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他的练习题

　　林子墨走在路上，天气很好，早晨的日光清澈的像山间流出来的水，冰冰凉凉的。

但是林子墨来不及享受这一切，她必须尽快到达公司，尽快开始工作，努力交出一份完整的案件的整理资料。她不想在工作上也还要给顾则添麻烦，虽说她之前帮过他，但是国庆还赚了人家不少钱，现在还得倒了实习的机会，怎么想现在都是她欠着顾则的人情。这样的律所，实习的机会有多宝贵她心里清楚，顾则给了她的实习履历一个抛光的机会，她必须好好对待。

一到律所，林子墨马上进入工作状态，翻阅了无数法条，在电子资料库不断查看类似的案例，抓出案子的细节，希望能穷尽所有的可能。一个整个上午，林子墨都是在网上冲浪，眼睛有点干涩难受。到了午休时间，大家都出去吃午餐，但是林子墨从包包里掏出一个三明治，笨鸟先飞，她不敢浪费一点时间。顾则对工作的要求很严格，她已经领教过，不想再被骂的话，一定要全力以赴。

顾则吃完午餐回来，看到还在工作的林子墨，手里拿着半块三明治，心里有些心疼，但是作为上司，他又觉得至少这代表了她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员工，虽然只是实习生。

林子墨还在不停的浏览资料，可能是长时间久坐的原因，她突然觉得脖子很疼，正准备站起来舒展一下脖子，却发现顾则就站在她身后，林子墨被吓的没能站稳，差点往后倾倒，顾则顺手拉住了她，这才重新站稳。

这个人一言不发的站在别人身后，走路还没有声音，跟倩女幽魂似的，吓得本姑娘花容失色，林子墨心里满嘟囔着，表面却又笑嘻嘻的对顾则说，“顾律好，你什么时候来的，有什么事情吗？”，林子墨的职业假笑再次营业。

顾则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午休时间还在这里，是因为工作太难，需要加班加点吗？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问我，午休时间我是你的学长和朋友，你可以寻求帮助。”他一幅认真的样子到让林子墨觉得有些害怕，“还有这是小刘买的午饭，只吃三明治的话，我怕你没精力继续完成工作。”

林子墨看则顾则手里的袋子，原来是给她的午饭，，明明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怎么在工作场合的顾则说出来就那么奇怪，他不会真的精分吧，一工作就是冷面冰山的老板，一下班就是温柔绅士的学长，这角色切换也太彻底了吧。

顾则把袋子放在林子墨桌子上，丢下一句“无论如何，好好吃饭。”就转身回到办公室。

林子墨还愣在原地，回过头来才声音稍大的喊了一声谢谢。等等，“无论如何，好好吃饭”，这句听起来怎么这么霸道总裁，林子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总感觉顾则这个人对于她的生活来说总是那么不真实，好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

林子墨打开顾则给她的午饭，竟然是一份精致的寿司。虽然盒子上没有价格，但是过于好吃的口感以及包装的精致程度，让林子墨隐约觉得这份午餐已经比她一天的实习工资还要多。

吃完午饭，林子墨又充满了能量，开始“浴血奋战”，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潜意识里对得到顾则的肯定的欲望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法律这份职业虽然不是她梦想的职业，但是她清楚，无论如何，一旦选择开始做，那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时间就像针尖的水，在你工作的时候，它会加速溜走。很快到了，约定的交材料的时间，林子墨战战兢兢的敲响了顾则办公室的门。

“请进。”顾则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感情，他看到林子墨进来，放下了手里正在阅读的资料。

“顾总，资料我整理好了，”林子墨感觉她递资料的手在颤抖，拜托了，一定要过关！林子墨心里默念着。

顾则看着林子墨紧张的小表情，心情反而愉悦。翻看着林子墨两天辛苦工作的成果，算是细心，考虑到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林子墨伫立在一旁，几乎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顾则的点评。

顾则突然问，“如果以你这份资料作为基础支撑，你觉得这个案子你有多大的胜算？”

林子墨咬住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既害怕会显得有些狂妄骄傲又害怕显得唯唯诺诺没有自信，到底说什么才算是一个合理的回答。

“还没有等林子墨回答，顾则却又开口，“你很用心，考虑到了对方的主张抗辩的各种情况，但是你有致命的弱点，你的这些东西几乎都依托于理论知识。但是实践上很多问题的操作和理论有差别甚至会截然相反。这份资料，如果是学校里的分析作业，我可以给你一个高分，但是作为律师实务中的成果来说，有可能不堪一击。但是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是所有刚开始实习学生都会存在的，所以不会过分苛责你，但如果你未来打算从事这份工作的话，你可能还需要更加努力。”

林子墨低着头，“对不起顾总，我下次会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的。这个案子距离开庭还有多久，我一定在之前完成。”

“不必了，这只是一道练习题，这个案子早就结案了，我根据案情改编的一道练习题而已。如果你已经知道缺点，继续完成它，对律所的利益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顾则坐在位置上，看起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胸有成竹。

林子墨倒是听傻了，她花了一天做的东西，只是一道练习题，而顾则竟然还有心情给她出题，还要给她开实习工资，请她吃午饭。她没办法理解顾则对她的这种看起来很照顾的行为到底如何定性，就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培训而已吗？

工作上的顾则，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投资。但是林子墨对他，也许会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