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摄像机不要停

　　JN市电视台财经频道，老实讲是个没人看的地方频道，现在电视都不流行了，何况地方电视台。但不管收视如何，人家都要按部就班制作出每期节目，然后播出。

财经频道一直有一个《财经人物》的节目，听名字好像是很厉害的，却是小花酒吧几个人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也不知道都拍些什么、播出了多长时间——但估计也是很长时间，否则不会把目光转向小花酒吧。

没错，意思是有一批专业的电视台团队要来拍摄一期小花酒吧和牛晓雅的节目。真是人只要活下去，总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在身上的。

牛老板也没有提前给大家通气儿，应该是要通通气儿的吧？不然众口不一，或者说错了话那多不好意思呀。

“害～又不是直播，说错话也没事。”这就是牛老板的回答，拍摄组马上就会推门进来前的回答。

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好像都不在意要上电视。毕竟也没几个人看，个人的好形象坏形象都没什么可担心传播的。

”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该做的事情不说做得很好吧，绝对也是及格线以上的水平。“牛老板很自信。

很快很快，几个人就扛着各种设备进来了，店里客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想不注意都很难，工作人员举着收音设备，扛着宽大的的摄像机，就和十年前电视里看到的草台班子一样。

一开始就是寒暄，赵清明站在吧台后面，不太愿意去参与这种社交，甚至抽个空偷偷溜到楼上躲清静。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不知道什么原理，好像夏夜的星星更清晰明亮，而冬夜的月亮更冷清皎洁。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掺杂着人声越来越近。大概是上来拍摄一下酒吧的构造和环境。

想来他们转一圈也就下去了，总不会还要敲敲门来自己房间拍一通吧？

“这就是我们员工的房间。”牛老板一把拉开房门，后面是大大的摄像机记录着屋内的风景，和坐在风景里呆滞的赵清明。

“哎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屋里。”牛晓雅爽朗的笑声把一切盖过去，转头跟主持人聊天，“用不用重新进一遍？”

不是，你不知道我在屋里，所以没有敲门，这个因果成立。但是我不在屋里你就可以随便进来吗？而且还跟着摄像机！

FBI进门前都还要警告一遍呢！

每一个不敲门的家长都是孩子的敌人！是现代文明的反面教材！

赵清明噌地站起来，两手抓住牛晓雅的肩膀，微笑道，“没事！我正要给你们开门呢！”

没办法，这不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也是在维护小花酒吧的形象。摄像机前众生平等，但镜头前和镜头后可没法平等。

赵清明微笑着过肩走出房间，留下赤裸裸的房间被摄像头侵略，仿佛一片在取证的案发现场。

时间就这样转动着，忙一阵儿回过神就到了个人采访的环节，大家都凑在一楼的酒吧吧台。

“请问您为什么会在毕业后选择开这家酒吧呢？”主持人是个戴眼镜的帅小伙，穿着蓝色的薄款羽绒服，面容温和，笑容真诚，一看就是专业人士。

这时候可千万不要说什么‘因为从小就爱喝酒’这种理由！首先它会被掐掉，而且在事实上也完全的不正确！

“我爷爷是个爱喝酒的人，在家里也喝去外面散步也喝，我老家附近就有一个酒厂...”牛晓雅侃侃而谈，说着长辈对自己的影响和文化熏陶，“我的爷爷在我成年的时候去世了，他不止一次地和我说，它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尝过所有的白酒...然后我就想，国内的白酒为什么不能出现在酒吧呢？...”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怪，但故事很感人，大家都没有插话听她讲完。

也搞不清楚是主持人还是记者，就叫他帅小伙吧，听完后露出惋惜的神情，然后告诉牛晓雅，“您讲的非常感人——细节上还可以改一下。”

不愧是帅小伙，很快就引导出了一个更完美的回答，看来刚才边听脑子也没有停。

改良后的版本简短了一些，大概就是：受爷爷的影响了解了酒文化，重视爷爷的愿望而从事这个行业，过程中发现了东西方酒文化的差异，对白酒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并为提升中国本土酒影响力而努力。

相当于是手把手带着拍节目，采访完牛老板就转去了军哥那里。

牛晓雅也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腰板就弯下来，享受着放松的片刻。

“欸，你爷爷的事怎么没见你说过。”赵清明相处这么久，没觉得牛老板是个憋得住事的人。

“啊？”牛晓雅愣了一下，“因为是我最近才编的呀。”

“啊？”赵清明无语凝噎，此刻后悔问出了个蠢问题，只有何婕听了笑哈哈。

“怪不得说‘诚实的商人’都不可信，牛老板也不例外。”

牛晓雅对此思维敏捷的多，赶紧纠正她话里的意思，“这怎么还挑起对立呢？这也没办法，镜头前谁傻巴巴的讲实话呀。”

也不能说佩服，毕竟不提倡撒谎。但出人意料这方面牛老板仍然没让人失望。

采访到员工的问题就比较模板：评价一下牛老板呀、工作的感受呀这些。

第一个上去回答这些的就是军哥，小花酒吧不可或缺的调酒师，两层一十三桌都在他的肩上担着。

“我觉得，晓雅她不害怕未知的未来，是非常有自信的一个女孩...”军哥语调温柔沉稳，逐一夸赞着这里。气氛于是变得温馨，寒冷的晚上在此时此刻也像是有阳光洒落。

“他好像在发着光欸~”何婕被戳中了柔软处，架着胳膊下意识用手指捏脸颊。

其实还很不错，在何婕走之前赶得上一次采访，像是有了一个永远的证明保留着现在。

接着就到了田珂的单采，不知道按的什么顺序，大概看到谁谁就是下一个吧。

“你觉得在这里的工作氛围怎么样？”

“挺好的，喜欢。”

“嗯，”帅小伙点点头，波澜不惊，“可不可以多讲一点呢？”

田珂目光飘向牛晓雅几人，仿佛在发求助信号。

“抱歉，抱歉各位！”所有的拍摄结束后，牛晓雅拍手抱歉。

“关于开酒吧的事情我没有说真话。的确是有长辈的影响，但我当初开酒吧，不是为了任何人，也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只是我想而已，也许这是合理的原因，也应该是人做事最好的动机，但我没有对着摄像头讲出来，抱歉！”

“没什么抱歉的。”大家都这么觉得，还以为要说什么大事情呢。

“对着镜头还是谨慎点好。”田珂这么讲。

“我说的都是真的哦。”军哥微笑，对着牛晓雅，“你是我认识的最勇敢的年轻人，做事认真又热情。”

“你把我讲的像赫拉克勒斯似的。”牛晓雅没有害羞，笑起来也不带着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