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志异·仙凡有别》

　　妖历三千七百载，霜降后第三日，妖市「醉生窟」的琉璃灯在雾瘴中明灭。青丘阿瞒甩着九条蓬松的尾巴，将琥珀色的灵露酒盏往石桌上一磕，尾尖卷起半片烤焦的符纸当扇，正对着对面缩成一团的灰毛狼妖说话。

“六尾那小子有什么难的？人家六岁开灵脉写符篆，七岁就能御器编小法阵。”阿瞒说话时眉间金粉簌簌而落，“你可知他如今跟着昆仑仙师鼓捣的新仙术？正是妖域未来五十年力推的‘太虚境’方向。就他二十岁的道行，你便是修到四百年化形，怕也摸不着人家法袍边儿。”

别史氏耷拉着耳朵，前爪无意识地摩挲着缺角的陶碗。这只出身寒门的狼妖，左耳还留着幼年被人类修士陷阱划伤的疤痕。他记得自己十七岁那年，父母被除妖师所杀，在乱葬岗的尸堆里扒拉了三个月才攒够开灵脉的妖丹，好不容易考入妖域书院，却连最基础的《御空术要》都买不起，只能在藏书阁抄了整宿残页。

“阿瞒兄说笑了，我等寒门小妖……”

“打住打住！”阿瞒突然甩尾打断他，鎏金袖口扫过桌面溅起几滴灵露，“你当妖域跟人间似的讲究虚头巴脑的勤奋？就说那酒桌上的事儿——上个月随我家主君赴宴，赤鳞族那十二岁的小公子，说起妖域政商勾结的门道，比咱们妖龄三十的老狐狸还通透！人家开口闭口‘资源置换’‘人脉盘剥’，听得我都怀疑自己白修了两百年。”

别史氏喉头滚动，想起自己在书院时，连参加妖族茶会的请帖都拿不到。他曾偷偷趴在墙头听过一次，席间讨论的竟是如何用人类的“网红经济”包装妖域特产，什么“直播化形术”“鬼市带货”，听得他云里雾里。

“不是我泼你冷水，”阿瞒突然压低声音，狐眼眯成两道金缝，“就说那六尾子，人家二十岁就定下目标，要在二十五岁前攒够五百年道行，你猜他怎么说？”阿瞒模仿着贵公子的腔调，“‘不过是跟着仙师做些顺应天道的小事罢了，妖族未来的财路，哪能像寒门妖修那样死磕术法？’”

别史氏的尾巴蜷成一团，掌心掐进肉垫。他想起自己唯一的“人脉”，不过是妖市卖符纸的老龟，肯赊给他半张低级隐身符。所谓“赚钱”，也不过是接些替人类驱邪的险活，一次才换得半两碎银。

“认知啊认知，”阿瞒打了个响指，唤来鬼火侍者续酒，“咱们妖族从开灵智起，便分了仙根凡骨。你以为学了几手《妖典》残页，就能追上仙二代？人家一出生，便有三十六路仙师开小灶，咱们呢？”他指了指别史氏缺角的碗，“连开灵脉都得拿命换。”

别史氏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火光：“可我听说，妖域书院的先生们……”

“先生？”阿瞒笑出了声，九条尾巴甩出残影，“那些个挂着‘书院’名头的，哪个不是仙族旁支开的铺子？就说你学的《御空术》，人家仙二代学的是《缩地成寸》，根本不是同一路数！”他凑近别史氏，鼻尖几乎碰到对方的伤疤，“知道你为何总接不到高阶驱邪令吗？人类施主早被仙族商铺垄断了，咱们这些‘野生妖修’，不过是给他们当垫脚石罢了。”

酒馆外突然传来骚动，一只蝙蝠妖撞破雾帘，翅膀上沾着人类的血：“青丘公子！赤鳞族又在抢寒门妖修的开灵地了！”

阿瞒懒洋洋地理了理袖口，抛给别史氏一片残破的符纸：“拿着，隐身符，勉强能撑半盏茶。记住——”他转身时金粉飘落，“在妖域，要么抱对大腿，要么认命。像你我这般……”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雾，“能活着化形，便罢了。”

别史氏捏着符纸，看着阿瞒的背影消失在鬼火中。窗外，妖市的霓虹映着他耳尖的白霜，远处传来幼妖的哭声，不知又是哪家寒门小妖，在开灵脉时被夺了妖丹。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爪子将符纸捏成碎片。所谓“认知差距”，不过是仙族用灵脉砌成的高墙；所谓“自我满足”，不过是寒门小妖在墙根捡些残羹冷炙时，骗自己说那是山珍海味。

罢了，他舔了舔掌心的血，明天还要去人类小区，给某个暴发户驱黄鼠狼——虽然那黄鼠狼，说不定比他更像“妖”。

（注：本文为虚构创作，与现实中的任何组织、人物无关。妖域阶级差异纯属剧情需要，请勿对号入座。修行有风险，开灵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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