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选人

　　“混蛋！住手啊！”

“怎么了？这就着急了？”

这座城市，原本是整个国家引以为傲的国际中心。

昔日繁华的景象，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海，欢声笑语以及那街角处卖唱艺人弹奏吉他的旋律，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连一个小女孩都救不下来，还敢称自己为猎人？”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你那种憎恨的表情！你叶长吟每救一百人，我就杀一千，杀一万个！看看我俩谁下手更快！”

双层巴士的铁皮外壳凹陷形成了一个深坑，满地破碎的玻璃渣闪烁着寒光。

周围的一切变得熟悉而又陌生，大火熊熊燃烧，汽车的鸣笛从未断过。

地面上，墙壁里，上百具非人的怪物尸体流出绿色的血液，散发出恶臭，眼前的景象堪比末日。

前往支援的数名职业猎人显然已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大多数人躺在砸出陨石般的冰冷的水泥地面，翻着白眼。

残存的意志除了努力保持呼吸，流出的鲜血却再也无法止住。

叶长吟的右手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破碎的猎人装扮可以清晰地看到胸口明显且渗血的伤口。

他两只腿跪在地上，左手撑着维持平衡，整个人的身躯呈现匍匐状，右手伸向前方似乎在对人儿进行绝望的乞求。

“你杀了我一个兄弟，这笔账怎么算？虽然只是个通缉令第五号的废物，但毕竟对我忠心耿耿，要不，就拿她一命，换一命？”

“不，咳，咳咳，不要。”

“喂，声音太小了，我完全看不出你的诚意啊。如果你在这给我磕三个响头，也许我会心情一好，然后大发慈悲地放过她，怎么样，很划算吧。”

那个戴着怪异面具的“男子”此时正抓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他把人儿拎起，任由她在手中挣扎。

女孩的哭泣声刺激着叶长吟心里的最后防线，他的脸色显得十分阴沉。

“快点哦，时间不等人。”

那个男子将另一只手缓缓靠近女孩的脸颊，那只手已经无法分辨是不是人类了。

布满褶皱的手背，发黑的尖细手指如同蜥蜴一般，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我......”

“轰！”

一束中等大小的光线精准地从男子背后击中了他的手腕，还没等人儿发出惨叫，右手已经被完整地切割下来。

小女孩摔在地面上，揪着自己头发的手臂此时也掉落到脚旁。

刹那间，从伤口涌出的绿色血液四散飞溅，男子急忙用手按压住伤口。

“谁！谁在那！”

从废墟堆走出一个穿着休闲装的戴眼镜的光头，他双手放进衣兜里，丝毫不在意眼前的景象，大步大步地向面具男子方向走去。

叶长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讶地抬头看去。

“永远不要向你的敌人示弱，他们不仅不会可怜你，反而会更加厌恶鄙视你，借此欺辱你。”

“但你明知道这个疯子如此，却依旧不放下拯救这个小女孩的希望，这点，我很敬佩。但你要知道，你无法救下所有人，虽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固然没错，”

“但是，你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即使是一些不可能的任务。所谓猎人，是要首先成为自己心魔的猎人，再去成为别人心中的英雄。”

“叶长吟，接下来，就放心交给我吧。”

从教职工宿舍的单人间醒来，叶长吟坐在沙发上。

脚旁零星放着几个啤酒罐，还有双蓝色塑料拖鞋。

他的身上仅盖着一件大衣，沙发正对的墙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通缉令和情报线索。

叶长吟揉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叹了口气，缓慢地走到桌前。

桌面上放着一个相框，画面里是自己叉腰穿着猎人服装正在微笑，身边还有一个不足大腿高的男孩。

他用手指夹起图片，怀念地看着。

“我希望，这次的决定，会是对的。”

“南哥，麒麟所的那些人发消息了，学院的几个大组都收到通知。”

“哦？讲讲看吧。”

南云端坐在茶几前，不紧不凑地用左手抬起一个瓷盏，右手指尖轻轻一挥。

茶壶飞到半空，向下流出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

“除了我们菁花会，还有红玫瑰，星辰阁也收到邀请函，希望每个组织的领头人今晚八点半在学院的一号教学楼的会议厅开展有关新生方面的探讨。”

“也就是，开始正式抢人了吗？”

南云心里清楚，学院里的四个组织，是要比班级的界限划分得更清楚。

这些组织大多是由学生提出，然后学校方面同意，还受到毕业校友的大量资金支持。

虽然天岚司的校长不把每个组织背后的支持者说出来，但他知道，来路绝对不简单，甚至，会有原来组织的身影。

天岚司系列工程是UOHE官方组织唯数不多认可的青少年异能者培养基地，这里就是个小型的社会，作为人才聚集地，毕业后的许多猎人事务所，工作机构办事处，每个派系之间也会存在矛盾冲突。

一年级生才存在班级之类的关系，到了二年级以后，就只有组与组之间的关系了。

一年级上半年只能允许预填，下半年才可以正式以成员身份加入。

UOHE的能力有限，为了更好地提高民众配合度和腾出精力做其他事，于是允许民间可以自办事务所，申报成功即可。

也就是说，除了进入UOHE国安部和加入探险队才不会有派系斗争。

组织的选择可谓举足轻重，他可以轻易影响每个异能者身后的学业和事业。

这里是天岚司的总部，来的都是各方面在同龄人当中属于佼佼者的一类。

也就是说，同一届的学生就有上万人。

在此基础上，社会中的得到UOHE认可的组织群体，都不断在吸收身为同一组的毕业学生，发展壮大。

虽然造成诸侯争霸的局面，但每个人为了自己的组织更加光彩夺目，不惜一切地打压犯罪，人类历史也迎来了最和平的时期。

四方会谈，是每年在天岚司总部召开的由各组领头人为代表的精英招募座谈会。

麒麟所，菁花会，红玫瑰，星辰阁，各大组织的在校领头人齐聚一堂，商量分配在AI预言中潜力值最大的新生榜排到前十位的学生归属。

这是他们订下的明文规定，可以有效防止恶性竞争，当然这只存在于前十名当中。

从长远看来，新生榜前十不仅代表着具有极大的发展潜力，还有毕业后为自己组织带来的巨大利益。

一旦确定某个新生被商议后决定的特定组织选择，其他组织就不能再参加该名学生的主动招募计划。

主动招募计划可以针对特定新生发放本组织的精英头衔，换种说法，也就是给人生搭上了助推器。

最后的选择权虽说还是在新生自己手里，可如果拒绝招募而选择自己心目中的组织的话，难免会与特定组织结下梁子，以后或多或少会有些麻烦事。

况且四大组织实力其实差不多，也没必要专门选择、换组织。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每个组织在最后招募结束时，不得超过三名前十的新生。

“他们从离开测试场的那一刻起，命运早就被固定好了。”

“所以说嘛，我最讨厌开这种会议了。”

“你们自己去搞好了，菲缇丝不久前提交申请给我，她已经是咱红玫瑰不可缺少的一份子了。再随便塞一个给我，没有也行。”

邋遢的大姐头依旧敞开着那件红色的运动服，嘴里叼着的棒棒糖的模样硬是散发出跟叼着烟一样的霸气，她把双脚放在会议桌上，打着哈欠，懒散地说着。

“曾晓芸，新生榜第四，现将主动招募权移交红玫瑰，是否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

“怎么了，星辰阁的老大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还在因为被一个新生突然代替了自己的领导位，很不爽吧？哈哈哈。”

“再跟我废话！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安静！会议上不准发生冲突！”

胡子拉碴的男子前一秒还在愤怒地起身拍打桌面，后一秒又不甘地坐下。

麒麟所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下的，即使很想给那个戴着面罩的人儿来上一拳，想想还是忍住了。

“星小波，新生榜潜力值第六，即将成为星辰阁在我校本部的领导者，所以归属权直接划给星辰阁。”

“好了，我来说几句，麒麟所决定使用两任运动会获得的冠军奖励，我要两个人，排在第一的安德和第三的孙临安。”

“你们不要太欺负人！前三就拿了两个，剩余的组要怎么办？”

“你们不要高兴得过早，下次运动会我菁花会绝对会代替你们的冠军位置，到时候我让你们全体学狗叫。”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不服，在跟我们打一场团队赛，谁的拳头硬，谁就有权利讲话。人我要定了，希望各位能忍痛割爱。”

“.....”

室外的光芒正逐渐减弱，会议桌旁渐渐堆满了水瓶和各类零食垃圾袋，参与讨论的领头人不时站起来发言。

争论，此起彼伏的讲话声仿佛一刻也没断过，其中也有一部分领头人从头到尾只讲过两三句话，仿佛毫不关心最后的分配结局，坐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别人的发言。

主持和他的书记员不停敲击着电脑按键，不断核实每个人的发言记录。

通过学院机把结果传送到室外的工作人员手里，再由他们指派人亲自联络新生榜的前十名学生。

只有当新生们自己确认后归属组织，这场会议才算圆满结束。

考虑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包括后续如果拒绝会采取的调动措施也安排好了。人们在静静等待结果的出现。

他们比其他新生提前将近一年就可以以中位的身份进到组织里，当然确认后就不能再更换成其他组织了。

除了成为禁地探索队的成员，组织间的恩怨情仇在按手印的时候也会进入新生们的生活中。

书记员拍了拍打着哈欠，在伸懒腰的主持的手，示意最终结果已经反馈回来了。

主持清清嗓子，用扩音器说话的同时把结果投到了身后的大屏幕上。在领头人们各样的眼神中，他逐字逐句念着。

“排行榜第一名新生，安德，归属组织为麒麟所。”

“第二名李维嘉，归属组织菁花会。”

“第三名段羽阳，归属组织麒麟所。”

“第四名曾晓芸，归属组织红玫瑰。”

“第五名钱灵，归属组织菁花会。”

“第六名星小波，归属组织星辰阁。”

“第七名张匡，归属组织星辰阁。”

“第八名青山玉莱，归属组织红玫瑰。”

“第九名赵双洋，归属组织菁花会。”

“第十名赵双海，归属组织星辰阁。”

有些人松了口气，其实大致结果他们心里已经有谱了，果然也没偏差多少。

主持又走流程一样地说了些恭贺祝词，宣布散会后大家就陆续离开会议室。

“南云老弟，虽然你们菁花会收的人……但我心里明白，这人是个狠角，这个惊喜可仅次于麒麟所哦。”

“哪有，我这不也是纯属捡漏。”

“哈哈哈，你可骗不过我的眼睛。钱灵他在某些区域可是近乎无敌的存在，要是把咱这岛的屏障打开，新生中能按得住他的恐怕只有红玫瑰那个小魔女了。”

南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借口有事需要处理便快步离开了。

四方会谈的结果，南云自己虽然说称不上有多满意，但好歹也拿了个隐藏礼包填补空白。

他双手插裤兜里，身体缓缓离开地面。

地上来往的行人在经历瞬间的强烈风压后，部分女生去追自己吹飞的帽子，其他人则是抬头看向天空。

这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男生露出难以琢磨的笑容，在众人眼光中飞向了教学楼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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