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衣骑手与基因彩票(上)

　　霓虹灯在暴雨中晕染成血色光斑时，我正用冻僵的手指撬开生物科技园的冷链箱。箱盖上那个带冰晶的狗爪印，与二十年前母亲实验日志上的痕迹完全重叠。

小心次级冷冻剂泄露！阿Ken的警告从蓝牙耳机里传来，我戴着美团骑手手套的手却已经掀开箱盖。白雾弥漫间，五支淡紫色药剂在防震海绵里泛着幽光，最外侧试管贴着泛黄的标签：「胚胎分化催化剂-仅供C类嵌合体使用」。

警报声突然炸响，我抱着冷链箱跳上电动车。后视镜里三个穿粉色宠物美容围裙的人影正在逼近，他们手持的宠物电推子闪着电弧光。刚拐进城中村窄巷，车灯突然照亮个熟悉的身影——跟周冠霖很像的一个人抱着布偶猫站在路中央，他的竖瞳在暗夜里泛着磷火般的蓝光。

儿子，该回家继承实验室了。他抚摸着猫耳后的芯片接口，我左眼睑的月牙疤突然灼痛起来。怀里的冷链箱发出咔嗒轻响，冷冻层自动弹开暗格，母亲穿着白大褂的全息影像浮现在雨幕中。

一、冷链箱里的心跳声

暴雨把霓虹灯揉碎在柏油路上，电动车轮胎碾过水洼时溅起的泥浆在美丽团黄制服上晕染出泼墨画般的污渍。我死死按住脚踏板上的银色冷链箱，箱体表面凝结的冰晶正以诡异的速度生长，转眼间爬满了半个配送箱。

蓝牙耳机突然炸响阿Ken的吼叫：他们改装了宠物美容车的引擎！快甩掉...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淹没了后半句。后视镜里，三辆粉色厢式车正犁开雨幕逼近，车顶旋转的宠物美容灯柱把雨丝染成血红色。此时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细雨...

您有新订单啦！

机械女声在此刻响起，我心猛地一惊，差点把车头撞进路边的煎饼摊。手机屏亮起刺目的红光：

[匿名用户]要求即刻配送冷链箱至生物伦理委员会。

备注栏赫然写着：心跳频率维持在120次/分，箱体倾斜超过115度将启动自毁程序。

冷汗混着雨水滑进衣领，箱盖缝隙溢出的白雾泛着古怪的甜腥——像是冷藏的草莓奶昔混着血液与某种化学实验试剂的味道。转弯时箱体突然震动，发出一种类似浸泡在液体内的固体物质撞击冷链箱内壁时的咕咚声。我发誓在轮胎打滑的瞬间，听见了类似婴儿踢踹羊水般的闷响。

前方五百米有拦截！阿Ken突然切入加密频道，什么！竟然是周冠霖！！！他怎么可能从警察那里跑出来？他现在正在...

话音未落，四道激光束擦着头盔掠过，在柏油路上烧出焦黑的爪印。穿粉色宠物美容围裙的男人从巷口闪出，他们手持的宠物电推子喷射着蓝色电弧，被击中的积水瞬间汽化成有毒烟雾。

我猛拧油门冲进城中村违章建筑群，车灯照亮墙面上层层叠叠的拆字。冷链箱在此刻发出电子合成的啼哭，箱盖显示屏亮起血色警告：

『胚胎分化催化剂活性临界！建议立即补充LN2』

突然有毛茸茸的东西掠过脚踝，七八只机械改造的泰迪犬从下水道窜出。它们眼冒红光，项圈上的宠物美容院logo正发射定位信号。我抓起外卖箱里的麻辣烫泼过去，红油汤底在触及机械犬的瞬间爆出电火花——阿Ken早在外卖盒底部藏了电磁干扰贴片。

我在第三个垃圾桶！王阿姨的尖叫从某处传来。我急刹漂移撞翻绿色塑料垃圾桶，腐烂的菜叶堆里突然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攥着广场舞折扇精准拍飞追兵射来的麻醉针。

扫码！快扫码！她顶着酸菜叶探出头，折扇上的二维码沾满霉斑，你妈存的比特币够买下半条街的...

冷链箱突然发出心跳监护仪的尖锐长鸣，箱体侧面弹出全息投影。母亲年轻时的影像悬浮在雨中，白大褂下摆滴落着虚拟的荧光蓝血渍：1999年4月7日，第137次嵌合实验证明...

周冠霖的冷笑刺破雨幕。他抱着机械改造的布偶猫从屋顶跃下，猫尾扫过之处，违章建筑的钢梁像奶油般熔断。

真是母子情深啊。他抚摸着猫耳后的USB接口，我左眼睑的月牙疤突然灼痛难忍，当年你妈偷走胚胎时，也是这副自以为是的表情。

布偶猫的瞳孔骤缩成竖线，尾巴上的金属鳞片哗啦作响。我本能地举起冷链箱格挡，猫爪在箱体表面抓出令人全身鸡皮疙瘩骤立的嘶鸣声。箱盖被震开的瞬间，表面平铺着的五支淡紫色药剂在防震海绵里显现，最外侧试管标签上的字迹让血液瞬间凝固：

『供体编号C-137人犬嵌合体专用』

王阿姨的广场舞折扇突然发射激光束，周冠霖后仰躲闪时，锁骨处的三叶草胎记在雷光中清晰可见——与我今早在母亲日记本里看到的胚胎标记完全一致。

接着！王阿姨抛来锈迹斑斑的钥匙，去防空洞找13号柜...

她未说完的话仿佛被麻醉针钉进砖墙。我拧紧油门冲向泄洪道，怀中的冷链箱正透过制服传来规律搏动，仿佛有颗不属于人类的心脏在胸腔共鸣。

二、防空洞里的胚胎工厂

翌日，防空洞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霉味裹着类似发酵豆瓣酱的臭味冲进口鼻。我踉跄着扶住墙面，手掌蹭到的青苔下露出成排锈蚀的仪表盘——那些标注着1968年战备物资的指针，此刻正随着冷链箱的震动疯狂摇摆。

欢迎来到人类进步纪念馆。王阿姨的羊毛卷在应急灯下泛着油光，她掀开墙角的防水帆布，二十台老式婴儿恒温箱如墓碑般矗立。7号箱的玻璃罩结满冰花，拳头大的胚胎悬浮在淡蓝色培养液里，半透明的皮肤下凸起犬类獠牙的轮廓，脐带连接着改装过的宠物美容仪电源线。

这是你二十年前的VIP套房。她敲了敲13号恒温箱，显示屏突然亮起我的三维基因模型。人类DNA链在颈椎部位扭曲成犬科动物的螺旋结构，阿Ken植入的追踪芯片在投影中闪着红光，你是不知道，当年你妈抱着浑身长绒毛的你来找我，拉着我的裤脚边哭边求我......哪有那么心硬的人呢？我的心里呀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你们母子命苦啊小满......

防空洞突然震颤，布偶猫的机械尾巴像毒蛇般从门缝挤入。周冠霖的指甲刮擦铁门声与阿Ken的视频请求同时炸响，他背后的机房贴满军用退役犬闪电的X光片：冷链箱第三层！用有月牙伤疤那边的眼睛对准虹膜锁！

我撕开被冷冻剂黏住的脸颊皮肤，血腥味混着薄荷香波气息在鼻尖漫开。保温层下的扫描仪射出猩红光线，月牙疤被灼烧出烤肉般的滋滋声。箱体如同绽放的机械花层层展开，五支紫色药剂中央，那枚失踪三年的宠物芯片正在神经节状触须包裹中搏动——正是母亲火化时握在掌心的遗物。

生日快乐，小满。母亲的全息影像突然从芯片中浮起，她的白大褂下摆滴落着虚拟血珠，当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基因彩票已经开奖...影像突然闪烁，露出背后骇人的实验日志——1999年4月7日，我的胚胎被植入军犬海马体细胞的显微摄影。

铁门轰然洞开，周冠霖的机械猫尾扫飞三台恒温箱。他踩着融化的铁水走进来，锁骨处的三叶草胎记泛着幽蓝：你以为调包实验体就能拯救世界？突然掀开左臂皮肤，皮下植入的LED屏显示着全市宠物医院的实时数据——三百只动物正在同时抽搐吐血。

王阿姨的老年机播放起《路灯下的小姑娘》，旋律被解析成基因图谱。她猛地扯下假发，露出头皮上的六边形芯片接口：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接口突然射出全息投影，1999年的产房监控中，穿防护服的她正将正常婴儿胚胎塞进宠物美容箱，而真正的实验体——那个长着尾巴的婴儿被母亲紧紧搂在怀中。

冷链箱在此刻发出子宫收缩般的律动，13号恒温箱的胚胎突然睁眼。它的虹膜呈现出与我一模一样的月牙纹路，尚未成形的声带振动着发出频率为137赫兹的哭嚎。周冠霖的机械猫应声炸毛，尾巴上的金属鳞片如暴雨般射向恒温箱阵列。

小满接住！王阿姨甩来锈迹斑斑的狗牌，我认出这是母亲首饰盒里的狗牌挂件。钥匙插入13号恒温箱的瞬间，防空洞地砖突然塌陷，三百台改装过的宠物美容车从地下升起，车顶天线组成的巨大发射器正将胚胎的哭嚎转化为电磁脉冲。

阿Ken的代码洪流在此刻入侵全息投影，退役军犬闪电的虚拟影像扑向周冠霖。我趁机将宠物芯片插入恒温箱控制台，母亲的声音突然响彻空间：终止密码是你第一次救助的流浪猫名字！！

布偶猫的利爪离我咽喉仅剩三厘米时，防空洞另一侧的大门突然被撞开。苏美凤驾驶着高配版粉红色宠物美容车破门而入，Angelababy戴着镶钻的犬用防毒面具狂吠，柯基心形屁屁下坐着的火红色灭火器喷射出十数米白雾干粉。在漫天飞舞带有荧光粉末的白雾中，我看到了芯片上最后一行小字：

胚胎分化倒计时：00:59:23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