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抉择

　　林小满在咸涩的海水中艰难地比划手语，浪花打湿的指尖划出无声的劝慰：『阿辰，墨言希望你们放下恩怨，错不在你们。』说完便不再挣扎，任由海浪卷走最后一点踪迹，仿佛要将未尽的遗言都揉碎在波涛里。

十年后

洛菲菲用娇嗔的声线唤了声“阿辰”，姜末辰却只顾将双手插在衣兜里，视线停留在空旷的落地窗前，仿佛时间在此凝滞。

洛菲菲看穿了姜末辰眸中的疏离，却将婚约的枷锁化作无声的执念。只要契约未破，二人便如藤蔓交缠，难分彼此。

“今夜父亲欲商讨婚仪细则...”话音未落，姜末辰已用冷冽的声线截断她的絮语：“待晚些再议，你先去备礼。”他喉间压抑的焦躁，似要将这虚假的婚约灼出裂痕。洛菲菲，这具与阿满毫无二致的躯体，真能抹去你眼底的执念么？而那个带着梨涡的姑娘，此刻是否正隔着生死帷幕，凝视着这场荒诞的替代游戏？

酒吧霓虹在玻璃杯上投下斑驳光影，姜墨言指尖轻敲着冰凉的杯壁。舞池中央的模特正随着电子节拍扭动腰肢，可他目光始终穿透喧嚣，落在记忆里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身上。十年了，从实验室到荒野，从重生一刻到此刻，林小满这三个字早已刻进他的骨髓。他知道这条命是林母用最后的心跳换来的，如今遗愿未竟，而小满就像融进血肉的执念，连生死都成了谜。

商场暖光洒在洛菲菲精心描绘的妆容上，她手捧包装精致的礼盒来回比对，身后狗仔如影随形地记录每个细节——这场精心策划的偷拍，正是她为制造姜末辰舆论风波铺路的棋局。

洛家祖宅

张芙鸢摩挲着珍珠耳坠，葱白玉般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菲菲，给姜末辰打个电话问下位置...」尾音带着慵懒的鼻音，仿佛刚从玫瑰花丛里摘下的露水，“张妈的葱烧海参可要现做才鲜呢。”

张芙鸢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影视明星，妖娆妩媚，明艳动人，在拜倒她石榴裙下的众多人之中唯独相中了林小满的父亲洛宏鹰。二人一起经历了一些商务活动后一来二去就私下勾搭在一起。在林小满母亲车祸不省人事之后，二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出入公共场合

“妈…我们耐心等等吧，阿辰他是个守时的人会来的，你放心吧”洛菲菲一边微笑的安慰着张芙鸢不安的心一边在厨房帮忙精心的准备饭菜

青铜雕花拐杖叩击楼梯的脆响在空旷楼道里回荡，洛宏鹰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着扶手，苍老的颧骨随着急促呼吸起伏：“三番五次催促才肯赴约...姜末辰当真以为自己身份特殊？”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攥着丝帕的指节泛白，浑浊的眼珠瞪得滚圆，“菲菲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姑娘，他怎可这般怠慢！”

“可是我来晚了？惹您这般动怒？”姜末辰微抬双眸目光掠过洛宏鹰因年迈而眯成缝的眼睛。

“阿辰，快来～张妈的拿手菜刚刚好，正好来到。”洛菲菲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催促七分娇嗔，眼波流转间试图转移话题，缓解空气中微妙的紧张。

“呀～好久不见依旧这么帅气啊～”张芙鸢迈着妖娆的步子扭到姜末辰身边，指尖无意识掠过他衣袖，却被他冷淡的眼神轻轻避开。她略显尴尬地收回手，却仍努力维持着笑容。

戏子终归是戏子，举止投足之间总会透着少许的轻浮，再这么遮掩也藏不住

三人沉默地围坐在餐桌旁，银匙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姜末辰垂眸避开洛菲菲的视线，修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婚戒盒，最终只是轻轻摇头：“婚事暂缓。“

“阿辰！”洛菲菲刚要开口，却被父亲打断。洛宏鹰放下茶盏，老花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说清楚。”

姜末辰抬眼时眸光清冷，却将洛菲菲的手掌包进自己掌心：“祖父病危，家父要借冲喜之名操办婚事。但菲菲你——'他指尖微微发颤，“我怎能让你在烛花摇曳的喜堂里，带着将嫁的忐忑嫁给我？”（不是因为病重。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是怕冲喜。）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洛宏鹰。

姜末辰的话如同春日暖阳，让洛菲菲心头一软。耳尖微微发烫——这男人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让她心安的话。可越是这般，她脑中迷雾越是浓重：他今日的暖心话，是真心相让，还是另有所图？

“爹，阿辰说的对！”她突然提高声调，“女儿的婚事绝对不能草率”洛宏鹰看着傻得没边女儿…握着的指节发白，又不好在说些什么，终究没再开口。

『从洛家出来后』

“姜总去哪儿？”

“找那个败家子”

夜色里，迈巴赫的引擎声渐远。

十分钟后，**LuxeNest**的鎏金招牌在街角闪烁——这间姜氏集团旗下的酒吧，正以『奢华巢穴』之名，演绎着顶级服务的终极定义。

“姜总好！”门口那帮服务员刷地齐刷刷鞠躬。姜末辰就点点头，大步流星走进了 VIP1号房。

包房内昏黄灯光摇曳，姜墨言正搂着两具温软躯体。姜末辰如饿虎扑食般将他拽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拳头裹着风声砸向对方面门。姜墨言猛地后仰，反手擒住对方手腕，两人在沙发边缘扭成死结，皮革摩擦声混着粗重喘息震得吊灯都在晃。

姜末辰仰头饮尽最后半瓶山崎威士忌，琥珀色液体顺着下颌流进衬衫领口。当他重重放下酒瓶时，台面老裂缝里渗出的残酒，恰似那年甲板上蜿蜒的鲜血。

“你就是这么帮阿满的？“他屈指弹了下瓶颈，震颤声在午夜酒馆里荡开…

等姜墨言终于组织好语言抬头时，只见姜末辰的风衣下摆掠过门口。暴雨倾泻而下，将“暂停营业“的霓虹灯牌浇得滋滋作响。

纽约上东区公寓内，林小满推开落地窗，潮湿夜风涌入。她左手无意识摩挲着怀表，表盖内层的合影已被磨得模糊——十七岁的姜末辰正在画架前调色，而角落里的自己，永远定格在举着冰淇淋要给他尝的半边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