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大婶憋大气

　　更重要的是内容！

题目类型覆盖全面，从基础到拔高，梯度合理。

许多题目的角度刁钻却又紧扣考纲，问法新颖。

甚至有些题目的思路，让他眼前一亮，之前还模糊的一些概念，醍醐灌顶般一目了然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能瞎编出来的！

这出题人的水平，简直高得吓人！

林豪哪里还顾得上跟母亲说话，他迫不及待地抽出其中一张数学卷，拿起笔，仿佛着了魔一般，瞬间就沉浸了进去。

……

大新乡这几天的风向，彻底变了。

之前乡亲们凑在一起，不是唠东家长就是扯西家短。

再不然就是抱怨地里收成、琢磨着哪家姑娘小子该说亲了。

可现在，甭管是田埂上歇脚的老农，还是纳着鞋底的婆姨，甚至连追鸡撵狗的半大孩子，嘴里念叨的都换了花样。

“哎，你家那口子给娃买‘黄金卷’没？”

“买了买了！昨天刚托人捎回来，我家那小子正埋头做呢！”

“做了多少分啊？我家那丫头，数学才考了三十多，愁死我了！”

“听说隔壁村老王家的，做完一套，模拟能上二百八了！啧啧，这二十五块钱，花得值啊！”

“黄金卷”！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魔力，成了大新乡最新的流行语。

也成了所有指望孩子“鲤鱼跳龙门”的家庭心头最热切的期盼。

谁家要是还没弄到一套，简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

花大婶今天回娘家了，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弟媳妇在那眉飞色舞地显摆。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家小琴现在可有盼头了！”

弟媳妇脸上放着光，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得意。

“前天，我咬牙给她买了套模拟卷，你猜怎么着？做了不到一半，就能上二百八了！”

“偶尔运气好，还能冲到三百分！她只要把这卷子吃透，考大学稳稳当当！”

花大婶心里顿时升起想要的欲望。

“啥卷子这么神？在哪买的？”

“嗨！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在我们这片儿转悠着卖的，叫啥‘黄金卷’！可贵了，二十五块钱一套呢！”

弟媳妇咂咂嘴，一脸肉疼又庆幸的表情。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真是神了！听说就是大新乡的！”

年轻小伙子？走街串巷？二十五块？大新乡？

几个关键词像锤子一样砸在花大婶心上，她脑子“嗡”的一声。

要是大强二强能有这卷子，肯定能考上大学！

花大婶坐不住了，直接跟娘家人告辞，回到大新乡，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街上转悠，眼神四处搜寻。

老天爷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她越是想找，越是找不到。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点特有的沉稳。

“黄金高考模拟卷！最后几十套！文理科齐全，欲购从速！”

这声音，是张川！

花大婶脚步猛地顿住，看着那个站在临时支起的小摊后面，从容不迫地收钱、递卷子的年轻人。

她眼睛一瞪。

为什么会是张川在这里卖卷子！

天塌了！

这是花大婶唯一的念头。

前几天她才嘲讽张川呢，今天张川在这里卖卷子的，难道她要眼巴巴的凑上去买？

不是说有两个大小伙子吗？还有一个呢？

花大婶咬了咬牙，在街上转悠起来。

吴栋梁去其他镇上卖了，她想在大新乡遇到是不可能的。

于是花大婶转了一圈，还是绕到了张川的摊位前。

看着他摊位上竟然只剩下五六套了，花大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可千万别卖完了啊！

想到要在张川那里买东西，花大婶就感觉脸皮臊的慌。

可一想到家里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想到弟媳妇那炫耀的嘴脸，想到万一两个儿子真能考上大学……

她喉咙发干，脚下像灌了铅，挪不动步子。

最终，那点对儿子前途的渴望，压倒了所有的羞耻和难堪。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般，一步步挪了过去，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个……小川啊……你这卷子……”

张川抬起头，看到是花大婶，眼神平静无波，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或嘲讽。

对他而言，这不过又是一桩生意。

现在嘲讽花大婶也没什么意义，要是对方真在他这里买卷子了，还给他攒钱添砖加瓦的呢！

“婶子，要卷子？”

他语气平和，公事公办。

“二十五块一套，不讲价，您要文科还是理科？”

这平静的态度，反而让花大婶更加无地自容。

她手指抠着衣角，囁嚅着：“我家……我家大强想考理科，二强想考文科……”

张川点点头：“那就是两套，文理各一套，一共五十块。”

五十块！

花大婶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可是她和大强他爹省吃俭用一季的积蓄！

但此刻，为了两个儿子的前途，只能豁出去了！

她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解开，数出五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递了过去，那手指都在发抖。

张川接过钱，然后拿出两套包好的卷子递给她：“婶子，拿好。”

花大婶接过那沉甸甸的两摞纸，感觉比两块石头还重。

她不敢再看张川一眼，抱着卷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回到家，花大婶积攒了一路的屈辱和心疼彻底爆发了！

她一把揪住正在院子里打闹的大强和二强的耳朵，疼得两人龇牙咧嘴。

“两个小兔崽子！还知道玩！老娘这张老脸今天都给你们丢尽了！”

花大婶眼睛都红了，声音尖利。

“看到没？这是五十块钱买回来的‘黄金卷’！五十块！够咱们家吃多少顿饱饭了！而且还是我从张川的手里买的！”

“从今天起，你们俩，把这上面的每一道题，都给我反反复复做上十遍，要是做不明白，就给我抄十遍！要是敢偷懒耍滑，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要是这五十块钱打了水漂，你们俩考不上大学，以后就都给我下地刨食去！老娘没你们这两个废物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