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回到噩梦前

　　天空惊雷巨响，柳桑挽被雷声惊醒，她浑身冒着冷汗，她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隔着薄薄的里衣她的心在剧烈跳动。

她又看了看烛台摇曳的灯火，她的眼睛看得见，四肢也还健在，她没有被人挖去眼睛做成人彘，痛苦的死在乱葬岗。

一切都回到了起点，柳桑挽忽然想起了那个梦，原来她存在的世界是一本书，她是书里的恶毒女配，不是在陷害柳轻姚就是在陷害柳轻姚的路上，强迫男主爱上自己，炖了柳轻姚的灵兽，吃了柳轻姚的丹药，抢了柳轻姚的法器……总之每天都在作死。

苍天啊！

她真的没有，男主是阿娘给她替她定下的娃娃亲，她重来都没有强迫过他喜欢自己啊，甚至后来知道柳轻姚喜欢他，她还主动提出退婚，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还逼的柳轻姚自尽，是柳轻姚自己想不开要自尽关她什么事啊，她真的很无辜。

还有顿了柳轻姚的灵兽那就更离谱了，那是她养的鸡，柳轻姚只是看了一眼她又不知道她喜欢，她养的鸡她炖了吃怎么了，怎么了！！

柳轻姚的丹药是她自己吃了想吃她的那份她不给，怎么就成了她抢了柳轻姚的丹药了。

灵器也是自己择主的，她真没抢。

可是没人信啊，全都跟脑子有问题一样。

不管是真的假的，是梦还是现实，重来一次，她一定一定要远离柳轻姚，远离圣山那群神经病。

想起明日是她噩梦的开始，柳轻姚和她去山上采药卖钱趁机把她推下山崖，柳轻姚则拿着她的吊坠去了圣山拜师，成了圣山人人偏爱的小师妹，一想到这柳桑挽就浑身冒冷汗。

她想起梦里的书中写过，她死后，大反派谢钦远一夜间灭了圣山满门。

自己深受重伤却还是翻遍乱葬岗把她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安葬她，给她立碑，上面刻着“爱女柳桑挽之墓”，此后就一直在追杀柳轻姚，直到暗伤成疾在最后一次追杀中被柳轻姚一剑穿心。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谢钦远就是她的那素未谋面的父亲，从小到大她就和村里的孩子不一样，她没有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娘也从未提起过父亲。

雨停了。

翻出压在枕头下的伊桑花玉坠戴在脖子上，拿了几样值钱的东西和衣裳一块装到布包里，趁着隔壁房间的柳轻姚没醒，月色朦胧柳桑挽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走远了点就开始狂奔，直到离开柳村也不敢停下。

书里说谢钦远在长明山，长明山在九都之首的仙都，她所在的柳村是离仙都最远的的烟都，想要去仙都谈何容易。

柳桑挽的布鞋沾满泥泞，在晨光中踏进临安城时，城门口的告示栏正贴着圣山招新的金箔告示。她压了压斗笠，听见身后两个修士在议论，“听说这次圣山首徒亲自带队，要在烟都选三十名弟子......“

她攥紧胸前的玉坠，拐进西市最热闹的医馆。掌柜拨着算盘头也不抬，“看病还是抓药？“

“不是的，我听闻明日贵店要运一批药材去永都，不知可否捎我一程，我不白座。”柳桑挽从包裹里翻出了一个粗糙的木盒，里面是一株两指宽的紫山参，“我可以用这紫山参换贵店带我去永都，不知可否通融？”

掌柜拨算盘的动作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紫山参，没有磨损品相上好，约莫百年出头也算罕见，“我们明日不去永都了，改去仙都，不过也可以派人送姑娘一程。”

闻言柳桑挽眼睛一亮，“我也去仙都，我可以随你们的商队一起，可以吗？”

掌柜的抬了抬眼，“姑娘不是要去永都吗？怎么改去仙都了？”

“本来就是要去仙都的，我以为你们要去永都就想着先到永都，再想别的办法去仙都。”怕掌柜不放心，柳桑挽还解释，“我是要去找我爹的，阿娘前些日子走了，临终前让我带着信物去找我爹。”

阿娘没有和她说过一点关于爹的事，只是那个梦不能让人知道，她只能拿阿娘当幌子了。

她也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她爹，她只是在赌，她希望他是，这样也许她就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被诬陷惨死了。

见此，掌柜的也没在说什么，“商队明日卯时出发，楼上有间客房，姑娘今夜就先住在客房吧。”

柳桑挽连连鞠躬道谢，“多谢掌柜多谢掌柜。”

掌柜的朝一个年轻小伙招了招手，“带她上客房。”

“姑娘请。”张渡放下手中的药材，擦了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柳桑挽礼貌道谢，“谢谢。”

晨雾未散时，商队的青骡车已碾过青石路。柳桑挽蜷在装满当归的药筐旁，看城门在熹微中化作一道剪影。风送来车前子的清香，张渡甩着鞭子哼起采药歌，调子散在三月湿润的晨风里。

车轮碾过山径时惊起一群白鹭，雪羽掠过翡翠色的山涧。柳桑挽攥着玉坠望向层叠峰峦，前世被推下山崖的剧痛似乎还嵌在骨髓里。商队绕过断崖时，她将身子往药筐深处缩了缩，直到听见张渡说“过了落鹰涧就进官道“，才敢松开汗湿的手心。

第七日途经药王谷，漫山遍野的龙胆花像打翻的靛青染料。老掌柜停车收药时，柳桑挽在溪边遇见采药少年。那孩子背着比他还高的竹篓，裤脚沾着苍耳，递给她一捧野莓时说：“姐姐的眼睛像浸过晨露的紫珠草。“

深夜篝火噼啪作响，少年蜷在她斗篷下取暖。他说自己叫小满，爹娘采雪莲坠了崖。柳桑挽摸到他腕间跳动的灵脉，忽然想起书中记载的药灵体质——血肉可医白骨，正是圣山梦寐以求的活药引。

晨露未晞时，商队即将启程。小满往她手心塞了颗山核桃，眼睛亮晶晶的：“等我能御剑了，就去仙都找姐姐。“

柳桑挽将玉坠贴在心口，望着少年单薄背影没入花海，忽然希望那个预示命运的梦魇，这次能有所不同。

三更雨急时，车队正在渡口等摆渡。

江面忽有剑光破空，五道白影踏月而来。柳桑挽躲进药材堆，听见圣山弟子腰间玉珏相撞的清脆声响。为首之人剑穗缀着明月珰，正是前世中将柳轻姚护在身后的那位“大师兄“。

“可有见过戴伊桑花玉坠的姑娘？“

老掌柜拨弄算盘珠子的手顿了顿：“仙长说笑呢，我们这车上都是粗人......“

玉坠突然发烫，柳桑挽咬住舌尖。江风送来血腥气，她这才发现弟子袍角沾着新鲜血渍。直到剑光消失在雨幕，张渡掀开药材堆，才发现少女指甲已掐进掌心，唇上凝着血珠。

好在有惊无险。

抵达仙都那日正值上巳节，满城飞花如雪。柳桑挽站在长明山脚下，看玉坠泛起莹蓝幽光。

“爹爹，你会在这吗？”

抱着忐忑的心，柳桑挽踏上了台阶，没走两步就被一支利箭贯穿心脏，欣喜的表情僵在脸上，望着胸口渗出的血液，绝望和委屈浮上心头。

为什么会这样……

她还没见到父亲呢……

她还不想死……

在失去意识前她似乎看到了一群向她奔来的身影，玉坠被她紧紧拽在手里。

追着赤羽箭一群少年见到倒在地上心口血流不止的柳桑挽也被吓到了。

哪里还顾的赤羽箭射中的伊桑花彩头。

“快救人。”

柳桑挽抓住一个少年的手腕，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谢钦远……让我见他一面，我……我想问问他认的柳意鲤吗……烟州的柳意鲤还记得吗……如果他记得那为什么十五年来都……未曾过问……”

泪水漫上眼眶，大抵是柳桑挽的眼神太过于渴望少年无法拒绝，抱起柳桑挽就往山上赶。

柳意鲤是柳桑挽的母亲，在柳桑挽的印象里，母亲是个采药女，既不会舞刀也不会弄枪，虽然性情冷清，对什么都很淡漠，但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她十四岁的冬天太冷了，母亲在那个冬日没再醒来。

少年焦急的抱着柳桑挽回到广场，一众长老还在了呵呵的讨论今年的赤羽彩头会是谁，见到少年白月抱着一个人冲上来的时候众人的笑意僵在脸上。

大长老当即坐不住了，“快救人！”

白月绕过大长老跪在谢钦远面前，“掌门，赤羽箭射中了人，她想见你。”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手里的伊桑吊坠在手心滑落，看着这个做工精致的吊坠谢钦远蹭的一下来到柳桑挽身边，看着这张七分熟悉的脸，谢钦远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握住玉坠的手不断颤抖，声音是压制不住的激动，“你娘叫什么名字。”

柳桑挽的意识朦胧，只觉得这个声音很温和，听着很安心，她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我娘叫柳意鲤……我……叫柳桑挽，我……我想找谢钦远……”

谢钦远踉跄了一下，“我就是谢钦远，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来的……阿娘走了，我想找父亲……有人要杀桑挽，桑挽只是……不想死……”如今，不想死的柳桑挽就快要死在她心心念念的父亲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