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影子

　　正式开学之后，才上了两天的课，叶阳一中的高三便迎来了下学期的第一次联考。

叶阳所在的明安省的这一届高三是第一次实行新课改。

这一次考试持续三天，最后一天考自选的两个科目。

联考就如此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三天时间随着六张试卷的做完一晃而过。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大课间，班长便拿着成绩单进了教室。

“班主任说根据这一次的考试成绩调一下座位，排名高的优先选位置。现在请大家先出去，我叫到谁谁就进来选。”

班级内大部分同学都很期待这次调换座位，刚出教室，便有不少人透过窗户指向教室内的座位，和周围的同学探讨着自己心仪的目标。

甚至还有人在物色自己将来的同桌，让其选自己心仪座位旁边的座位。

刘煦曦可没兴趣加入他们的讨论，也没有人来主动找刘煦曦。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同桌不太另类，谁成为自己的同桌都行。

教室外的走廊也因同学们的讨论而陷入混乱，班长一连维持了几次秩序才消停。

“第一个——刘煦曦……”

话音刚落，刘煦曦便首当其冲进了教室，他的目标很明确——后排靠墙的那个座位。

刘煦曦来的那个座位上坐下，看向窗外。

后来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人，他们选的座位大都零散，看来是商量好了是给自己将来同桌留的座位。

“王缘梦……”

王缘梦的名字刚刚被班长喊出，不少人耳朵一动，然后转头看向王缘梦。

王缘梦目光灼灼，直盯着教室后排看。

刘煦曦正襟危坐，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

刘煦曦不再看向窗外，反而是看向王缘梦原来的座位。

众人眼看着王缘梦选择了刘煦曦旁边的座位，疑惑王缘梦为什么不再和徐雨渲坐同桌的同时，又在为王缘梦感到不值。

同时，另一个可能在众人心底升起。

莫非是寒假的时候，刘煦曦得了什么机缘，把王缘梦给追到手了？

匪夷所思。

伴随着人越进越多，空位也所剩无几。

而刘煦曦和王缘梦身后的两个位置却一直空着。

期间当然也有其他男生因为王缘梦的缘故选择那里，不过还没坐下，王缘梦便向他们投去愤怒的目光，让那些男生最终一个个都灰溜溜地走了。

“苏琴瑶……”

终于叫到了苏琴瑶的名字，一种解脱感瞬间涌入苏琴瑶心中。

此时教室内空位置还剩八个。

她松了一口气，看向教室内，莞尔一笑，好在自己的目标并没有被外人夺走。

只见苏琴瑶渐渐来到了刘煦曦和王缘梦旁，坐到了刘煦曦身后的那个空位上。

这一次王缘梦却没有瞪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

她仿佛是认可了苏琴瑶坐在刘煦曦身后。

待所有人选定座位，众人便纷纷回原来的位置上，将自己的桌子搬到新座位。

不过刘煦曦搬完自己的桌子后看着自己新座位旁边，在王缘梦的精准把控下，将来坐在自己周围一圈全是女生。如果自己就这么坐在位置上总感觉有些不合适。

于是他便开始一一帮助周围的女生搬桌子拿东西。

然而总有一些不该听到的话飘入了刘煦曦的耳中。

“刘煦曦真的会啊，平时看着挺老实，怎么这么会在女生面前显摆自己！”

类似的话还有很多……

尽管他们已经尽力使声音小一些，但似乎是由于情绪不受控制的有些激动，声音也就没有那么小。

起初刘煦曦听到后还会愣一下，然后继续帮旁边的同学搬桌子。

就当没有听见！

这一切全都被王缘梦看在了眼里，她也很想上去和那几个男生狠狠对峙一番给刘煦曦出气。

正欲有所动作，王缘梦突然被刘煦曦叫住。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王缘梦瞬间明白了刘煦曦的意思，悄悄看了一眼在一旁说风凉话的男生之后，便努力平息怒火。

……

吃完晚饭距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只要天气允许的话，刘煦曦都会一个人来操场上散散步，有时候就算是跑几圈也未尝不可。

刘煦曦总会边走边考虑一些问题，有难解的题目，自然也有生活中遇到的一些事。

他走在最外圈，给跑步的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每一个跑步的人与自己擦肩而过，都会给刘煦曦带来一阵思考。

刘煦曦会猜测他们的年级和年纪，猜测他们来操场跑步的意图，猜测他们生活中是不是遇到了不愉快。

这时，操场上的路灯突然亮起，形成了一片圆锥状的光幕。

刘煦曦此刻就站在路灯下，暴露在这光幕中。

突如其来的亮光引起刘煦曦的些许不适，他抬头看了看路灯，感觉身形暴露在这光芒下，竟生出了一种无处可藏的感觉。

然后他低下头，不再看向那光源。

这时他又看到了从自己脚下延伸出来的影子。

那是另一个世界中的自己。在阳光下悄然生长，又在夜幕降临时悄然消散。它慵懒地躺在地上，只有轮廓，但却一直陪伴着自己。

这是自己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

刘煦曦突然陷入一阵恍惚，在恍惚中，他迫切地想要与自己的影子相拥。

刘煦曦正欲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刚开口时却发现地上有另一个影子从自己身后转过来，然后慢慢地与自己的影子融合。

刘煦曦恍惚中想做的事却被这个不速之客提前做到了。

它们相拥得紧密，它们身心交融。

“又在这发什么呆呢？在等谁啊？”

刘煦曦听得身后那人轻唤。

王缘梦绕到了刘煦曦的身前，遮住刘煦曦看影子的视线。

而在刘煦曦眼中，那两个相拥着的影子的轮廓被王缘梦的身形填满。

刘煦曦找了处附近的草坪上坐下，“你来这做什么？怎么不去找徐雨渲？”

王缘梦坐到刘煦曦旁边，露出一副鄙视的神情，“找她？得了吧，有了对象就把我忘了！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就让我来教你一手，你也赶紧找个对象，然后反过来不理她，让她也体会一下被冷落的滋味。”

刘煦曦玩味地道。

王缘梦轻哼一声，“我才不稀罕像她那样！话说等你有了对象之后，你会冷落苏琴瑶吗？”

刘煦曦轻轻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万一就是我未来的对象呢？这样我还会冷落她吗？”

王缘梦白了刘煦曦一眼，“谁不知道你们青梅竹马关系好啊？你对她只是兄妹之情，根本就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她不会是你对象的。”

“难道你不知道兄妹恋啊？要知道……”

王缘梦瞪了刘煦曦一眼，打断了他说话。

刘煦曦突然感到背后冷嗖嗖的，乖乖闭上嘴。

他继而抬头看向天空——没有找到月亮。

如果要有光照亮我的话，我希望那是月光，月光是柔和的，清冷的。而阳光和灯光照下来时我不开心，它们太刺眼，将周围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我不想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