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从前有一个江湖，侠肝义胆，便可一笑泯恩仇；从前有一个江湖，武功盖世，便可震慑一方侠；从前有一个江湖，华灯初上，便可相聚于金陵；从前有一个江湖，四海为家，便可品味千番雪。那，是我梦中的江湖。

“这次要走多久？”一位穿了玄色长袍的华山弟子递给云月一件毛裘，上面还印着今年最流行的双月齐飞。

漫天的小雪下，云月把腰间那对摇摇欲坠的横笛按回去，顺手接了毛裘。她弯着柳叶眉，和师兄连卿打趣：“走多久，当然是要看局势能僵持多久了！”

连卿抿唇，笑而不语。他又从包袱里摸出一柄剑，想要递给云月。

看到这柄泛着冷光的兵器，云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伸出已经冻得通红的手，朝连卿那边伸了过去。

“此剑名曰沼清，意为心中理应坚守本心，不为江湖所迷惑。”连卿反手捏着剑，轻轻地放开。沼清剑被云月稳稳接住，发出清脆的一声“呯”。

云月打了一个哈欠，把包袱背上了右肩，她转身，往后面招手：“知道了，师兄，明年的新岁我会回来的。”

新岁么，连卿的脚在雪地上踩下一个个脚印，在纷飞的大雪里，他略显孤寂，新岁，那就要等一阵子了。

山下的道路并不好走，陡峭的小道时不时掺杂了断路，或许一步小心就会踩空，遁下去，不仅如此，还有雪粒沾在云月的睫毛前，让她看不清路。

但云月身为华山弟子，岂能轻易退缩？她左跨一步，躲过了断路，右跨一步，躲过了碎石，再左跨一步，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倒在山路上。

她揉着额头站起来，脸上已经沾了许多灰尘。正当她不把绊倒她的东西当一回事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裸。

那只手如此冰冷，刺得云月打了好几个哆嗦。她用沼清碰一下那只手，却不料手突然发力，自己被拉了下去。

“嘶，”云月一脚踹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扶着岩壁站了起来。在华山活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这还内有乾坤呢？

她扭头，那个人还昏迷着，一动不动，似乎刚才的发力只是垂死挣扎。

只见他的脸上戴了半边金色面具，身上笼了一件黑色斗篷，头部换了一边白色交错，胸口上系了一条长长的链子，一直延伸到腿部，左手还抓了一套铃铛。

方...方思明？

这江湖之中，有这标志性长袍的人，也就只有那位万圣阁的少阁主方思明了。

不过万圣阁，活动势力范围应该到不了华山才对。

山洞里，方思明似乎动弹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鉴于万圣阁在江湖里恶名昭彰，云月警惕地抽出沼清剑，持与右手。

他的眼睛突然睁开，那双金色的眸子发出的冷光让云月捏一把汗。都变成这样了，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吧？

“谁？”方思明翻不了身，他能说这一俩句话就算极限了，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能力杀了这个华山弟子。

他的衣袖里滑出一道符纸，上面闪着猩红的光。

外面的冷风时不时的呜咽着，袭击着洞口，它们还带进来一团一团的雪球，砸在方思明宛如尸体的身上，看这人被砸到后丝毫没有发声，云月倒是挺佩服的。

“你中的是云梦那边的术法，对吧？”云月收回了剑，她往方思明那边一步步走着，仔细端详着他。

身上没那么多受伤的痕迹，手上还抓了铃铛，约莫是自愿受了云梦那边的浮生一梦，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云月还没有等到他说话，自己的脚就先被一道符纸炸开了。

她惊恐的回头，看到的确是方思明不屑一顾的眼神，“我如何，与你何干。”

早该相信江湖传闻的，万圣阁如此，他们的少阁主又怎会是个省心的料。

“确实与我无关，那少阁主，就留在此自生自灭吧。”云月用右脚登着岩，左脚发力，三两下就上了山洞口。

外面的风雪一见她来，亲昵的蹭着她的脸，留下一两处雪白。

华山东门那边的树林隐隐有几道影子，动静如此之大，总归不会是风吹的。

云月叹着气，望向那边连绵不绝的山路，本来想着走下去的，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如云追月！”云月的剑霎时间抽了出来，稳稳的立在前方，云月向前踏几步，成功抵上了剑柄。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下是迷茫的苍生。

到处都是耸天的树木，树干隐没在雾中，只露出尖尖的树顶伴随云月一起移动。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

“去金陵！”沼清剑破开云雾，带着她向那片灯火辉煌之地落去。

“少阁主！”万圣阁的死士们肩上都有雪粒，随着他们的动作，蹭蹭地往下掉。

“你们...可真快。”方思明被扶了起来，他的胸膛上还有蓝色的光点，一次一次的绽放莲花印记。

“请阁主治罪！”面前的死士一齐跪下，看起来倒是挑不出差错。

方思明被扶着，站在风口咳了半晌，才甩出去手上的铃铛，任由它落进看不见底的深渊。

“去金陵，那里有义父想要的东西。”

身旁的死士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就被方思明举起的右手打断了。

“别多话。”

“是！”

云梦，若是有一天能再回去的话，再留一串若梦铃，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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