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崔琦

　　卢晏脸上早就准备好的表情寸寸龟裂，抬头，脸上分明带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你可以不懂，”林玖慢悠悠合上书页，“但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的目标，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凭你自己，你觉得还要多长时间？”

卢晏面色凝重，“你知道什么？”

林玖并未回答，素白手指捏着一样东西放在桌上，卢晏看过去，桌上的，是她的丞相印信。

卢晏看着那块印信，忽而笑了，“看来丞相，对卢家势在必得，只是不知道，丞相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自己？”

“为谁并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结果。”林玖抬眸，与卢晏的视线交汇。

二人皆是唇角带笑，眼神锐利，泛着冷光。

半晌，卢晏后退半步，缓缓抬手，拱手作揖，“夫子说的是，学生受教。”

林玖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

她打开抽屉，拿出那个御赐锦盒，放在桌上，“可不要再弄丢了。”

寒风吹过，门外檐下的宫灯，似是不堪重负，终于“扑哧”灭了，只余下一缕死烟，慢慢逸散。

“成了？”林敏进来，看了眼卢晏离开的背影，抬手关上房门。

林玖“嗯”了一声，“他没得选。”

林敏看到桌上的印信，挑眉，“不要了？给我拿去用用。”

“可以啊，顺便替我把朝上了。”

“那你别想。”林敏将刚拿起来的印信丢回去，问道：“抓住的那几个人怎么处理？”

“谢珩，还有，魏家的两个。”

林玖一顿，问道;“是魏家的人？“

林敏道：“魏子烨的庶弟。”

“罢了，“林玖头疼地揉揉眉心，“那两个人放了吧，让他们里卢嘉瑞和谢珩远点儿，不然告诉直接告诉魏子烨。”

“这个魏子烨，真是不管到哪儿都给难题。”

林敏忽而眼珠一转，“小玖，你说腊日的宫宴上会不会有魏子烨？”

“什么意思？”林玖看向她，疑惑道：“他要回京？你知道？不告诉我？你俩狼狈为奸？”

林敏无语，“我就随口一提，只是算算时间，快到年尾了，他该往回来赶了。”

“谁知道呢，”林玖起身，“好了没什么事儿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了。“

“这么早？”林敏诧异，“今夜宿在宫里，你也不用赶着上早朝啊。”

林玖已经起身赶她。

“跟谁乐意待一样。”林敏翻了个白眼，抱着剑离开了。

看着林敏走远，林玖回房换上一身夜行衣，走到窗户旁边，单臂一撑跳了出去。

第二天林敏来叫林玖，门一开，冒出来两个明晃晃的的熊猫眼。

林敏一惊，“你昨夜去行盗窃之事了？”

林玖：……

说的什么话。

整个早朝，林玖眼皮一下一下无力地抬着，双眼方合上小会儿。

“林丞相。林丞相。”

林玖迷蒙着望过去，见是御史大夫，道：“怎么了白大夫？”

白咏使劲儿打眼色，语气关切：“林大人一看就是累于政事，休息得太晚了。刘大人方才提到讲学事宜，方才陛下问你，近日讲学情况？”

大概是没其他重要的事情可以争论。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拎到金銮殿讲。

“启禀陛下，”林玖上前，“讲学照序进行，学生聪慧，效果显著。”

“卢家卢晏，课业日考皆为上甲，多数学生亦是进步非常。”

“但也浅尝辄止、不思深究、徒费光阴者。卢家卢嘉瑞为首。”

“卢大人，”白咏偏头看向卢峰，咧嘴一笑，“你们卢家还真是，可进可退啊。”

卢峰不理会白咏，林玖刚开始说的时候他自是心中得意，下一句话出来，想要笑的嘴唇僵住，现在还要受这老匹夫的挤兑，他半分也不想理他。

总算熬到下朝，卢峰刚走到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太傅留步。”

“林丞相。”

林玖微笑，“卢大人怎么走的这般急。本相是要给你道个喜。”

卢峰面露疑惑，“何喜之有？”

“自然是为太傅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小辈道贺。卢晏当真是顶好的弟子，让本相少费了不少心思。其行文之流畅，学识之广博，远超同辈。可是太傅在府上就有所教导？”

卢峰抬手一下一下绺着胡子，神色倨傲道：“卢家族学兴盛，小辈们自幼接受教习，自然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林玖好似恍然大悟，点头思索。

“卢太傅，卢晏是卢家哪位所出，当真是教子有方。”

“这，”卢峰顿了顿，“卢家子弟都是由族中先生教习，夫子们皆是德高望重，丞相不必纠结于此。”

“丞相近几日累于朝政，那今夜正好可以趁着腊日宫宴休整一番。老夫就先走了。”

“多谢卢大人。”

人走了，林玖挂在脸上的笑收了起来。

“虚伪。”不知何时，白咏走到她身侧，二人并肩而行。

“白大人好像对本相意见很大？”林玖眉梢微挑，扬唇，“怎么，让白依依带给你的酒不好喝？”

“嘿，还说呢，依依回来跟我抱怨，下学后你不放她走，可把她吓够呛，谁知道只是让她带一瓶酒。“白咏一脸回味，“那酒的味道当真不错。”

“若是喜欢，给你再送过来几瓶。”

“那本官便却之不恭了。”白咏一笑，忽而话锋一转，道，“你可曾见过崔琦？”

“崔将军啊，崔家嫡长子，自幼离京驻守边疆，武艺高强精通谋略，边塞小国闻风丧胆之人。”

“不错，只不过他现在可不仅仅是一个将军这个身份，崔将军近些日子回京了，据说是要继任家主。”

“崔太尉身子健朗，不见颓色，”林玖有些诧异，“这个时候让位？”

“不清楚不了解，世家弯弯绕绕的门道多的很。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卢家一直带着谢家打压清流，魏家多年又不理朝堂，若是能让崔家与我们站在一起，我们定能压卢家一头。”白咏分析的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