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遗憾就是没钱

　　2008年

兰河市一中

“虽然我说过考完后会考虑做你女朋友，但是我觉得还是上了大学再说吧。”

齐鸣大脑有些昏聩，他清楚的记得，昨晚明明是和发小刘文斌在路边摊喝酒，吐槽人生。

伶仃大醉之后，被他送到了自己的那个两室一厅没装修的新房子里，酣然入睡。

怎么一睁眼，就出现在高中的校园里。

而且已经生了二胎的范雨琪又变成了十八岁的模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对她，齐鸣可再熟悉不过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她是个标准的绿茶海王婊。

而齐鸣，就是她鱼塘里的一条草鱼。

大学里，齐鸣用兼职赚的钱和生活费，给她买各种口红和小礼品，讨要着她的欢心。

她来者不拒，一一收下后总是拿出“学业很重要，等过段时间考完试再说。”的理由耗着齐鸣。

每当齐鸣觉得太累，想要放弃时，她就会明锐地察觉。

然后逢场作戏，许下承诺后再用一场电影或者一顿火锅把齐鸣拉上正轨，牵动齐鸣那颗憧憬爱情的心脏。

这一舔就是四年，齐鸣一直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幻想着甜美的爱情。

直到大四实习，她光速嫁给了一个长着猪脸的中年油腻男，并送来了请帖。

并不是那个男的有多帅，而是那个猪脸男是个搞互联网直播，开着豪车的富商。

齐鸣才知道，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她消遣无聊的乐子。

在南墙撞了一头血的齐鸣彻底断了爱情的念头，水泥封心。

“喂，齐鸣。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在听。”

范雨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齐鸣的思绪，齐鸣开口道：“你刚才说高考结束？现在是哪一年？你掐我一下。”

范雨琪微微皱起了眉头：“08年啊，你不要想通过自残的方式让我同情你。”

真的......重生了！

08年，一切悲剧的开始。一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我这么悲催，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

不过，会不会是喝醉了做的梦中梦。

自己可不想像夏洛一样，酒醒了之后发现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看着又一次陷入沉思的齐鸣，范雨琪银牙轻咬嘴唇后开口道：“齐鸣，你知道我很喜欢林俊杰的。要是你能给我买个mp4，我会考虑多给你一次机会。”

强压着重生后的喜悦齐鸣点头：“不用，这个机会你留给别人吧。”

“你知不知道我很少会给别人机会！”

“谢谢，可我不需要！”

“那你为什么高考前要给我表白，还搞的那么多人知道。”

“可能我脑子进水了，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有了。”

范雨琪拳头紧握，夕阳余晖撒在她身上，微风轻拂着白色的百褶洋裙，亭亭玉立。

要是单看皮囊，范雨琪确实算的上美的不可方物。

可在齐鸣心里，此刻她更像是一个蛇蝎美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你的命。

“齐鸣，我知道那天明明答应你考完试就在一起。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可你要知道，先苦后甜这个道理。要是轻易答应，你就不会珍惜我了。”

齐鸣感觉自己浑身发麻，那是先苦后甜。这明明就是一碗慢性毒药啊。

“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缠着我了。”

范雨琪不会想到，齐鸣反客为主。自己给他一个台阶，她竟然把自己拒绝了。

“你说什么？齐鸣，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不喜欢你。”

范雨琪的小脸顿时气的通红，齐鸣好像把自己耍了。在全校师生面前表白，说什么要厮守一生，现在又拒绝了自己，精神病啊。

“你记住今天的话，不要后悔！”

想不通为什么三年里给自己塞了无数零食的齐鸣，怎么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说话刻薄，而且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嫌弃。

都是我嫌弃别人，你和我表白，还嫌弃我？

“你脑子有病啊！”

范雨琪心态炸裂，放弃了和闺蜜的约定，独自一人泛着白眼小跑出了校门。

“终于清净了。”

清风徐拂，真实的强烈感受终于唤醒了齐鸣混沌的脑袋。

自己掐了自己一把，再次确定。

高考刚刚结束，那自己人生的悲剧还没开始。

上一世，高考后齐鸣的心全牵挂在范雨琪身上，应承着父亲的话，报了自己不喜欢的土木工程专业。

当了四年舔狗，补考了无数次。能拿到毕业证书齐鸣已经算是烧了高香。

12毕业后他被招进了一家建筑私企，月薪2500。

凭这这点破工资，他想自己买房结婚，那真是异想天开。

可如今这世道，没房怎么能讨到媳妇呢？

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为了帮着齐鸣赚够首付钱，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

不舍得看病，从齐鸣大学毕业开始便熬了六年，硬是把胃息肉熬成了癌症。

和母亲商量了一下，于其花光家里的钱买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还不如留着钱给儿子后半身买个幸福。

等齐鸣知道时，父亲因为安眠药服用过量已经撒手人寰。

母亲把老家的旧房子卖了，给齐鸣添钱交了首付，靠打零工养活自己。

遭到生活的凌迟，齐鸣才幡然悔悟，自己要赚钱！

父亲走了，不能让这世上唯一的母亲，再为自己愁断心肠。

转了性的齐鸣开始加班，考证，熬得秃了顶，喝酒喝成了将军肚。

他想努力做一个让老板认可的社畜，然后幻想升职，加薪。

可口罩期间公司裁员，现实又对他当头棒喝！

齐鸣喜提下岗。

他面临的是手里没钱，人到中年，房贷车贷，滴滴养家。

一想到这些，齐鸣鼻头一酸。自己失败就算了，还把父母拖累成这样。

如今，既然重生了，那自己不能再窝囊的活着，一定要活出个人样。

让父母骄傲，不再苦哈哈的过那种望不到头的日子。

不过，父亲的病好像是从高中毕业就开始了，那时候疼起来喝个止痛药能坚持好几天。

趁着还不严重，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先把手术做了。

还有就是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报土木专业了，太苦了。

至于挣钱吗，齐鸣需要好好想想。

当务之急是积累初始资金，只要有钱，齐鸣有信心快速致富。

......

齐鸣边思考，边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骑着车一路向北。

齐鸣家的老楼在冶炼厂家属楼，是九十年代工厂效益好时分发给职工的。

熟悉的四层红砖居民楼，斑驳翘起的墙皮和发霉的垃圾味不断刺激着齐鸣的感官。

重生的兴奋难以言表，看见老妈放在门口的换鞋架上，老爹的那双臭皮鞋，齐鸣鼻头一酸。

就是这双父母结婚时买的牛皮鞋，老爹穿了大半辈子。

整理遗物时，是齐鸣亲手扔进火堆里烧成灰烬的。

颤抖着转动钥匙，忐忑地推开房门。

还是熟悉模样，破旧的布沙发，大屁股21寸小彩电。

两室一厅的小家，被老妈打扫的一尘不染。空气中飘着辣子的刺鼻味。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老妈精心准备的饭菜，老爹正在盛饭。见齐鸣回来，老爹几次张口想问问考的怎么样，但都收了回去。

“洗手，吃饭了。”

简单的五个字让齐鸣倍感温暖，人到中年才知道家里才是自己最温馨的港湾啊。

多看了老爹几眼，他眼角的褶子还只能夹死一个蚊子。

饭桌上，老爹老妈挤眉弄眼，示意对方开口问问成绩。

齐鸣明白夫妻俩的意思，放下手里的碗筷，直白的说：“考的不错，应该能考进津海大学。不过，我不想报土木工程！”

老爹眼睛微微眯起，这小子怎么猜到我想给他报土木专业？

“明明，我和同事聊过。国家现在要大力发展城市，学土木工程以后就业前途都很好。一辈子不用愁了。”

“以后的事谁能说明白呢？老爹，你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胃吧。”

“？”老爹停顿一下继续说：“我这是为你好！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哎，老爹，我也没比你少吃几年啊。

见老爹这边行不通，齐鸣转移攻略对象：“妈，我想学法律。以后考公什么的都很有优势。”

一听到考公，老妈眼睛一亮：“可以，什么都比不过铁饭碗。这事再考虑考虑，等成绩下来再说。”

没有什么比考公更能让家长高兴，虽然兰河市不属于山东。

但好像全国的家长都对公务员有着莫名的向往。

不过，后来齐鸣也能理解了。稳定的工作可以面对各种风险。

所以，放在共情在老妈身上，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齐鸣知道事情成了一半继续开口道：“我打算假期去打工创业，争取把学费挣出来。”

老爸老妈对视一眼，老爸笑得喷了一桌米粒。

“小子，学费一年差不多五千。我的工资才一千八，你干啥一个假期能挣出来？咱家供你学费还是没问题的，老实在家呆着。没事找同学出去转转！”

老妈附和道：“就是，你能在家帮我做做家务就烧高香了。屁大点孩子挣什么钱，先去和同学玩两天放松一下。”

看着老妈放在桌上的三张红色大票，齐鸣陷入了沉思。

启动资金有点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