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要饭

　　小薇独自坐上回家的汽车，下了汽车以后，小薇还要走上半个小时，才能到小薇家。从上午开始和明明分开，小薇就又开始思念明明了。小薇下了汽车，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三点钟了，北方冬天的白天特别的短，到了四点多就开始黑天了。小薇想着在天黑以前必须要到家，她急忙加快了脚步。脚下的路还是砂石铺成的土路，冬天下了好几场雪，路上的雪化了结成了冰，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小薇顺着车辙印一直往家的方向走。此时，路上一个行人没有，路两旁的田野也被雪覆盖了，白茫茫的一片，只留下长满蒿草的阡陌，此时残阳如一张温暖可爱的脸，橘红红的陪着孤单的小薇。在雪地上偶尔飞起一只老鹰，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留下一个剪影。时而有微风吹过，冻得小薇的鼻子通红。

小薇不知道爸妈能不能同意她和明明的关系，她觉得自己的爸妈应该是通情达理的，应该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真爱的，应该是希望女儿幸福的。虽然明明家的条件并不好，可是小薇觉得明明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小薇望着又飞起的一只老鹰，那老鹰奋力地向上非常，飞到天空中，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了，小薇觉得明明就是那高飞的老鹰，他将来一定会取得非常大的成就。自从高二明明的学习成绩超越了小薇，小薇就坚定的认为明明一定比自己出色。

太阳落得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雪原之后了，小薇虽然已经看到了村子，但是如果步行过去，还是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此时周围已经逐渐变黑了，黑压压的，让小薇觉得有点害怕呢！

这个时候从远处走来一人是个男人，小薇想这个人是村子里的谁呢？越来越走近，小薇看了看，也猜不出是谁？

只听见那人喊道：“小薇！”

这时候小薇才看清楚，原来是爸爸呀，小薇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加快了脚步朝爸爸的方向走去。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家里。

此时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着小薇回来一起吃了。母亲接过小薇递过来的书包，和颜悦色的放在了炕上，小薇看到母亲也非常的开心。

三个人围在一起，开始吃起饭来。

刚开始还很安静，接着母亲说到：“那谁又生了个女孩儿！”

母亲说的那谁正是小薇的发小。

小薇瞪大了眼睛，嘴里的米饭此时好像变得格外的粗糙，咽的特别费劲。小薇才上大学，而自己的发小此时已经生了两个宝宝了。

母亲端着饭碗，轻蔑地继续说：“女人要是结婚早，这辈子就是受苦的命儿！”

小薇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话。

母亲放下饭碗，不屑地说到：“女人要是留在农村，一辈子算完了！”

小薇还是不说话，嚼着嘴里的饭粒。

母亲夹了一点点的菜，说到：“你看我，这辈子就在农村，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母亲看了看父亲，父亲继续吃着饭，也不吱声。

母亲看父亲没有说话，夹在筷子里的菜直接甩到碗里，白瓷碗发出叮当的一声脆响。

父亲立马说话了，“好好吃饭行不？天天叨叨叨，叨叨个没完没了！”

母亲的脸都快变黑了，脸上所有的褶皱都纠结在一起了。

小薇眼看着两个人越说越生气。小薇为了转移话题，说到：“爸妈，我有对象了！”

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向小薇。

小薇不知道还说些什么，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小薇的爸妈一直都希望女儿能有一个好的生活，所以对经济要求是非常高的。

母亲急忙问道：“是哪里人，家里条件怎么样？”

小薇用筷子夹起一粒饭，说到：“就是咱们乡的，家里条件不好，有个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哥还没结婚！”

父亲听完，脸也变黑了。

父亲说：“家里条件不行，你会受苦的。”

母亲本来脸上的褶皱散开了，此时听到小薇说明明家里条件不好，脸上的褶皱又揪在一起了，眼睛直挺挺地盯着小薇，说到：“就这条件，你将来可不要回来找我哭！”

小薇把筷子上的饭粒丢到了桌子上，说到：“我怎么就要找你哭了！”

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到：“你别学你妈，嫁到农村，一辈子翻不了身。”

父亲也没有理会母亲的话，继续跟小薇说到：“你会后悔的，他家的条件太差了，你到时候爸爸还要接济你可咋整！”

母亲低着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缓缓地说到：“你将来条件不好，要饭不要到我家门口！”

小薇听到母亲这么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下睫毛沾着晶莹的泪滴，小薇没想到母亲会说这么伤人的话，小薇的肩膀在颤抖着，手冰冰凉。

小薇反驳到：“到时候要饭也绕过你家，饿死了也不上你家来！”

小薇哭着跑了出去。

父亲说到：“就是不听话。以后还得娘家贴补，日子咋过！”

母亲擦了擦眼角上的泪珠，抽泣着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褶子里都充盈着泪水。

小薇跑了出去，到自家房后的梯子上，坐了上去，坐在了第三格上，此时正值严寒，已经进入了一月份，北方的一月份几乎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小薇也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毛衣。此时天已经黑了，小薇家在村子的最西边，周围院墙的杨树柳树干巴巴的只剩下枝干，围绕村落的田野上，一片白茫茫的雪，在不远处的村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稻草垛里时而传出猫头鹰咕咕的声音，剩下的就是四周的寒风呼啸而过。

小薇的泪水汩汩而流，滚烫着从眼睛出发，蜿蜒流淌在脸上，顺着下巴，滴滴落在泥土里，小薇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父母会这样数落她，她觉得自己够努力学习，够努力打工赚钱，够努力丰富自己的人生，可是为什么父母会这样反对她找男朋友，她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毕竟小薇和明明也是会有大学文凭的，找工作养活自己还是很容易的，为什么父母会说将来‘要饭’两个字呢，小薇觉得父母在讽刺她，小薇觉得自己不被认可，小薇觉得自己的父母是自私的，从来没有想过小薇的感受。

小薇迎着寒风，那寒冷的西北风也降不下眼泪的温度，小薇只觉得脸上的泪水滚烫着流个不停。她坐在梯子上，风已经穿透了她的衣衫，可是她怎么都不想回到屋里去。她甚至觉得自己冻死在这寒冷的夜里，也不要被父母的冷言冷语杀死。

此时，房檐下的麻雀还没有睡着，时而叽叽喳喳的叫两声，时而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好像是在抢睡觉的最佳位置。小薇抬头看了看飞出来的麻雀，麻雀拍打着翅膀，稳稳地飞在半空中，突然一个孟飞，又钻进了房檐里，房檐里又惊起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不一会就安静下来了。小薇想麻雀那样小，它还有自己的窝，而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容身之地，想到这儿，小薇又开始哭泣起来。

此时，月亮悄然升起，挂在了天上，月光仿佛被这寒冷的温度冰住了一样，月晕包裹着月亮，银白色的光芒看起来有些凄冷呢。星星似乎是为了不虚度光阴，稀稀拉拉地上着班。

“月亮啊月亮，如果我选错了人生，你能不能照亮我的方向，星星啊星星，如果我选错了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错的。”小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对于小薇来说，她一旦做出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即使撞了南墙她也不会回头。小薇的眼泪好似流干了一样，再怎么伤心也流不出来了。

此时，小薇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小薇一看是明明的电话，突然心里就变暖了。

小薇接起了电话，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她强装镇定，说到：“喂！”

电话那头，明明非常的开心，边笑边说：“小薇，我把咱俩的事情跟我妈说了，我妈说你是个好姑娘，让我对你好！”

小薇听到明明这么说，心里暖暖的，有人祝福真的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小薇捂住了电话，抽了抽自己的鼻涕。

小薇继续说：“那就好，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明明听出来小薇的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在哪儿？”

小薇回到：“我在外边呢，有点冷，一会QQ聊吧。”

明明感觉到了小薇的情绪不对，没有再追问下去，说到：“那一会聊吧！”

小薇挂了电话，她觉得幸福应该自己争取，毕竟人生是自己的，怎么过是自己说的算，而不是听别人怎么说你怎么活，她决定要和父母抗争到底，她决定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

小薇用手擦了擦鼻涕，下了梯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攥着手机，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