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南水

　　“江南，到喽。”在船家的吆喝声里，云月从乌蓬船上一跃而下，地面上才初生的嫩草，踩上去有别样的柔软。

芳菲林借了他们华山的东风，一股劲地向地下吹开层叠的花，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芳菲林吹过来的，便只有桃花了。

再远一点，严州城上鸦灰色的砖石弯隔离着湖泊，有一株从金陵移过来的白杨柳，穿插在围墙间，向前招摇着。

“少侠，最近江南可不太平。”船家蓑一只长篙，没入水中，向前滑动着，他的整只船也随着他力度而慢慢往回移，逐渐退开岸边。

“洗剑英雄会开启在即，鱼龙混杂，少侠小心。”船家说完这句话，赶忙划船走了，生怕云月再对他说什么。

这老人家，云月耸耸肩，怕是把她当做要去参加洗剑英雄会的人了。

云月长叹一口气，买了蓑笠，在江南水乡苑中密密地行着。那个会，是为了居庸关而设，虽说是为了保家国，但那里面，比她厉害的，太多太多。

初出小卒，还是悄悄蛰伏。

“掌柜的，帮忙看看这个多少钱。”云月扶稳蓑笠，把那截鎏金甩了出去，前台的伙计捧起来一看，面色谄媚，“请跟我来。”

伙计带她绕过前门，绕过东堂，一路行至一间小小的雅房，云月还没来得及夸赞，伙计便向她后方打了一个手势。

刹那间，几十柄刀尖抵上她的脖颈，仅需几毫米，云月便能倒地。

“大哥，咋无冤无仇，犯不着……”云月一脸无奈，早知道，就多跑几里，找个大点的店铺当了。

伙计的眉毛都快飞上天去了，嘴巴却依旧不依不饶，他扬了扬头，刀尖摧使着云月移动。“这是我们少阁主的东西。”

云月听闻一顿，缓慢地抬头，张望四周。标志性的万圣阁一点红，杂七杂八的兵器和箭矢。也对，怪她自己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

“或许，这是你们阁主送我的？”云月挣扎着，道出了这一个微妙的小事，听的人扶着头，把她押下去，“我们少阁主，从来不干这种事。”

算了，这人在他们心中地位太牢固，就算云月上巧舌如簧的说书人，也撼动不了人家的地位。

“啪嗒”一声，牢房门被关上。云月看了一眼周遭潮湿地环境，意外地挑了次眉。

不收剑，还把她关进了江南严州的地牢，已经……很道德了。

云月伸了一个懒腰，绕到门锁那边，向上一拉。

“吱呀”一声，门应声打开，云月向前劈了一到剑气，直至它抵达石壁，有清脆的回声后才敢出门。

“小友，呆在地牢里，可比那什么洗剑英雄会好。”黑夜中响起一道声音，云月转过身看，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

那人戴了宝玉帽，一身帛衣，还坐在凳上喝茶，与这里的其他囚犯相比，委实太过悠闲。

“可不是我任风雨夸大其词，你看啊，洗剑英雄会，以剑会英雄，但谁又知道，东道主是何人呢？”

名曰任风雨的男人嗟了一口小茶，那股独属于碧螺春的茶香便徐徐飘来，引诱着云月。

江南，任家，富商之家，多钱财，擅辨心。

“我是华山弟子，”云月关上那道牢门，替任风雨落了锁，她再抬眼，已经看不见任风雨的身形，“况且，我去那里，也找不到什么好处。”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形，任风雨再嗟来一口小茶，站起身。“不是去洗剑英雄会的，那来这里玩？”

一路摸索，云月行至到了地牢大门门口，看外面伫立着的几名守卫，云月在腕下，转出几根白针，刺向石壁。

白针发出的破风声成功让一众守卫回头，云月踏过白针，飞上了灯盏。

“谁！”大门被打开，那几名守卫冲了进来，拔刀，逐渐向白针靠近。

就是现在，云月单脚立在灯盏上，向左踢一步，灯盏落下时，云月甩出沼清，一剑劈入高空，踏上。“在上面！”

守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飞出了严州城。

也是有他们华山，赶这么练轻功来。云月在剑上捏一把剑诀，给自己擦擦汗。

与此同时，严州。

“妙手神医，请。”柳柏茹撩起一道帘纱，让一个颤得厉害的老人拄着檀木拐杖进去。在他经过柳柏茹的一瞬间，柳柏茹闻到了一股，独属于毒药的气息。

像是五石散，又像是冰魄莹。

这老头，柳柏茹眯着眼打量他，后者仿佛被什么定住一般，不敢再向前。

“老……老朽今日行动不便，有些不便行医……”妙手向堂门转去，被一只飞舞的纸人拦住。“妙手神医，莫走，莫棠还有一些事，要请教神医。”

梁莫棠掀开帘子，与柳柏茹对望。柳柏茹抽出了刀刃，拿在手上把玩了几下。

“别……少侠，我说，我什么都说……”

苏梦冰在外面守着门，闻言轻轻摇着头。怎么看个病，师兄师姐都能撞上赶来的鸭子呢。

“你下的什么？”柳柏茹坐在高堂上，居高临下的晲视着妙手，梁莫棠坐在位置上，看似悠闲，实则早已在外面布下纸偶。

妙手神医乃年过七十，行医看病已是江湖一大信誉，只是幸好如今前面有梦冰抵着，否则他们还姑且做不下来。

“老朽，也是被逼的……”妙手神医把拐杖放下，一个劲的磕头，说话也断断续续：“还请……少侠，去严州城上的水源一探，只怕……现在……五石散已经漫过堤坝，要冲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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