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水鬼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是啊，刚才刘二和他哥就是被老大给……”

“你们别说了，看老大表情都不高兴了！”

洪老大的手下们跟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零零碎碎的议论声传过来，洪老大气愤地呵斥他们。

“你们几个议论什么呢？要不是老子手里有鬼鲛的消息，带你们出来发财，你们早就穷的饿死了！”

训斥完手下，洪老大急忙看向自己的几位金主，赵老板不耐烦的催促他。

“洪老大，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鬼鲛体内的鲛珠我是必须要的，耽误了我们几个的计划，别说后续尾款了，信不信我让你在行当里混不下去？”

当着手下的面被如此不给面子，洪老大只是陪着笑脸，不敢跟他们掀桌子。

眼看这家伙还要来找我麻烦，我索性挑着之前的经历，给他讲了点。

“我是跟着家里长辈来山里拜神的，不慎误入此地，还遭到了鬼鲛的攻击，要不是运气好，也找不到这里。”

我将之前的惊险一语带过，更是没提与我结仇的水灵儿。

免得洪老大起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

洪老大眼睛转了转，想起附近的神庙，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好，我信你小子一回，要是我发现你在撒谎，哼！”他朝我挥了挥拳头威胁道。

我面无表情点头，退回了小莲奶奶身边。

“不错。”小莲奶奶突然说道。

看着老太太赞赏的目光，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第一次跟这样的老江湖打交道，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想到我身边还有小莲和她奶奶，就凭白生出一股勇气。

洪老大暂时没心思找我麻烦，琢磨着怎么得到金主指定的鲛珠。

我看着他召集手下，先是来了一段振奋人心的演讲，又凑到一起开小会。

不知道这家伙许出何等利益，还真有人愿意跟他玩命。

十几分钟的功夫，洪老大身后，就跟了七八个愿意再次下水寻找鬼鲛的人。

许是被第一批下水的人惨状吓住，洪老大这次没有亲自带队，而是选了个心腹手下。

看着他们跟下饺子似的，迅速入水。

我蹲坐在小莲奶奶身边，有些好奇的问道，“前辈，他们说的鲛珠是什么啊？”

小莲奶奶沉默的往火堆里添柴，苍老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显得有些莫测。

她先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赵老板几人的方向，朝我招了招手。

等到我靠近，才听到小莲奶奶刻意压低的声音。

“鲛珠是鬼鲛一族身上最值钱的宝物，有道行的鬼鲛会在眉心处凝结出一颗珠子，内里蕴含了鬼鲛全身上所有精华，相当于妖丹，但跟妖丹不同，那东西只能用来做法器，运用在降妖除魔上，而鲛珠……”

小莲奶奶颇为忌惮的扫了一眼赵老板。

“据说千年以上的鲛珠，能令人延年益寿，万年以上的……则有令人长生不老的功效！”

我倒吸一口凉气。

长生不老？！

这是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的东西？

仅凭一颗万年鲛珠，真的能做到吗？

我心中有所疑虑，下意识的看向赵老板。

赵老板的年纪不算大，脸上白净无须，眼角连皱纹都没有，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但他眼中透露出的疲惫感，不是这个年岁的人拥有的。

难道这家伙已经开始用千年鲛珠续命了？不会是什么老妖怪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小莲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我们跟这群人不是一路的，别忘了你这一趟的目的！”

我顿时凛然。

水灵儿！

我要按照爷爷为我设计的道路，在鬼鲛十八年一次的集会上，找到机会杀了她！

咕噜咕噜咕噜。

水弹突然开始冒泡，跟我先前在纸船上所见一般无二。

随着泡泡越来越多的破裂，氤氲的白雾覆盖了岸边的潭水。

赵老板带的人和洪老大全都凑上去，紧张的观察水面。

有人手里拿着登山绳，也有人面露杀气的抓着武器。

扑通！

有人浮了上来。

他的面容隐藏在白雾里，看不清五官。

“救命……”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几百年没喝水一样。

听到求救，洪老大第一个抛出手里，系了个圈的登山绳。

水里的男人伸出被泡白的手，抓住登山绳拼命游向岸。

洪老大让几个手下拽绳子，自己则拼命呼喊。

“喂！你们发现鬼鲛的踪迹，没有让你们带下去的法器怎么样了？！”

“其他人呢，他们什么时候上来？！”

白雾似乎有一定程度的隔音作用，洪老大喊了半天也没得到男人的回应。

直到最前方拽绳子的小弟，把男人拽到岸上。

他跑过去，递出一只手。

“兄弟，你们在底下……”

“啊！”

拉人的小弟猛地发出一声惨烈哀嚎，整个身体抖如筛糠。

“手！手！手……”

小弟翻着白眼，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该死！”洪老大怒目圆正，口中骂了一句。

他转身从腰间抽出长刀，寒光闪烁，猛斩而下。

一只人手掉落在地。

断口处，黑红的液体汩汩流出。

洪老大脸色铁青，他一把将断手的小弟抛到身后，又拉了几个人过来壮气势。

“抖什么抖，去看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洪老大踢了一脚身边的年轻人，拿刀逼着他，去凑近那个白雾里的诡异人影。

年轻人口中求饶，却不敢违背洪老大的命令。

水中的人影被拉到岸边后，就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越是凑近，越是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年轻人已经距那东西不足半米。

白色雾气有灵性般散去。

“鬼，鬼啊！”

我早就趁洪老大不注意，走到了他们的侧后方。

防止这群人真惹出什么篓子，还是看着点好。

那是一张浮肿变形的脸，青紫色的筋络从脖子蔓延到肿胀的脸庞。

他的眼睛，被眼眶周围的肉挤的半掉不掉，耷拉在脸上。

黑紫的嘴巴里，还死死叼着两根手指。

咯吱咯吱。

水鬼发出啃食咀嚼的声音，咽下去两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