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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换个活法

书名:北风吹来的刀客 分类:玄幻 作者:辞柯叶 更新时间:2024-08-08 13: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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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乞丐没有睁眼,濒死般的苦楚让他神志不清,他怀疑自己死了,不然怎么会在生死边缘闻到这般香甜气息。

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双颊,触感清晰,他能分辨出来这双手的软玉温香,许是女孩子的嫩手,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稚嫩的童声喊着他:“小乞丐,醒一醒!”

睁开眼睛对于小乞丐来说十分困难,但为了回应,他还是睁开了他那双无垢无尘的双眸。

血水顺着细长浓密的睫毛滑下眼帘,小乞丐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番景象:

茶楼内景仍是旧般模样,那个恶心的捕快仍是看起来就令人作呕,一边的人们仍是如看客般高高挂起,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身边站着两个人。

血与汗与泪渐渐模糊了乞儿的视线,他只能依稀看得见二人的体型轮廓:二人都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腰跨兵器,背负行裹,许是赶路的行人。

其中一个身形较为娇小,年岁兴许不大,正眨着忽闪的眼睛看着自己。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清澈灵动似裹破碎月光,一闭一睁眨出这世上不该有的天真与纯洁,水灵的眸子像是晴日里的淅沥小雨,明亮却朦胧,他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眼睛。

“呀!爹,他醒了!”稚声一出,似百灵啼谷似画眉吟诵,婉转灵动。

听起来这个小神秘人便是唤醒小乞丐声音的来源。

小神秘人说完看向站在二人前面的另一个神秘人。

那神秘人偏转头来,斗笠压得很低,许是不愿暴露身份有意而为之,他微微点头示意知晓,并扬了扬下巴。

紧接着那小神秘人收到信号,轻轻将乞儿拖至一旁,轻声说道:“小乞丐你便在这里好生待着,渴了便喝些热茶,饿了便吃些茶点,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大惊小怪,日后出去若是有人问起也不要多嘴多舌把这里的事传出去,清楚?”

乞儿虚弱的点了点头,又是微微苦笑,心想:“日后,大侠,我会有日后吗....”

随后小乞丐又把视线挪到了另一个神秘人身上,那神秘人高大伟岸,忽然,一道亮光从神秘人手中闪出。

乞儿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亮光来源,当他看清之后,他惊讶了起来---

那亮源竟是半截铁尺!

乞儿心中一惊,暗自寻思:“不会吧!”

乞儿视线转移,看了看周遭看客的惊慌神色和那捕快里的另半截铁尺:“嘶,应该不会吧....”

只见那高大神秘人微微抖动手腕,将手里的半截铁尺甩飞出去:嗖!噔!

正好将那捕快的官帽一并钉在了那捕头身后的槐木顶梁柱上。

捕快,捕头,看客,尽是霎的一下冷汗浸满全身!

神秘人双手环胸,缓缓开口:“诸位!”声音亮如洪钟,字字震耳。

“某,是个爱耍性子的糙人,阴雨淅沥,颇为燥闷。十息之后,某不愿在这座茶楼里看到还有活物,可否!”

一字一顿,却声声寒人。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神秘人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两息已过。”

接着,刚刚反应过来的人们开始慌不择路,应声窜逃,人挤人,人推人的向茶楼门口跑去,仿佛在逃脱吃人的虎口一般狼狈,男人们不顾尊严,爬着,滚着;女子们忘了淑仪,骂着,喊着。这群人就像乞儿曾经在河南的角巷里看到的硕鼠一般。

乞儿笑了,他一边忍受着因笑动而带来剧痛的腹部,一边缓缓抬手指向胡乱逃窜的人群:“哈哈哈!原来..原来他们活的还不如自己!呃!”

几息之间,闲杂人等尽皆散场,唯有那群狗仗人势的捕快被吓得痴傻的待在原地。

神秘人又冷声道:“七息已过。”

反应过来的捕快们慌忙奔向门口。

七八个捕快堆在门口,叫骂声不绝于耳:“滚蛋!让老子先走!”

“闭嘴!凭啥让你先走!老子媳妇儿和儿子还等老子养呢!老子可不能死喽!”

“谁他娘管你!”

“都给老子滚一边儿去!老子是你们的头儿!”捕头声嘶力竭的喊着,可那些平日里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马首是瞻的小弟跟班儿如今对他的话却是置若罔闻,自顾自逃命。

“十息已到。”神秘人挥出一掌,巨大的掌风使得大门紧闭,茶楼里唯剩两个神秘人,一个乞儿一个捕快和一个捕头。

那二人见状连忙跪下,连滚带爬的来致神秘人身前,哭爹喊娘:“这位大侠,放过小差吧!小差在本地颇有威望,如若大侠不嫌弃,小差愿为大侠马首是瞻,做牛做马,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小差一命!”言罢便开始猛劲儿磕头。

“是了是了,是小差不好,冲撞了大侠,小差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还请大侠放小差一条生路!若是小差碍了大侠的眼,小差赔罪,小差赔罪!”说完便用力撤自己大耳瓜子。

寂静的茶楼里只听见磕头的咚咚声和掌嘴的啪啪声。

一个将脸扇的红肿,一个把头磕的血流。

忽然,那神秘人似是察觉到什么,说道:“你二人且先停手,正过头来。”

二人闻言,停下手上动作正过头来,这不转不要紧,转过来之后只见二人印堂之间皮肉之下赫然有两条肉筋,似肥硕肉虫般来回蠕动,隐隐的闪着黑气,甚是骇人!

那肉筋惊悚之程度就连神志不清的乞儿看了都为之寒毛直竖,冷汗直流。

反观那两位神秘人却是无动于衷,从容自如。

那身形健硕的神秘人甚至想要伸出手摸摸看,一探究竟那是何物。

忽然,只见那肉筋快速膨胀起来,颜色逐渐泛红,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神秘人大声喝道:“不好!”随后,使出极为俊俏的轻功向后撤去。

嘭!

终于,那肉筋在膨胀到一定程度后爆炸开来,当然,毫无疑问,那两个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捕班人手亦是命丧黄泉。

霎时,脑浆迸裂,茶楼里弥漫着腥臭味,槐木条地板也被鲜血浸了个透。

小乞丐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可惜内里无物,只引的阵阵干呕。

连那两位一直冷静的神秘人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那高大神秘人蹲下,伸出右手,浅浅蹭了一点地板上那还略微带点儿温度的鲜血,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来回摩挲,并嗅了嗅,淡定说道:“黔中道巫蛊的手段。”

听见这话,那体型略显娇小的神秘人快步走至那高大神秘人身前俯下身来,娇声问道:“可是蒙雌娭毑那一道的手笔?”

高大神秘人直起身来,将两指在被雨水浸湿还未干的蓑衣上蹭了蹭:“或许吧,线索太少了,下蛊手段,是何蛊类,何时下蛊,为何下蛊,谁下的蛊...现在都看不出来。”

身形娇小的神秘人手拄下巴沉思。

高大神秘人却是弹了弹她的斗笠道:“好了,过一会儿官府的人就来了,烂摊子交给他们收拾,我们先撤。”

他最后环顾了茶楼一圈,瞥见了瘫坐在角落里的小乞儿,于是缓缓向他走去。

这高大的神秘人缓缓地走至瘫倒在地上的乞儿面前,上下打量这个尽管身躯孱弱如败家之犬但灵魂却百折不摧的小小少年。

在神秘人打量着乞儿的同时,乞儿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位身份如其行头一样神秘莫测的高大男人身上,他仔细端详了神秘人那只露出双眼但仍给人刚毅印象的脸庞。

他的那双眼睛尽管被下压的斗笠极力隐藏但却还是让仰视他的乞儿一窥究竟--

那双眼睛中藏着的眼神夹杂着怒意,悲戚,可怜,惊诧等多种情绪,复杂但却纯粹,复杂到让人读不出他脑中的任何讯息,纯粹到让人看起来他始终古井无波。

此时此刻被同样观察的神秘人在怜悯的同时更多地是好奇,她好奇一个身体衰残破败的娃娃在结结实实地受了一顿成年男子七分力道的拳打脚踢,在肋骨断裂的情况下为何还能以顽强的意志支撑着身体予以痛击;他好奇为何一个前一息还夹着尾巴学狗叫只为能吃上一顿饱饭的可怜娃娃,下一秒竟然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给羞辱自己的人渣攮上不痛不痒的一刀。

江湖的风尘生活使他好奇;

人世的人心难测让他想知道答案。

他抬起右手,顺着右眼的眼角一抹,霎时,眸中泛起幽幽绿光,而乞儿分明看清,那泛着绿光的眼眸之中有一个字。

应该是字,亦或许是个符号,谁教乞儿不是字呢。

绿光渐渐散去,神秘人的右眼也渐渐恢复正常,他看到了真相,但从他皱起的眉头看得出来,真相,似乎迷雾重重......

他盯着乞儿残破如残云碎瓦的身躯一动不动思考了一会儿。

面对着骇人的目光,乞儿忘了说话,甚至忘了呼吸,扑面而来的窒息及压迫之感如天神碾碎焦虫一般把乞儿压的冷汗涔涔,未敢有动作。

少许,那蒙面之人俯下身,对着乞儿当然说到:“小子,两条路,要么拿着这串吊钱把身子治好,买些吃食,给自己找份营生,下半辈子好好活儿;要么,喝了这坛药酒之后,今夜月挂城头古槐树梢之时,来城外郊林中那幢破庙寻我,到时自知是何安排。”

神秘人言如其行,干脆利落,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

话讲完,是同意,是反对,不顾。起身回头,对着小神秘人示意离开。

将行之际,蒙面之人回头悠声道:“小娃子,二选一,人生一途,如何选,由己。”

言毕,二人脚尖轻踏于楣窗瓦檐飞掠而去。

偌大的茶楼一片死寂。

如郊外野林的乱葬岗,乞儿出神着,独享这无人的安谧。

乞儿直勾勾的盯着那串吊钱和那人口中的药酒,不知是出神还是思考。

“换个活法?”

四个字的问题重击觉醒少年的心门。

活了十多年,在腌臜的臭水沟摸爬了十几年,他似乎什么都可以将就,身着布衣是否破烂,无所谓,遮寒蔽体就行;吃食是否为珍馐,没关系,填饱肚子是真;在他人看来要过的有挑有捡的生活于他言怎样都不重要。

他每天自朝霞露出就要思考怎么活,每晚月挂树梢就要想怎么才能不会死,这样的命运使他不得不得过且过,理想和远方他从未想过;换种活法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今天,某棵在他心底的种子萌发了,他开始有了某种可以坚定他意志以及信念的东西,他开始了成长与蜕变,他也想像那个蒙面的汉子一般,微微屈指便能让恶人腿肚打颤,短吁口气就让所有人胆战心寒。

快意恩仇,杀伐果断,何消看他人脸色!

想到这儿,乞儿拾起那串吊钱狠狠地攥在手中,他盯着手中这串吊钱,紧咬牙齿,就算渗出鲜血也未感到:“找个营生?还不是要在鹰犬胯下当狗!”说罢,他用尽浑身力气将那串吊钱掷的能有多远就有多远。铜子儿磕在顶梁柱上撒落一地,孔方的落地声如乞儿今后的人生,清晰,响亮!

他耗尽浑身最后一丁点儿力气捧起那坛药酒,贪婪的豪饮那坛中之物,享受着喉咙处炙热的灼烧感。

坛酒饮毕,乞儿没有半丝力气,酒坛从他手中滑落,滚了很远。

烈酒入胃,乞儿忽觉钻心之痛从身体各处而来!

那疼痛似抽筋剥皮,剜心刮骨,如万虫噬脏,疼的他眼冒金星口吐白沫,疼的他刚刚清醒的意识又逐渐模糊。

最终,他靠着身后的柱子昏死了过去……

良久,秋雨渐停。

黄昏时分,茶楼外终是有了些声响。

人声嘈杂,砸门声闷沉有力。

“咚!”一行官差破门而入,看着眼前的景象委实傻了眼,昔日人影攒动的茶楼如今没了热茶的氤氲雾气,有的只有两具尸体的腥臭难闻。

站在前排的看客瞥见了那血肉四溅的两具无头男尸,紧紧皱眉,顿觉胃内午食上涌,翻江倒海,一拍看客后退呕吐,就有下一排赴前,一排接着一排吐,一排接着一排往前赶,无论前排是何反应,老百姓总难掩自己好事之心,总归要眼见为实。

官差中为首的那捕头捂着鼻子,本就连在一起的八字眉伴着紧锁的眉头越发皱巴,不耐烦道:“李子,二牛,速速上前辨认那两具男尸是老刘、小高不是?早点儿干完早点儿回衙!这鬼地方一刻也不得多待!”

官大一级压死人,听到点名的捕快不得推脱,只得上前校验,二人远远观望,看清了服饰之后便草草和那八字眉捕头回报。

“好!好!好!速速回衙!通知义庄的力工稍晚时分过来取人验尸,给苦主个交代,走了走了!”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