角不禁抽搐，心中暗自嘀咕，这慕凌莫不是真有受虐倾向？她如此费尽心力为他洗清冤屈，他反倒一副欣然领罪的模样。

宁丞相的脸色更是阴沉如水，自己宝贝女儿的一片苦心，换来的却是这家伙的“大公无私”。

他这般一丝不苟，倒让皇帝头疼不已。刚刚涌起的一丝愧疚，瞬间又被不满取代，皇帝心中暗骂慕凌莫真是不识时务。

然而，皇帝心中又莫名生出一丝隐秘的骄傲。

尽管慕凌莫的生母出身卑微，但他的正直品行，无疑彰显了他血脉的强大。这么一想，皇帝的心情竟又莫名好转。

他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虽有失察之罪，但念在你差点受了无妄之灾，此事便不再追究。”

言罢，他的目光扫过秦司辰，带着几分不满。

玄帝岂会不知秦司辰针对慕凌莫的真正用意，但慕凌莫再如何，也是他的儿子，岂能容他人随意作践！

秦司辰感受到皇帝那不满的目光，背后冷汗涔涔，顶着巨大压力说道：“若非宁小姐医术高超，微臣恐怕已被那刺客误导，铸成大错。”

他这番话，说得巧妙至极，既巧妙地将焦点引向了宁宁，又不动声色地将责任推给了刺客。

只可惜，在场的都是精明之人，他的这点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众人？

宁丞相的语气如同冬日寒冰，生硬而决绝：“皇上，如今真相大白，小女已无力再助，微臣这便带她回府。”

皇帝望着宁宁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庞，心中不忍再提及医术之事，遂点头应允，并顺水推舟地放行了慕凌一行人。

宫门巍峨，宁丞相正欲伸手扶女儿上车，这时，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宁小姐，今日之事，本王心存疑惑，还望小姐能拨冗解答。”

宁丞相虎目圆睁，不悦之情溢于言表：“解惑？你没见我闺女都累成这样了吗？”

宁宁轻轻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声音虽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爹，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女儿无碍。”

宁丞相本欲再辩，却在触碰到女儿轻轻摇晃的小手时，满腔的怒火瞬间消散，只余无奈。

他叹了口气，勉强点头：“爹爹就在前面等你，若有不妥，大声呼唤便是。”

宁宁笑靥如花，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爹爹最好啦！”

“你呀！”宁丞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也只能无奈地退到一旁，给宁宁和慕凌留出交谈的空间。

宁宁轻轻倚在马车门框边，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盈：“王爷，您心中所惑，欲问何事？”

慕凌神色复杂，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在御书房内，你为何要撒谎？”

宁宁微微一笑，似乎早知他会提及此事：“您指的是那块玉佩吗？”

慕凌轻轻颔首，神色愈发严肃，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不可。

宁宁见状，心中忽生顽皮之意，想要逗弄这位一向冷峻的王爷一番。

“或许，是因为我心中对王爷有了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呢？”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认真，让人难以分辨。

慕凌闻言，身躯猛地一震，随后迅速垂下眼眸，掩去了眼中那抹晦暗不明的情绪：“若宁小姐不愿坦诚相告，本王亦不会勉强。”

言罢，他竟欲转身离去，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模样。

宁宁见状，连忙伸出纤手，拽住了他宽大的衣袖，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哎，王爷，您这是何必呢？今日我好歹也算是帮了您一把，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

慕凌被她这一拽，身形一顿，终于转过身来。他的视线落在宁宁拽着他衣袖的手上，眉头微微蹙起，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让她松手。

“若宁小姐是希望本王能替你向五皇兄求情，那恐怕您是找错人了。”他的声音冷淡而疏离。

宁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右腿因长时间倚靠而略显麻木，她轻轻放下，晃动了几下，随后一脸真诚地看向慕凌：“七皇子，您误会了。我并非为了钰王而来，而是为了您。”

这话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已被慕凌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了。

但眼前的少女，目光清澈如泉，神情坦荡无欺，那份认真与纯粹，竟让慕凌心中莫名一动。

“朋友？”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宁宁轻轻点头，目光清澈如水，直视着慕凌，“对啊！不是有句俗话嘛，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你既对钰王无感，我亦是如此，所以我总觉得，凌王殿下你仿佛是上天注定要与我做朋友的！”

慕凌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你……竟也不喜五皇兄？”

宁宁自然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不信任，干咳两声，言语间带着几分犹豫：“那个……如果……如果我说之前对五皇子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出于我的本意。”

“你……会信吗？”

慕凌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与疏离，“这是宁小姐你的私事，与本王并无瓜葛。”

言罢，他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掠过宁宁略显苍白的脸颊，“而且，小姐你的气色不佳，还是尽早回府歇息为好。”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宁宁心中五味杂陈，望着慕凌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他走得如此决绝，没有丝毫回应，让自己这抱大腿的计划究竟是否成功，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回丞相府再做打算。

直到丞相府的马车在街角彻底消失，慕凌的身影才悄然再现。

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半跪在他面前，低声禀报：“王爷，肖宇已被顺利押入大理寺，是否按计划行事？”

慕凌双手负于背后，目光深邃，不知为何，脑海中竟浮现出了宁宁方才的话语。

“非她所愿……这是何意？”他喃喃自语，随后果断下令，“计划暂缓，为肖宇准备假死药。”

深夜，凌王府的书房内，一片寂静，唯有清冷的月光悄悄洒落在青石砖上，映出一道孤傲而略显萧瑟的身影。

慕凌负手立于窗前，面容冷漠，宛如一尊无情的雕像，静静地聆听着下属的汇报。

“你是说，自那日起，她未曾踏足过慕珏的府邸，一次也未？”慕凌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单膝跪地的暗卫，身形挺拔，语气恭敬：“是的，大人。宁小姐自皇宫归来后，便未曾与钰王爷有过任何交集。”

“倒是频繁光顾药店，购买药材。属下已设法取得一张药材清单，皆是些寻常之物。”

慕凌闻言，双眼微微眯起，一抹玩味之色在眼底闪过，尾音不自觉地上扬：“哦？”

暗卫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纸清单，双手呈上：“此乃药材清单，请王爷过目。”

慕凌接过清单，目光如炬，细细浏览。

纸上所列，确实皆是些市面上常见的药材，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他心中暗自思量，那日她所展现的医术，看来并非偶然所得，而是确有真才实学。

然而，她为何要急于撇清与慕珏的关系？

她说，她从前对慕珏的倾慕并非出于本意，可她是宁家的大小姐，宁丞相的掌上明珠，这世间又有何物能迫使她违背心意？

慕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从不相信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或许，这一切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企图以此接近他，博取他的信任，进而窥探他的谋划，以期在慕珏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但转念一想，这几日他对她的暗中观察，却让他心中的疑虑开始动摇。

她的言行举止，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慕凌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而丞相府内，正被众人百般猜测的宁宁，此刻正悠哉地躺在精致的躺椅上，手中捏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边吃边挑剔着眼前的画作。

“这张，不行。”她轻轻摇头，眉宇间透出一丝不满，“老爹他素来讨厌大红大绿的配色，太过俗气了。”

雪青忙不迭地换上一幅，宁宁瞥了一眼，道：“这张盛世牡丹，画得倒是栩栩如生，但送给我爹一个大男人，似乎不太合适，太温婉了些。”

说着，她右手轻轻一挥，如同拨弄琴弦般向左滑动，示意雪青继续展示。

一幅幅画作如流水般掠过，却无一能入得了宁宁的法眼。

“这个，更不行了。”宁宁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老爹他最讨厌那个画师，他的画作，就是白送，老爹也不会要的。”

雪青看着宁宁愈发紧锁的眉头，心中暗自焦急，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劝慰：“小姐，这些画，我们虽然不满意，但也可以挂在书房当装饰的，总比没有强啊。”

宁宁闻言，无力地挥了挥手，脸上满是失望：“得了吧，这些画风格迥异，质量也层次不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开了个画店，专门收集这些不成器的作品呢。”

正当宁宁准备放弃，小脸一塌，哀嚎一声时，雨微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对了小姐，我听说沈柳先生前些日子画了一幅画，就放在珍宝阁寄卖呢！”

宁宁闻言，眼睛猛地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坐直了身子，急切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京城第一画师沈柳？”

雨微连连点头：“是啊，小姐，就是他。听说珍宝阁的主人同他有些交情，所以他才肯把画作放在那里售卖的。但是……”

“但是什么？”宁宁迫不及待地追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足以让自家亲爹宁丞相满意的画作。

雨微面露难色，轻声答道：“但沈柳先生有个奇特的习惯，他的画作总是在售出之后才落款署名。”

“这么说，就算我倾尽家财，也有可能买到赝品？”宁宁的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岂不是明摆着坑人？

宁宁心中对这位从未谋面的京城第一画师，悄然生出了几分怨气。

尽管心中吐槽不断，但沈柳的名气和画技摆在那里，让人不得不正视。

于是，宁宁决定还是去珍宝阁碰碰运气。

丫鬟方才的提醒，让宁宁隐约记起原著中的一段情节。

原著里，有个愚蠢且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在珍宝阁斥巨资买下了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作，还打算在赏花会上作为礼物送给男主角，并大肆宣扬这是京城第一画师的真迹。

结果，却被才情出众的女主角当场揭穿，成为了一场令人捧腹的笑话。

宁宁（纨绔本绔）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哼，排除了这个错误选项，她明天中标的可能性无疑又多了几分。

次日清晨，宁宁带着两个丫鬟，满怀期待地踏入了珍宝阁的大门。

昨晚，她可是足足做了一夜的功课，只为增加选中真迹的几率。

然而，当她们真正踏入店内，才发现这里的水远比想象中深。

珍宝阁内，一幅幅画作琳琅满目，却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宁宁心中暗自嘀咕，这世间还真是没有最坑，只有更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