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孟芳蕾干涉的范围包括了各个方面，不限于知夏的出行和饮食。

每天必不可少的补汤，油腻荤腥少吃，海鲜有过敏的风险不让吃，最可怕的是经常要她吃讨厌的胡萝卜。

想到这里知夏已经有点反胃了，她沉默着没说，周怀庭却也听出了答案。

他继续看了她两秒，随即点手机，按了个电话。

手机贴在耳边，男人懒懒散散又正儿八经地说：“孟知夏家长吗？你女儿在我手里，想赎人的话转点钱到她卡上。”

“……”

“……”

听出是亲儿子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孟芳蕾只笑：“给多少啊？”

“看着给吧，请我吃饭总不能低于一万。”

孟芳蕾笑容收了些：“干嘛要妹妹请你吃饭，不回家吃吗？”

周怀庭稍微用力揉了揉妹妹的头，对电话里说：“当我活菩萨呢，教她游泳我不得收点学费。”

话到这里，梁心辰突然向后转头。

知夏脑袋跟着晃了晃，注意到梁心辰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她忽然一定，不自然地低头咬甜筒。

电话里的孟芳蕾犹豫过后，说：“行吧，别给她乱吃。”重点强调：“吃完就回来。”

不知想到什么周怀庭沉默了半秒，语气微不可察的淡了半分：“赎金记得打过来。”

等他挂了电话，梁心辰看了看知夏，憋不住问了句：“怀庭哥，你教知夏游泳啊？”

周怀庭支起胳膊，懒懒地撑着头，“怎么？”

梁心辰还没说话，林牧之开了口：“我认识一个专业的游泳教练…”

周怀庭礼貌打断：“谢谢，我们不办卡。”

“……”

雨还在下，两个姑娘擅自商量好了去广茂大厦吃饭，顶层有家高级餐厅，甜品和海鲜做得十分地道。

位置要提前预定，他们这样临时去不一定有空位。于是周少爷亲自打了电话定了下来。

刚好这时，知夏收到一条收款短信。

她打开手机看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金额，有只大掌覆过来遮住屏幕，顺带抽走了手机。

周怀庭把她手机收缴，一副教育小孩的口吻：“别一有钱就显摆。”

“……”

知夏好想摊个手表示无语，最终只是把落空的手放到腿上。

刚放了几秒钟，那只手掌又伸过来，这回是收缴的是她的手。

男人捉住她的手放在了两人腿之间，他手掌很大，掌心完全囊括了整只小手。

灼热紧覆，知夏眼睫一扇，视线直直地看向前方，生怕被前座的人发现这出格的举动。

周怀庭显得过于自若，拿着她的手在掌心把玩揉捏，时而摩挲手指的厚茧。

触电般感觉从指间传递到神经末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钟爱抚摸这些岁月留下的不完美的痕迹。

她是很喜欢这样的触碰。

在床上做时，他会亲吻她胸口的旧痕。掌心从上方覆住她的手心，与她十指扣住。

除此之外，他们很少这么纯粹的牵手。

以至于她莫名觉得此刻偷偷的牵手，比其他亲密举动还要令人心神荡漾。

这种极致的心动延续到车停下。

知夏微微红着脸下了车，好像做了多么荒唐的事。

周怀庭看了一眼，挑了下眉尖，小朋友纯情的有些可爱。

不明真相的梁心辰一下车就过来挽住知夏，注意到她泛红的双颊，直接指着她的脸，“夏夏，你脸怎么这么红？”

“……”知夏忙拉着她快走，讪讪地说热的。

林牧之走到这一侧，看了眼前方两个形影不离的背影，又侧眸看向周怀庭，关注到他眉眼间藏有的笑意。

他略微一顿，似有嫌弃：“收敛点。”

周怀庭侧了侧头，摊手，像是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

林牧之淡哂了一声。

两个男人放慢步子走在后面。

沉默须臾，周怀庭看向林牧之的侧脸，“你们林家之前放藏品的那栋楼是不是空着。”

他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平铺直叙的肯定句。

林家是做拍卖行起家的，早先收集到藏品都专门归置在一栋楼里专人监护。后来建了新大楼，就把藏品区和办公区域合并在一起便于安保。

那栋楼位于市中心，空了多年，林牧之没放在心上他倒惦记起来了。

“公司终于要倒了？”

周怀庭轻笑了声：“我还没这本事。”

林牧之拿他的话丢回去：“我也没这本事。”

周怀庭鼓励道：“我相信你。”

说实话林牧之没有十分的把握，林家的产业并不完全交给他管理，那栋楼归属于他二叔管辖范围，若要使用，恐怕得先过他二叔这一关。

林牧之瞥了瞥他，“你买不起地皮还是盖不起楼？”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快走到电梯口。

前方有人喊道：“电梯到了，你们俩快过来。”

周怀庭看向不远处安静漂亮的女孩，淡声说太慢了。

时间从来盲目。雨停后，大楼间云雾缭绕，却也得以窥见天光，太阳正在一点点释放光芒。

侍应生把他们领到靠窗的位置，快到时知夏犯了难，不知道是该和好朋友一起坐还是和哥哥坐。

好在有人替她先一步决定了，梁心辰拉了拉她说：“夏夏我们坐一块儿。”

知夏总不能说不好，于是顺势跟梁心辰坐在一侧卡座。

对面的位置自然也定下来，两个男人跟随女方一左一右坐一块儿，林牧之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周怀庭一坐下就靠在椅背上看窗外，侧脸冷俊傲慢。

女孩们没太在意他们，高高兴兴点起了餐，她们口味基本一致，讨论声有点大，点完后记起来对面还坐了人。

“林牧之，你吃什么？”梁心辰问。

林牧之正回工作消息，给出两个字：“都行。”

梁心辰看不惯他吃饭还和别人发消息，直接越过餐桌把厚重的菜单压到他手机上，“都行最难了，你自己点。”

林牧之蹙了蹙眉，仍是翻起了菜单。

剩下知夏手里还有一本，她看向对面同样在玩手机的男人。他垂着眼，眼皮上一颗黑色小痣展露。睫毛很长，斜斜地投下两片阴影，掩盖了眼眸的光色，更显得冷淡许多。

她犹豫片刻，试探性地喊了声：“哥…哥”

周怀庭头也没抬：“说。”

知夏张了张唇：“我帮你点？”

她对他的口味很了解，没有特定喜欢吃的东西，大体口味偏淡，不爱吃面食。

他懒嗯了一声。

所有人点完之后，有一段过渡的沉默期。不过时间短暂，基本忽略不计。

因为有个侍应生接棒，笑容职业，略微鞠了个躬说：“各位下午好，今天餐厅举办周年庆活动，消费满有推出送情侣蛋糕的活动，请问这边是两对情侣吗？”

话一出，这段沉默期比上段还更明显。

四人心思各异，不好言说。

梁心辰的心思稍简单，反应最快，两条胳膊搂上知夏的脖子，她明媚道：“就我们一对情侣。”

“……”

侍应生脑子顿了顿，不太确认她指的一对是哪一对，她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生怕冒犯到客人。

梁心辰善解人意，直接朝知夏白净的脸蛋亲了一口，给她一个你懂了吧的眼神。

清脆的一声啵，不仅侍应生，连两个男人也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脸上分别出现了异样的神情。

被亲的知夏反而笑得自然，好像这样的事经历了很多次。

周怀庭看着，眉头拧了又拧，他亲的时候不见她这么高兴，每次搞得他跟强吻一样。

高级餐厅的侍应生职业素养高，很快收起尴尬的神色，“好的，那这边送您一份情侣蛋糕。”

正当她要离开时，这桌英俊的男人钳住了另外一个男人的下巴，“我们要不要？”

“……”

“……”

林牧之面无表情地拍掉脏手，罕见地说了一个脏字：“滚。”

侍应生表情险些塌了，脑子一片凌乱，犹豫是否要退下。

林牧之平静无波地说：“拿一份就好，谢谢。”

人麻溜地离开了。

梁心辰仍旧搂着知夏，朝对面两个男人扬了扬下巴：“我看要不然这样好了，我和怀庭哥换换，我和夏夏一起住，你们俩一块儿，怎么样？”

这么听起来，好像之前知夏和周怀庭住一个房间一样。

知夏做贼心虚，有些不自然地低声，“心辰，你别开玩笑了。”

周怀庭靠在椅子上，用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好像在擦拭作恶后的工具。他扫过刺眼的画面，漫不经心地说，“她睡相很差，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