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悲痛的往昔与虚幻的明日

　　“柯文，一定要再次提升标准吗？”一个英武的中年人忧心忡忡的问自己的老战友

“是的，总部已经下了文件，今年将是小学军事训练项目的最后一届，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投入产出比不大的项目里再费精力，这几年的趋势你也看到了”上校回过头盯着中年人压低了声音“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慢慢把重心转向和重点大学合作培养国防生！如今大势已去，那群学院派已经决定废止……”

看着自己的部下兼老战友，上校又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大势所趋，所以大家都想提高审核标准刷人，你负责的木棉、砻州到去年还有十几个毕业的，周围几个州、市可是一个都没有，虽然这其中仍然有意愿参加初中部计划的也不到一半……”看到中年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上校没有再说下去，想要把房间留给中年人让他冷静一下，毕竟他是知道中年人在这里倾注了多少感情——他是真正把这些娃娃当做手下的兵来对待的！

临走的时候看着中年人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校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这也是为他们好啊，早点认清现实去干些别的，不必把时间和命都耗在这里……”看到中校通红的眼睛，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顾不得形象，赶紧在中年人发火之前跑了出去。

“认清现实吗？”独自留在房中发呆的中年人有些怔怔的盯着墙上的照片“或许真是我害了你吧？元杰……”

作为木砻地区中小学军事培训项目的负责人以及西南高级猎兵学校的负责轻步兵山地作战、森林带特种作战的教官，他见过许多的优秀苗子，但其中是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已经逝世四年的徐元杰，也就是墙上挂着照片的这个人，有传闻说他出身某大家族，但言行举止没有大家想象中那种傲气，让当时想杀一杀他威风、教他明白军队是什么样地方的教官曹真有些错愕。

按照平常年份的规定：中学生在其第一学年会在课程间隙被传授通用技术，根据其综合及各单项评分，在随后三年（按小学五年、初中四年的标准）分配到专业的军事院校接受训练（仍然是课余时间如周末），高中部则进一步的增加在其专业训练（每个月抽出一至两周时间在军校里封闭训练，周末如初中部一样进行训练），而平时日常训练是学生在其学校内由教官带领完成，因为对个人时间的过分压榨以及超过上限的心里压力，导致中学部分的淘汰率超过95%……可是，挺过了这样严酷淘汰率的西南猎兵学校第十二届毕业生少校徐元杰：他不但性格好、脾气好、各项全能，还十分刻苦，每周都通宵达旦坐的火车颠簸十几个小时从益州到木棉来接受训练，这些优点组合起来，令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活在传说里的人物，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被无声无息的淹没在穿过这座城市的大江浪花中，为了让别人的生命延续下去，选择让自己籍籍无名的仓促退出时代的舞台，现在还能记住他姓名的估计也只剩下了他的亲友……

很难去评价自己平日给他灌输的各位战斗英雄的事迹对他有什么影响，可不容置疑的是：他的牺牲并没有成为警醒人们的标识！每年依然有喜欢到江边纳凉、戏水的民众被卷入波涛中。

想到这里曹真对着早已成为灰白照片的他，有些感慨良多……

……

“让他们提前认清自己，而不是以一腔热血盲目振袖似乎也不错吧？”教官回想着前段时间和上校的对话，看着远处还在烈日下跑着步的小学生们，他不由得这样想到。

有几个人仗着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提前完成了任务，教官瞥了他们一眼，露出笑容没有说话，而等到队列跑完十圈后，看着大家挥汗如雨蹲在地上喘气后，教官才好整以暇的对着众人问道：“你们觉得自己跑的怎么样？”

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知道教官的用意。

“没有人说吗？那我就帮你们说了？”教官清清嗓子“作为一个整体，竟然有六分之一的人跑得连队列去哪了都不知道，你们不觉得应该重跑吗？”

看着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教官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不要死撑着不放，受不了的可以选择退出，你们还在长身体的阶段……”看着他慢悠悠的走向下一个班级的队伍“可以随时退出哦~记住，是随时！”随着声音飘远，这个决定不管合不合理大概率都已经到了不容辩驳的程度。

队列再次开始踏上跑道，但是相比于集结之前人数已经有了大幅度缩水。

……

看着一个班接着一个班的被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拉上跑道，再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加罚圈，每一个流程都伴随着大量的人员退出各自班上的队列，阶梯上看热闹的人已然明白了——即便没有周平，他们仍然会站在这里，只是面子无法让自己接受自己内心的懦弱。

尽管还在跑步的队伍里的人已经相当稀少了，但在加跑完成后，人数对比之前还是肉眼可见的被削了一块。

“你们终于跑完了？”看着教官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大家隐隐感觉他在嘲讽自己，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热血青年乎？

“是的，跑完了！”

“哟，脾气见长，不过有人没跑完，既然你们完成了任务，那么我就准许你们就站在阳光下休息吧！”

时间似乎静止了，只有远处那个移动的身形还提醒大家世界并非静止状态，远处的场景因为午后的高温而变得扭曲，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被拉长，似乎脑袋也开始有些发晕，有人甚至开始羡慕起了还在跑道上加跑周平，至少他不用处于绝望而绵延的等待中。

“报告！跑完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象征结束的报告终于响起来，可不幸的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又“丧失”了两位同伴

“行吧，入列吧。”竟然没被刁难，简直不可思议。

“有什么值得吃惊的？我可是个大好人，你们以后都会感谢我的。”教官昂起脖子有些臭屁的自夸到“不跟你们这些小娃娃一般见识，鉴于一个班人数过少，我现在重新来分班……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认识对方，然后自己推个‘班长’出来。”

跟一个班的“战友”们打过招呼后，周平便缩回角落不再交谈，刚跑了几十圈，即使是有一定底子他也有点顶不住，感受着每一次呼吸都是沁人心脾的血腥味，他现在十分真挚的感谢刚哥带他做的体能训练，如果不是这两年长期不懈的监督，恐怕所谓跟着阿川及其伙伴们的脚步就只是一句笑话，他十有八九也是看台上那些心有不甘的人之一，不过真的有这么恐怖吗？平时看阿川嘻嘻哈哈的，隐隐约约记得阿川小时候还因为身体不好才去学萨克斯锻炼肺活量，他真的能在小学一年级通过这样的选拔？看着远处随风晃动的树枝，周平又开始了神游。

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阿平！是我，孙渊！”看着看着对方仿佛被自己吓到，孙渊赶紧扶住对方。

“你不去认识一下新战友在这躲着吓我干什么？”

“不是被他们‘排斥’了吗？喏，这个班里我们班上的同学占了将近一半，他们几个幼儿园是一起的，想选个班长还不容易？”说到这里孙渊有些忿忿。

“怎么你想当班长？”周平有些好奇。

“是啊，当班长说出去多拉风啊，话说你怎么不去认识认识班上同学啊？”

周平也没想到孙渊想要当班长的原因是那么“朴素”不置评价只是浅浅回了一句“按着今天这个淘汰速度，能当多久的班长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哦？周兄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果然是有远见的大才啊！选班长这种小小的事都透着智慧！”孙渊以一种夸张的颜艺，直接把周平干沉默了：一时间周平也摸不清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好在时间已经到了，两人间的尬聊得以暂时被中止。

“行了，分班的事告一段落，我先把我们的大致安排和一些注意事项告诉大家，第一点，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当然我不会下达一些违反人道主义和侮辱人格的命令，第二……”看着大家凝重的小眼神，教官咧嘴一笑“我忘了，等想到再说……”

硬了，握紧的拳头硬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等会你们会领到一张表，上面有注意事项。”那张脸终于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你们的训练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到十二点，下午三点半到六点，当然临时会稍微提前或者推迟，但有一点我希望大家注意，如果你们受不了训练，可以跟我说退出项目，这没问题，毕竟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得了训练的，但如果没有任何口头或者书面申请，私自选择逃避训练，那就是逃兵！听到没有？”看着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大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明白了！”

“好了来说一说你们参加这个项目的出路，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是明白其中利害的，但也有人不知道，所以我还是统一说一说。”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润润嘴，才继续慢条斯理的说到：“小学这六年时间主要是体能训练，以及一些基础的战术演练，如果是五年制小学在四年级伊始会有预备考核，通过的学生会被授予荣誉下士。但因为现在小学处于改制过程中，所以对于你们来说，这个考核可能会等到五年级第一学期结束，难度也会‘略有增加’，当然有失必有得，相对的通过的人会被授予荣誉中士，如果能通过六年级最终考核的人将被授予荣誉上士，这两类无论通过那种考核都能继续参加初中部的军事训练项目，而市综合考核第一名则会被授予荣誉准尉的军衔，所有荣誉军衔不具有实际意义，要等到正式于军队服役时转正。”看着男孩们眼睛中闪过的狂热，教官露出了笑容“不过嘛，今年全市通过考核只有三个荣誉中士，也就是说一个应届毕业生也没能通过最终考核……”而且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继续加入初中的军事训练项目，后面半句教官并没有说出来，而要等他们完成初级中学部的军事训练才会被当做正式的进入预备役人员，这种重要的话甚至想都没想过提起，大概是不觉得他们能够撑到那个时候。

“放心教官，我们一定会通过的!”有的人已经受不了这粗浅的激将法了。

“你们加油”曹真有些不抱希望，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一群群娃娃在他面前这样保证，但现在跟他保证的那群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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