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咋还偷个死的

　　可里面黑呼呼的，只能看见窖底乱糟糟放不少杂物，其它没啥异样。

乌雪在等着神药续命，牛晓来不及细看，几步蹿出屋。

回头瞅，家里没个人，门还半开不开的，容易遭贼，就把外门关严。

看到门鼻上还有把铁锁，随手挂好，而且特意往下按了按，只要看着不动，像锁好了一样。

一切妥当，牛晓骑上单车要走，却听见旁边水泡子深处有野鸡叫。

对啊，乌雪要想迅速恢复体力，除了用药还得滋补。

野鸡不好抓，最好弄只笨老母鸡，给她熬鸡汤喝，农村妇女坐月子都那么办，效果好极了！

这次来板牙家，没发现家里养鸡。

多年前在乌家屯呆那阵子偷过鸡吃，只是经验不足，死鸡毛没处理好，叫鸡主人察到蛛丝马迹，打上门来，板牙差点没以一鸡换一鸡。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不会再犯低级错误，那就回屯子溜一圈儿，看能不能顺一只。

牛晓拿定主意，没急着回碉堡，骑车往屯儿走。

很快进了屯子，一边装作若无其事溜圈儿，一边贼眼不停四处张望，机警寻找目标。

大上午的，屯里出奇地安静，道边没见有啥人。

想啥来啥，溜了半条街，瞅见前边不远，边沟附近，果然出现不知谁家散养的一群鸡。

领头的是只雄赳赳的大花公鸡，鸡冠子血红，鸡毛光滑闪亮，头一点一点的，咕咕乱叫，像个雄霸天下母鸡的大将军。

可牛晓注意力不在大花公鸡身上，而是投向后边跟着的几只慵懒母鸡。

它们或溜达或趴着，悠闲地晒着太阳，根本料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据敏锐观察，其中有只杂毛母鸡，趴在道牙子边泥窝里，体态不胖不瘦，眼睛半睁半闭，像活得有年头了，身体里肯定积蓄不少滋养成分，是给乌雪补身子的首选。

牛晓看清楚四下没人，停好小单车，奔着那只杂毛老母鸡，蹑手蹑脚溜上去。

可没等走近，就被警觉的大花公鸡发现了，抻脖子大叫示警，惊得几只跟班儿的母鸡都跳脚乱跑。

看这情况，牛晓抓鸡没啥经验，索性穷追猛撵，结果搞得鸡飞人跳，一片混乱。

没等得手，就瞅着对面弯道，有台黑色小轿车突然拐进来。

来不及减速，竟然奔着那群飞跑的鸡疾冲过来。

见有车来，牛晓马上收住脚，装成没事人似的。

但那只杂毛老母鸡就不那么幸运了，因为动作笨拙，躲闪不及，正巧被车轱辘碾上，眼看着成个肉坨，当场死于非命。

意识到出了小意外，轿车嘎地停下，从车上匆忙下来个人，紧张盯牛晓看。

牛晓做贼心还不虚，冷冷和那人对视。

只见他大概四十来岁，衣着不修边幅，矮矮壮壮的。

国字脸，黑脸膛，满脸胡茬，爬满褶子，一看就像个出土不久的文物。

“小子，你家鸡？咋整的，在道上乱跑！”看牛晓面色冷酷地瞅他，那人一脸惋惜，先歉意开口问。

想答上一句，可牛晓转念想到，咋回答都不对。

就索性一言不发，只贪婪盯着地上死鸡，恨不得这就上手拎走。

牛晓形象不雅，没门牙不说，还眼框子发青，而且一声不吭，眼冒蓝光。

把那人弄得挺尴尬，顿了顿才说：“你是哑巴嘛，咋不说话？我车压死你家鸡，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赔你呗！说，多少钱？”

哈，沉默产生效果了！

听这么一说，牛晓心里暗喜，表面上还是强装愤怒，拿眼睛剜他。

“你要不说，那我看着赔你好了！五十块钱，够不够，就这些了！”看牛晓那样，那人悻悻说着，随手从兜里掏出钱夹，抽出张绿票子递过来。

嘻嘻，偷鸡不成，倒有意外收获！

牛晓这才眉开眼笑，忙不迭接过钱。

那人鄙夷地撇撇嘴，回头就钻进轿车，却又探出头问：“喂，小子，我是县文管所宋所长，为你们屯渤海古国遗址的事，来找乌屯长。钱也赔你了，告诉我吧，你们乌屯长家在哪啊？”

噢，这人原来是县文管所所长，怪不得长得像出土文物！

人家素质就是高，老传统没丢，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不小心压死了鸡，不分牛晓是不是主人，立马就赔钱。

从话里听出来，乌家屯竟然有古国遗址，管文物的官都上门来了。

至于他嘴上说的渤海，牛晓只听说过黄海东海南海，不知道那是哪个海。

到底古到啥时候，更没一丁点兴趣。

目光就直盯着地上那只死老母鸡，手随便往身后一指，心想着快点打发他，好唾手可得车祸牺牲品。

宋所长以为牛晓是在给他指路，发动轿车，快速驰去。

不等车开没影，牛晓猴急奔过去，一把从地上抄起那只死鸡，飞快骑上单车往板牙家赶。

白拣只鸡，还混来五十块钱，着实不错，乌雪有的吃了！

为了排除一切嫌疑，牛晓还想好了后路，可得处理好鸡毛。

而且，要是谁家丢只鸡又查上门来，就说看见是叫辆黑轿子在道上压死的，扔车里拉走了，巧妙栽赃转移视线。

回到家，丫丫看牛晓神神秘秘拎回只死鸡，小脸满是惊讶，赶快关紧门，小声问：“牛哥，你馋鸡肉吃，又偷鸡去了？偷就偷，咋还偷个死的？”

这嗑唠的，真冤枉人。

可言里话外，明显对以前偷鸡的事还心有余悸。

虽然这回绝对不是偷的，但纯属冒名顶替鸡主人，也不光彩！

为了打消丫丫怀疑，牛晓只好避重就轻，说是从县里来的小轿子，不小心压死了屯里这只鸡。

人家不要，看牛晓在旁边卖呆儿，就随手扔给了他。

丫丫不信，只是看死鸡快惨成坨烂肉，不再怀疑牛晓偷鸡了，怪声怪气取笑：“切，还有这好事？那我没啥事，也总站屯子道边卖呆儿去！你跟我说实话，这死鸡，你从哪顺来的？”

牛晓没闲工夫和她磨叽，大声发号施令：“你牛哥我早金盘洗手了，偷东西的事，一点都不沾！快，烧水秃噜，把鸡炖上，好好拉拉馋！”

丫丫撇嘴笑笑，回头就忙着去烧水。

牛晓盯着那只死母鸡，却不由回忆起六年前发生的一件偷鸡糗事，板牙还因此遭受过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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