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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城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赵成坤站在成坤侦探社的窗前，望着玻璃上蜿蜒而下的雨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他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街道对面那家永远挤满年轻人的奶茶店上。

“赵哥，有客人。”林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

赵成坤转过身，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办公室中央，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像只落汤鸡。年轻人神情慌张，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仿佛随时会有杀手从沙发后面跳出来。

“坐。”赵成坤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坐回那张已经有些年头的真皮办公椅上。椅子发出熟悉的吱呀声，这声音总能让他冷静下来思考。

“我、我叫只因，”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有人要杀我！是我的朋友太美！”

林小雨从电脑前抬起头，挑了挑眉毛：“只因……太美？”

赵成坤轻咳一声，掩饰住差点溢出的笑意：“说详细点。”

只因掏出一部镶满水钻的手机，手指颤抖地划开屏幕：“昨晚我们在工作室排练新舞蹈，太美突然发疯，说要杀了我！他拿着自拍杆追着我打，嘴里还喊着‘你抢了我的流量，我要你死’！”

“自拍杆？”林小雨忍不住插嘴。

“特别沉的那种，金属的！”只因夸张地比划着，“就在他要打到我头的时候，突然……突然就倒下了！像中邪一样！”

赵成坤和林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案子听起来像是从荒诞剧里跳出来的情节。

“然后呢？”赵成坤问。

“然后我就跑了！今天早上我偷偷回去看，工作室锁着，太美不见了！我害怕他还会来找我！”只因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们一定要帮我！我可以付钱！我有一百万粉丝！”

林小雨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舞，调出相关资料：“你们是……网红？”

“我们是‘鸡你太美’组合！”只因突然站起来摆了个pose，湿透的T恤贴在身上，“在颤音上很火的！”

赵成坤揉了揉太阳穴：“所以这是一起……网红纠纷？”

“是谋杀未遂！”只因激动地说，“你们看！”他撩起T恤下摆，露出腰间一块淤青，“这就是他用自拍杆打的！”

林小雨凑近看了看：“这看起来像是……撞到桌角的痕迹。”

“不！就是太美打的！”只因固执地说，“你们到底接不接这个案子？”

赵成坤叹了口气：“地址留下，我们会去看看。”

只因留下工作室地址和一笔夸张的预付金后匆匆离开，临走时还神经质地回头张望了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你怎么看？”门关上后，赵成坤问林小雨。

小雨已经回到了她的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鸡你太美”组合的资料：“查到了，他们确实是个网红组合，主打夸张舞蹈和搞笑短视频。不过……”她皱了皱眉，“最近的数据显示他们的流量在下滑，评论区有不少粉丝在抱怨内容重复。”

“所以可能是内部矛盾？”赵成坤站起身，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风衣，“走吧，去这个‘案发现场’看看。”

天空城艺术区位于城市边缘，由旧工厂改造而成，如今是各类创意工作室和网红公司的聚集地。赵成坤和林小雨按照地址找到了一间挂着“鸡美工作室”牌子的仓库改装的房间。

门没锁。赵成坤轻轻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发胶、汗臭和廉价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林小雨捂住鼻子，小声嘀咕：“这味道……确实够‘致命’的。”

工作室里一片狼藉。彩色气球散落一地，几套夸张的舞台服装胡乱堆在角落，一面全身镜上贴满了便利贴，写着各种舞蹈动作提示。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地板上用粉笔画出的一个人形轮廓——显然只因报过警了。

“有意思，”赵成坤蹲下来检查那个人形轮廓，“没有警方记录显示他们来过这里。”

林小雨已经开始检查房间里的电子设备：“赵哥，过来看这个。”她指向一台还在待机状态的电脑，“他们的拍摄日程表……昨天确实安排了排练，但参与者只有只因一人。”

赵成坤凑近屏幕：“太美没来？”

“或者说……”林小雨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更多文件，“‘太美’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转过屏幕给赵成坤看：“看这个合同，‘鸡你太美’组合的注册成员只有只因一人，‘太美’只是个虚拟角色，由另一个叫唐明的人扮演。但三个月前他们解约了，唐明拿了一笔钱走人。”

赵成坤皱眉：“所以昨晚的‘太美’是谁？”

就在这时，林小雨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古怪：“赵哥，医院那边有消息了。今早确实收治了一个叫唐明的病人，症状是……破伤风感染。”

“破伤风？”

“对，据他迷迷糊糊的呓语，他昨晚确实去了工作室，准备……呃……‘教训’只因，因为只因拖欠了他的分成款。但他在去的路上踩到了一根生锈的铁钉。”

赵成坤突然明白了什么，快步走向工作室的角落。在一堆道具中，他发现了一根扭曲变形的金属自拍杆，杆头上还沾着一点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赵成坤拿着自拍杆走回来，“唐明——也就是前‘太美’——因为财务纠纷想报复只因。他拿着这个自拍杆来工作室，准备动手，但之前踩到的铁钉导致破伤风发作……”

“就在他要打只因的时候突然肌肉痉挛倒下了，”林小雨接上他的话，眼睛亮了起来，“而只因以为这是个谋杀未遂！”

赵成坤点点头：“我们需要去医院和这位‘太美’谈谈。”

天空城中心医院的病房里，唐明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右腿被高高吊起。看到赵成坤和林小雨进来，他虚弱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那个白痴会报警。”

“唐先生，”赵成坤拿出证件，“能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唐明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吓唬他。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用我的创意火了之后就踢我出局，还拖欠我的分成。”他指了指自己的腿，“结果走到半路踩到了该死的钉子，疼得要命。我到工作室时已经头晕眼花了，刚举起自拍杆就抽筋了。”

林小雨强忍笑意：“所以你不是真的要杀他？”

“杀他？”唐明嗤笑一声，“那谁来付我钱？我只是想拍点他的丑态，发到网上逼他还钱。”他摇摇头，“结果现在倒好，我自己成了笑话。”

离开医院时，雨已经停了。赵成坤和林小雨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

“所以，”林小雨总结道，“这是一起因网红纠纷引发的……破伤风意外？”

赵成坤难得地露出了微笑：“我想我们可以告诉只因先生，他安全了——只要他付清欠款。”

林小雨突然想到什么：“等等，赵哥，那工作室地上的粉笔人形是谁画的？警方根本没去过。”

赵成坤的笑容扩大了：“我想我们的只因先生可能……稍微夸张了一点事实。”

回到侦探社，他们发现只因已经等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一个举着手机的助理，显然在直播。

“侦探先生！”只因夸张地扑过来，“抓到太美了吗？”

赵成坤清了清嗓子：“只因先生，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太美’确实去找过你，但他不是要杀你，只是想……讨论一下财务问题。”

“而且他因为破伤风发作倒下了，”林小雨补充道，“不是中邪。”

只因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尴尬，又迅速转为愤怒：“什么？那个骗子！他明明答应过不会说出去的！”意识到自己正在直播，他立刻换上职业笑容，“我是说……感谢侦探先生查明真相！粉丝宝宝们，这都是我们新短剧的剧情哦！记得点赞关注！”

等只因和他的团队离开后，林小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赵哥，我们刚才是……被当成短视频素材了吗？”

赵成坤摇摇头，走向咖啡机：“至少预付金是真的。”他倒了两杯咖啡，递给林小雨一杯，“不过下次接案前，也许我们应该先查查客户的颤音账号。”

林小雨接过咖啡，眨眨眼：“一百万粉丝呢，说不定我们也能火一把？”

“饶了我吧，”赵成坤举起咖啡杯，“为天空城最荒诞的案件干杯。”

“为破伤风杀手干杯。”林小雨笑着碰了碰他的杯子。

窗外，天空城的天空彻底放晴了。成坤侦探社的玻璃门上，“只因太美”案的档案被归入了“荒诞但真实”的那一格。赵成坤想，这座城市永远不会缺少奇怪的故事，而他和林小雨的工作，就是在这荒诞中找出那一丝逻辑——哪怕逻辑本身有时候也很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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