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铁妖术学院升专奇谭

　　青丘巷口的老槐树下，狐妖阿白正对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糖糕发呆。他尾巴尖上最后一撮银毛上个月刚卖给书妖换《妖典》，此刻正蔫哒哒地抽打下水道井盖，发出「咣当咣当」的自嘲。树杈上的树妖别史氏晃着二郎腿，手里那片槐叶被捏出了汁水：「听说郑州铁路妖术学院开了『本升专』秘传班？九十号人类本科生集体灌顶，结业直接拿妖管局编制？」

阿白尾巴猛地甩断半根枯枝：「您老倒是消息灵通！想我三百年前为了升本科，在青丘藏书阁啃了七百本《妖修基础理论》，每天卯时起来对着月亮练化形咒，生生把尾巴尖都熬秃了——如今倒好，人家本科生直接『降维修炼』，专科毕业证比我这本科妖丹还吃香！」他忽然凑近石桌，鼻尖都快蹭到别史氏的青衫：「您说，我当年卖尾巴毛换典籍的劲儿，算妖界活雷锋吗？」

别史氏忍笑忍得树干直抖：「要我说，这叫『本科返祖重修术』，比咱们妖界逆修还稀奇。听说那学院招生简章写得妙——『告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直接跳进专科快车道，妖管局铁饭碗等你舀』。」他指尖弹飞槐叶，叶子竟化作一只迷你妖管局令牌，「当年你升本时，咱们得闯三关考五试，现在倒好，人类本科生反向考专，早知道我该把三百年前攒的《专科妖术入门》当传家宝供着。」

阿白突然悲从中来，爪子扒拉石桌上的糖糕渣：「可不是嘛！我上个月去妖管局应聘，人家主簿扫了眼我的本科证，说『现在都兴复合型妖才，您这纯本科履历，不如隔壁专科毕业还会开火车头的蛇妖吃得开』。合着我苦修三百年，不如人家人类本科生读个『本升专』速成班？」他尾巴卷住糖糕往嘴里塞，突然被霉味呛得直咳嗽，「早知道该在化形期去学开蒸汽火车，现在说不定能在妖界铁路当巡道妖，哪至于在这喝西北风？」

别史氏终于绷不住，树干「咔啦」裂开道缝：「您可别说了，再讲下去我这树心都要酸出树脂了。要不咱去妖术学院门口摆摊？就卖『升本悔不当初符』，买一送一附赠《专科逆袭指南》，保准人类妖怪都抢着要——」他忽然瞥见阿白尾巴尖光秃秃的茬口，语气又软下来，「其实当年你那股子拼劲，在妖界也算独一份了。」

阿白翻了个白眼：「独一份有啥用？现在妖管局门口排队的，不是带『本升专』结业证的人类，就是自带『专科原生妖』血统的蛇妖。我这『苦修型本科狐』，连给人家当候补都嫌血统不够野。」他突然跳上石桌，对着月亮龇牙：「早知道该在化形时选个『机会妖』血脉，省得每天跟个憨妖似的苦哈哈修炼！」

别史氏看着石桌上炸毛的狐狸，突然觉得这场景比《妖界荒诞志》还荒诞：本科妖对着专科证长吁短叹，人类本科生反向考妖术专科，连青丘最轴的狐妖都开始怀疑苦修意义。他忍不住掏出树皮笔记本，蘸着树汁写下：「论妖界内卷新形态——当努力成为过气修炼法，不如抓住『本升专』的蒸汽火车头。」

夜风卷着槐花香吹来，阿白忽然盯着自己尾巴尖的秃斑笑了：「算了，等我攒够妖力，去报考妖术学院的『本升专』进修班得了。说不定人家看我有本科底子，还能给个『妖界转学生』优惠——」他突然扭头冲别史氏龇牙，「不过说真的，您老那《专科妖术入门》借我瞧瞧？我打算先从『火车头驭使咒』练起，万一以后开不上妖管局专列，跑个货运支线也行啊！」

别史氏看着狐狸叼着半块糖糕蹦跳着往妖术学院方向跑，尾巴尖的秃斑在月光下泛着白光。他突然觉得，这荒诞的升专潮里，最心酸的不是努力被机会打败，而是连最执着的苦修派，都开始琢磨着给努力找条「机会主义」的退路了。槐树沙沙作响，不知是在嘲笑，还是在叹息——毕竟在这个连本科都要「回炉成专科」的妖界，谁又能说清，当初拼了命往上爬的自己，究竟是在攀登，还是在给后来者腾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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