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幕：月影随想

　　【序幕·天穹月影】

2325年，月球，月海虹湾区

被摧毁的共和国基地废墟前方。

异动的声响中，两个渺小无比伤痕累累的工业机器人，挣扎着爬起来。

像是躲过这场浩劫一般，艰难偎依在一起，不错，就是偎依。

他们抬起破烂头部，眼部传感器收缩，目光所及之处是那颗蔚蓝星球，确切的说，是那横亘亚欧大陆上空的璀璨屏障。

直到目睹屏障裂隙修复闭合，两个机器人眼中光芒才缓缓黯淡下去。

而那的璀璨屏障，便是共和国的——天穹。

...

【正文】

2345年9月11日，距离天穹裂隙20年后

共和国，月城，市中心广场。

机器人们按部就班低头工作，而人们却簇拥着在城市各处广场，观看着最新的全息游戏影像，都是一片热闹场面，

“禁咒来了，躲啊，呜呼！”

“卧槽，骑士团集团冲锋是这样子啊！！”

“这龙息是歼星炮吧...不过，你说它会不会吃洋葱了？”

巨龙振翅咆哮、魔法光效覆盖、骑士团集团冲锋...各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游戏场景，牵动着玩家的心！

今天，正是虚拟网游《龙魂》的开服日。

《龙魂》是由星辉公司，联合国内外十大著名的虚拟游戏公司，共同研发的大型虚拟游戏。

而为了《龙魂》的开服，这十大游戏公司旗下，诸如：《命座方舟》《暴雪世界》《狗熊联盟》《最初幻想》《CScome》等等。

运营了许久的经典虚拟游戏，在这两天相继停服，联合起来全力运营《龙魂》，已经2~3天玩不到游戏的玩家们，自然憋得慌，当然这也是饥饿营销。

...

与外界热闹不同的，一幢通体透明构架的写字楼里，却是一片人去楼空的萧瑟场面。

大小眼的胖总裁蹑手蹑脚地溜进公司，左顾右盼地钻进办公室。

“哼，那群讨薪的贱民，肯定想不到我会在市中心人最多的时候回来吧，拿了账本我就走。”胖总裁口中骂骂咧咧，开始寻找压箱底的账本。

轰！杂物间的门被踢开！窸窣声响起，头发略显凌乱的男孩，扛着棒球棒便从杂物间出来。

“哟，胖总，忙呢？”男孩掂了掂棒球棒，他蹲了个多星期，可算逮住拖欠工资的胖总裁。

胖总裁吓得一哆嗦，转头讪笑，他认得这个实习生，叶枫诚。

“是小叶啊，你是实习生没有正式合同，工资肯定得缓缓的，不过呢你吃苦耐劳，工资...就...下个月，下个月啊，绝对绝对绝对！”

胖总看着棒球棒越来越近。

哐当！叶枫诚抬手一棒，敲碎本就破烂的窗户。这声响在整栋空旷的楼层无比刺耳。

“小声点儿，真的，我发誓！”胖总裁已经揣好账本，他不想多纠缠下去，要是讨薪大部队来了，他就没法走。

“我冷静？你说我怎么冷静。”叶枫诚棒球棒猛地敲在桌上，吓了胖总一跳。

他明显被叶枫诚的眼神吓到，没曾想平日叶枫诚这种做事本分的员工，在他看来吃亏也不敢闹，没想到要来真的。

不过，满脸冒汗的他，在慌忙中从抽屉底角看到一张巴巴代金券，眼前一亮。

这是为星辉公司做业务时留下的。

“慢着，这东西可以抵你的工资！”

叶枫诚停下脚步，看向胖总手中皱巴巴的代金券。

“这是一张《龙魂》虚拟眼罩的4888元代金券，就拿去抵掉你4500的实习工资，多的就算你的。”

叶枫诚球棒指着胖总裁冷笑：“还多的算我的，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谢肯定不至于啊，你能理解就好，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胖总讪笑的脸堆满褶子，连忙摆手，可算糊弄过去。

“你拖欠工资，还让我理解你？”叶枫诚指着代金券，“给我张不知真假的代金券，我兜里就剩162块，我怎么活。”

“162块真不少了，年轻人就是不知足。我老婆、情人、秘书不都跟人跑了，儿子还tm有黑人血统。我家产全卖，还欠银行2000多万，日子不一样过嘛，”胖总裁努力表现出凄惨模样，拍了拍叶枫诚肩膀，“拿着吧，趁《龙魂》今天开服，去楼下随便一个虚拟眼罩售货店，换了就是钱。”

...

叶枫诚对《龙魂》的影响力是知晓的，他们公司就是为《龙魂》宣传做全息渲染的，只是项目资金被挪用宣传做得很烂，被官方查封。

这代金券如果是真的，那肯定能出手，而且就算眼罩售罄，代金券也等于额外的购买名额。

急着换钱的话，不说卖4888原价，4500肯定有的是人要，他深吸口气一把拿过代金券。

“这就对了嘛。”胖总裁眯眯眼笑着，看得人想给他一拳把脸打到后脑勺，他提起公文包，“我就先走了啊。”

“慢着！”

叶枫诚反手扯下旁边的绳索，将他推在椅子上，结实绑起来。

“你干什么！”胖总裁哪是年轻人的对手，只能发出惊恐猪叫。

叶枫诚拿出通讯手环录像，发到讨薪组群：“我的工资拿到了，这肥仔被我逮住绑在公司了，快来讨要你们的工资。”

原本已经放弃的员工们都炸开了锅，一听叶枫诚个实习生的拿到工资了，肯定不会放过胖总裁。

“叶枫诚，你个畜生，不能这样！”胖总裁绝望怒吼。

“我们只是讨薪的贱民，那你就好好享受...贱民的怒火。”叶枫诚冷笑一声，把棒球棒放在显眼处，方便下一位讨薪的人使用。

他握着代金券转身大步离去，至于胖总裁什么结果，跟他无关。

...

回神，叶枫诚已经出了大厦，丢掉工牌，退出所有群组。

他看向天空，眼中多了自由，但更多的还是疲惫和无奈。

“咕噜...咕噜...打扫卫生...请让一让。”

眼前是一列5个整齐路过的环卫桶机器人，挥舞着机械手臂拾捡着垃圾，模样倒是挺治愈。

只不过，一想起这些机器人都有编制，再回望自己，他自嘲一笑。一种被社会遗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这一瞬间。前方的路很长，何去何从他也不知。

“本来想着转正了赚多个月钱，再买眼罩去《龙魂》里玩玩，生活能过，游戏也有大神的攻略。谁知道这吊公司...”

他低头念叨，踢了一脚路边的易拉罐。

“警告，1次！禁止乱丢垃圾。第2次罚款50！第3次罚款200！惩罚等级每周刷新1次！”

桶状的环卫机器人，舞动着两只机械臂，发出警告声音，原本治愈的模样突然就凶恶起来。

果然时运不济的时候，环卫桶都要欺负你一下。

“得嘞，你牛你牛。”叶枫诚不敢惹这些家伙，被判定乱丢垃圾是会被抓去扫垃圾站的。

赶紧遁走，路过转角，悬浮在空中的全息广告投影让他停步。

“致力于打造一款可以载入史册的精品游戏。《龙魂》项目组：‘华龙’敬上！”

全息投影出遒劲有力的两个行书大字：“龙魂！”

“...下面开始播报‘华龙’专访...”

“...《龙魂》是一款，自由无锁定，拥有真实物理引擎的虚拟游戏世界...其背景是剑与魔法、骑士当道、巨龙盘踞的西方魔幻世界：普雷恩泽亚大陆...人类、龙人、精灵、兽人等多种族国度共存....”

“...不仅如此，我们现实世界中，部分文明的传说或神话元素，会以彩蛋的形式，融入极为稀有的隐藏职业或者特殊任务，后续出现在《龙魂》中...”

这个“华龙”就是共和国乃至世界，最先进的智能计算机。

其位置，并不在共和国境内。而是在——月球！

...

当叶枫诚来到眼罩销售点准备找官方确认代金券真假时，已经下午4点，还有4小时开服。

销售点浩荡的队列如长龙，周围嘈杂声将叶枫诚淹没。

“哥几个职业再确定一遍，到时候都不准改！我战士，10级转狂战。”

“我暗杀者10级转成刺客，以我的PK意识，独步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弓箭手有没有搞头，我10级转猎人，玩猎宠召唤流，全自动打怪。”

“那我也选弓箭，你转猎人，我转游侠，我神射手，百步穿杨就是形容我的！”

“妈的，你们都这样。那我没得选只能转祭祀，当奶爸给你们这群儿子治疗。”

玩家们排队的同时，笑谈着游戏职业，神色畅快无比。

叶枫诚也充满羡慕和向往：“男人不玩骑士跑去玩奶爸？骑士多好，一转审判骑士，拿把骑士长枪，再整条飞龙，一人可敌万军！”

要不，这代金券我自己用？说实话看着这些活力满满的玩家，他也心动，同样的年纪，别人就能自在逍遥，自己却还在人海浮沉。

多看了一眼代金券，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虚拟眼罩根据拟真度，分为白银、黄金、钻石3种眼罩。最便宜的也就是白银级别，5000联合币。

4888代金券还得补112块！他有162块钱，剩下的50块钱，节约一点儿也够一星期买菜做饭。

“对，刚好够活着！”叶枫诚越想越觉得可行，人生哪有那么多畏手畏脚！

一边想着，一边在自动贩卖系统上扫描自己的信息和代金券编码。

【哔嘟，已扫描登记白银试用款虚拟眼罩代金券】

“白银试用款？我被那胖子给耍了？”叶枫诚刚下定决心，却是一咯噔。

不过胖总也被他绑着，他倒是不怕。

要不试试，能不能蒙混过去？毕竟他也不想再回到公司去。

他在一处窗口，从手环中投射出自己的信用芯片全息编码。

“来个白银款。”叶枫诚担心试用款没货，于是递上代金券尝试口胡。

身着‘星辉’公司浅蓝制服的美女售货员，查看编码，赶紧纠正。

“先生，您这是白银...试用款。”

“不也是白银级别嘛？差不多...就白银呗。”叶枫诚不死心。

“先生，您...这是白银...试用款。”售货员礼貌微笑，再次纠正。

“白银级。”

“先生...白银...试用款。”

后面人群开始骚动，有催促叶枫诚的，有嘀咕他墨迹的。

“行吧行吧，试用款就试用款，还有货吗？”叶枫诚不好继续装傻，心却提到嗓子眼。

“有倒是还有3个，不过，这是‘华龙’测试游戏性能时的眼罩，拟真度可能存在缺陷和不稳定性，人体使用不排除引发光敏性癫痫、脑桥割裂、陷入去皮层状态...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售货员温和的声音解释道。

“什么，脑桥割裂…变成植物人，只是想打个游戏有这么难吗？”叶枫诚感觉深深的无奈，“你就说，能不能用？”

“功能的话，倒是没区别，但安全性我无法保证。”

“拿来吧！”叶枫诚拍出代金券，他可不信玩个虚拟游戏，还能成植物人。

“不过试用型眼罩得按照白银款收费5000，由于是压箱底的，所以机器人分拣成本费加价50。您有4888代金券，一共收您162块。”售货员的声音，在叶枫诚耳畔，宛如恶魔低语。

【哔嘟，支出162块，余额：0.45地球联合币。小嘟提示，你该去挣钱了】手环提示响起。

“一定要这么极限吗？”叶枫诚看着手环的提示，手和嘴角都在抽搐，还剩4毛5。

“先生....先生？这是您的眼罩，请收好。还有，把安全责任协议签了吧。”售货员的声音叫醒他。

传送带送过来一个略显破旧的褐色盒子，还有一张协议。

“还来免责协议？签呗，我无所谓。”叶枫诚鄙夷，星辉公司为了规避试用型的风险，责任肯定得让玩家自己承担。

不过这是摆脱责任惯用的手段，他是见怪不怪。

“不是免责协议，”售货员摇头，认真的看着他，“是保障协议，如果，您因为试用型眼罩出现任何健康上的问题，‘星辉’公司会对你负责，照顾你终老。”

叶枫诚惊掉下巴：“什么？保障协议？还要照顾我终老？我怎么突然开始慌了。”

他虽然后背一发凉，但在背后排队的玩家催促下，他还是签了。

售货员微笑鞠躬：“那么，先生慢走，祝你在普雷恩泽亚大陆，有着愉快的经历...”

“愉快的经历...吗？但愿吧。”叶枫诚有些出神，抱着盒子走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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