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礼物太重了

　　崇侯突然想起一事，打开了第三个大柜，从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镶玉楠木宝盒。“我险些忘记了一件事情。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对了，其实我们本来就是同姓胞族，小弟还没有送大哥一件象样的纪念品。伏羲氏的宝物‘八索’就珍藏在这个宝盒里。”

说话间，崇侯开启了机关，盒中的宝物原来是一截草编的绳索，上面打着很多的绳结。

“我兄可千万别小瞧了这根貌似普通的绳子。这是天下至宝之一，又名‘先天八卦’。夏‘连山易’，商‘归藏易’，相传都源自于这个伏羲‘八索’，世传参透了内中玄妙，可以预知吉凶，比烧灼灵龟之甲还灵验。在预测断事方面，能与伏羲八索齐名的只有‘河图’与‘洛书’，不过那两件异宝现在都被商庭收藏着。上百年前，我邦与骊山戎发生纠纷战事，双方勇士在滋水两岸喋血伏尸。后来，骊山戎战败，为求和，专门从‘娲媓庙’中请出这件珍藏千载的伏羲遗物贡献给我邦。小弟愚笨，至今一直揣摩不透这件宝物的奥秘，今日就赠给贵邦，代表崇邦的友谊和小弟邀盟兄长的一片诚意！我知道，贵邦至今府库中都没有任何类似的神品，刚好借此物壮豳邦之威。”崇侯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伏羲八索，恭敬地送到姬亚圉胸前。

亚圉很感动，“贤弟的美意我心领了，但如此珍贵的礼物鄙邦可不敢收。”

崇侯满脸真诚地说：“兄长就请收下吧，别再推辞。不要说是伏羲八索，如果小弟在兄长帮助下能光大家邦，再建夏朝，小弟愿意将我崇邦现有领土全部转赠给豳邦做酬谢。兄弟计划光复祖业后，举族全部东迁到伊雒之地的夏都，不再像祖先那样在西土留下大枝。以此警戒后人：要是不好好治理天下，社稷又一次沦落，可就彻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亚圉无法再推辞，“那好，我就代表鄙邦接受上邦的重礼。但是，愚兄可能要让贤弟失望了。我已答应奠侯助其在先，纵然今日已知奠侯争嫡之事难于登天，丈夫说话是要守信用的。不过贤弟尽管放心，愚兄以人格和尊严担保不会将你的计划与秘密泄露给商人，我的心腹也只会有二三子可能得闻若干。贤弟图谋的复国大业是来日方长之事，鄙邦助奠也是从北路延邦所在地一路东进，豳师不会与贵师发生冲突。只要我对承诺奠侯的事情有个像样的交待，亚圉归来后一定力助贤弟的壮举；如果我们这代人不能达成弘愿，亚圉的子孙也一定会尽心效力！”

崇侯颇感意外和失望，沉默之后体面而优雅地表态：“没关系，兄长。人各有志，希望最终我们走到一起！”

“哥，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执意要帮奠侯！我怎么都觉得应该加入崇侯的阵营，何况咱们还是老本家！”

“诸盩，大丈夫要言而有信，否则何以为人？我们也就是为奠侯效力一遭，也算回报了他对我邦的交情，至于事情的结局自有老天的安排。最重要的是，咱们回国后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强大我邦。这次出门，大家都见识到了天下的广大和强邦的风采，咱们太闭塞和落后了。”

骆邑是崇邦最西的一座旁邑，背山面水，有四千多居民。往西是宗姜联盟的领地，渭水北面正好是有邰氏的南疆。

在骆邑的渭水关津，豳侯告别了代表崇侯的骆伯诸人，率队渡渭向北面的邰亭邑方向而去。

这次经过邰亭邑，史章建议不要再劳动东道主费神接待，所以亚圉吩咐姬赍和姬骘带领大队人马继续赶路，只带着亲随去再次拜谒有邰首领姜云和长老们，还特意给邰邑入伙的臧伯麾下羌骑们放假两天探望亲人。

见到姜云和长老们，亚圉吩咐留下了两车布帛、陶器、清酒和工具等在东方大邑采买的新奇货物，作为赠给有邰人和祭祀女祖姜嫄的礼物。他还借机向首领姜云及长老们请教了若干有关宗姜联盟的问题。

姜云等耆老告诉客人们，宗姜联盟的确实行的是传统的首领推举制度，与一般邦国和部落的管理方式不同。现任的联盟总领是德高望重的姜斐，联盟首府位于往西三百里的陈仓，总领姜斐与联盟四大长老就居住在神圣的炎帝故堡。东起邰地，西止于夨邦的东界，这大片地区都是联盟拥有的传统领地，居住着宗姜氏、烈山氏、灵氏、有邰氏、戯氏、殳氏、彤鱼氏、午氏、赤氏、氐人氏等著名的西土姜姓裔族，其中宗姜氏是炎帝的嫡系传人。东方的姜姓炎帝苗裔也定期来参加二十年一次的宗姜大会。

亚圉请姜云务必向姜斐总领转达豳邦的问候与敬意，希望联盟各部与豳邦今后互派商队开展贸易，而且再三表示回豳处理完手头事务后一定专程赴陈仓拜谒姜斐总领和联盟长老们。

“大哥，出了这片幽荒森林就是视野开阔的塬隰地了。向北不到百里就是群山，快到咱南豳的地头了。再有三天就能回到京邑，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眼见接近家园，出门近两个月的诸盩等年轻人都很轻松。

“大家暂时还不能放松警惕，离开邰亭时姜父提醒过咱们，最近北边出现了犬戎大队兵马的踪迹。到了泾水咱们才真正安全。”亚圉告戒众骑士。

“我侯，您放心好了。崇侯大人早已通令方圆五百里的各邦保证我们通行无阻，犬戎即使敢不听崇侯的号令，量这些马贼也没胆敢来捋豳邦勇士的虎须！”小将家嬊（yàn）轻快地笑着说。

姞绚谨慎，命令家嬊说：“我侯都发话了，你们罗嗦个什么。去，上前看看前哨羌骑的信号。另外出了大林后，你和姞旌负责通知姬赍的大队人马，让他们也保持警戒。”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六百步外出现一名羌骑，打手势通知骑队放心前进。

沿着弯曲的密林曲径走出尽头，大家不禁大吃一惊。前方宽阔的平地上，大队犬戎骑兵呈半月队型包围了狭窄的森林出口，看样子足有三、四百兵马，领军的是三名戴着青铜面具的敌将。

两名打前站的羌人战士被犬戎兵五花大绑地推押出阵前，刀刃闪着寒光横在俘虏的脖颈上。

“来者可是大原豳贼姬亚圉，老子是犬侯麾下的卢獒，奉命来捉拿尔等。识相的赶快下马求降，否则就和这俩羌贼是一个下场！”中央戎将一声令下，凶残的犬戎兵挥刀劈下了被俘羌骑的人头。这时，身后的密林也传来犬戎人的鼓噪啸叫声，数十名弓箭手封堵住了退路，一阵箭矢从亚圉等的头顶飞过以示警告。

崇侯府正殿里，大将姒祈在向崇侯和风御事汇报情况。

“犬戎人在幽荒森林的北口截住了姬亚圉的小队人马，豳人最后还是杀出了重围，不过我亲眼看到副将玄徻（huì）偷袭姬亚圉得手。豳侯的左胸及右胁各中了一枝毒箭。”

“豳侯的情况究竟如何？”

“禀我侯，玄徻的秘制毒矢全都是用烈麻、蛇毒和雀胆汁浸泡过的，见血必定无救。姬亚圉当时虽然无大碍，玄徻敢肯定他活不过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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