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以为期

　　回到小城，拥挤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这生活的烟火气浓厚得让人想要落泪！

一转头，便没人记得他们曾经来过，但会有后来者继续他们的传承。

操场上，铿锵有力的口号一阵一阵的传来，每个班都在如火如荼的训练着。

今年，学校组织了广播体操比赛，但要求是比赛要富有创意！

杨凌叫嚷着，“广播体操怎么弄，不还是‘舞动青春’？”不服气道，“发起者规定了范围，又让我们突破规定，这不打脸呢么？还打自己的！”

宋芝不想搭理她，一件事情她总能挑出理来，便嘲谑道：“得了吧，人这叫‘挂羊头卖狗肉’！”

话音刚落，杨凌就扬手敲她的脑袋，“卖你呢，我怎么着也得是羊头。”

“那不得了，你好好干！”

“干啥呢？带我一个。我要做护花使者！”武林笑容可掬，闲庭信步般走来。

这话可说的太逗了，俩人一副不信的样子，“就你？这白面儒冠样，哪天跟我俩闯江湖，那不就是进了‘兰若寺’？”宋芝戏谑地说道，惹得杨姑娘笑的不能自已。

看着武林和俩姑娘聊的那叫一个愉快呀，对面俩人气死了。

顾铭忍不住开腔：“这小子哪来的？”直盯盯看着武林，仿佛人家是他的阶级敌人一般。

风淡淡的扫过齐陌的眉间，没能化开那皱起的愁绪，锐利的眼神射向嬉笑正欢的人儿，下巴示意：“那里！”顾铭秒懂，握着他手晃了晃，脸上尽是幸灾乐祸，“兄弟，你的路还很长！”

“长个鬼，那是直接堵死了，好吧！”心中腹议，随即就听到顾铭说道：“走，我们会会！”那挑衅张狂的模样一如往昔。

“呦，这是说啥呢？热闹着嘛！”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收获了杨凌的一记白眼。

顾铭才不管，反正他就是看不惯这小子，有意无意便嘲讽人家。

而齐陌尽是冷眼看着他们，不插话，顾铭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倔驴”，便转向一边，说：“宋芝，你们班准备了什么队形？”

“不能说，这是机密！”

“不能说，这是机密！”

俩人异口同声说道，说完还欢乐的拍了一下手。

齐陌脸一沉，转身就走，任顾铭在其身后喊着。

这一动作，弄的宋芝蒙了，是他要过来的，自己可是一直掩饰着心意呢，就算让他发现了半分！

转瞬，就听杨凌说，“你看齐陌，要吃人啊？他带球撞人，犯规了！”宋芝看向球场，那人杀气腾腾的，横冲直撞，颇有一种“挡我者死”的气势。

突然，她感觉齐陌向着这边瞄了一眼，“他怎么了？难道发觉我看他了？”被那犀利的眼神吓退了，便再也没有往这边看过了。

等比赛时，他们看到了，场面意外的壮观！整齐划一的队伍，拿着一块块红纸张，完美的拼接了那面鲜血生命。

宋芝她们班，做了一个五星红旗，正好迎合了“庆祝国庆”这主题，新颖扣题，震撼了在场的所有眼睛和心灵！。

齐陌在心里偷偷的夸赞“看，那是我喜欢的姑娘，她为这面旗赋予了新的含义！”随即，清苦一笑“可她不喜欢我！”

本来，以为宋芝他们是冠军，因为他们扛起的那面旗的设想，在这千篇一律面前，的确出类拔萃。

但是，被暗箱操作，垫了底。

回到班里，不禁有点失落。上课时，他们也萎靡不振的，可老班安慧的一番话在她或者他们之后的人生一直导航。

“人活着一辈子，不可能事事顺遂心意。是人，就有私心。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追求卓越！

等到你足以达到顶峰，那你便能得到所谓公平。而世界上，所有的公平都是相对而言的。除了时间，它是你现在唯一与之抗衡的武器！”

她回想起做这件事的最初的设想，随即豁然。

日子总是不经意的溜走，来日方长让我们错过了很多。比如：无法说出口的暗恋，无法回应的原谅……

宋芝和齐陌一路以来，都太在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忘了用心感受对方的默默喜欢。

就如杨凌，和她妈妈一样。

癌症，真是绝望又充满野心的词。没得治，却也一时死不了！这样的特征，使人在弥留之际对生命格外贪恋而感觉遗憾。

形如枯槁的手，耷拉在床上，眼皮合在一起，气若游丝，杨凌都快感觉不到妈妈的生命的迹象了。宋芝和她站在一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传渡力量。看着刚刚救回来的妈妈，这样的虚弱，她想到学芭蕾的那些年做的斗争真是可恶又可笑！

“踢腿，划圈……不对，重来！”然后，细细的柳条就落下来，给她带来不可磨灭的折磨。可现在想想，那些就如爱的抚摸，她好希望妈妈现在能给她一下，让她感受到生命之力。

父母离婚以后，妈妈真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弥补“父亲”这一空缺，给了她严厉和慈爱。

没多久，杨妈妈就离世了，走的时候很痛快，疼的躺床上打滚。可早上，她是那么温柔的说着话，让杨凌去学校，快高考了，还憧憬着等她考上大学，就一身无牵挂的去周游世界，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等消息传来时，他们在上课。因为她要随时了解医院情况，所以带了手机。忽然从椅子上跑开的杨凌，带着老师的错愕，和顾铭的心。

俩人到了医院，妈妈已被推出来，没有了气息。“妈……”无助悲怆的哭声，惹得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妈，我原谅你了。芭蕾是你的梦想，我替你完成。我愿意一生穿着芭蕾舞鞋！你听到没？妈……只要你……起来，好不好？”迟来的原谅竟是这么令人讨厌，宋芝和齐陌赶到时，就听到了这些话。

那么恳求，时间还是剥夺了杨凌的妈妈。后来，顾铭看着红肿的眼已经流不出泪的杨凌，紧紧抱住，难得正经的说着：“不要怕，我养你！我会一直都陪着你！”可姑娘神情涣散，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接下来，他们帮着，料理了后事。杨凌站在墓碑前，看着妈妈温柔的笑容，心痛的要死。也许，那个张扬洒脱的杨凌，要走了！

宋芝不觉的偷偷瞄了身侧一眼，尽管不合时宜，但她还是问自己：“他们呢？会不会和杨妈妈一样，等到了原谅，却没法开口回应。而她等到了回应，却没有了热烈的爱恋。这将是悲哀的！”

几天后，高考结束。

晚上，她鼓足勇气主动给齐陌发了短信，“齐陌，我有话想跟你说。你有时间吗？”等了许久，没回复，心凉了半截，不甘心发了第二条“齐陌，这些话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有时间的话，我们明天下午在学校旁的小公园见！”

带着在心里偷偷放了四年的心意，穿了碎花连衣裙，天青色的，乌黑的长发放下来，别了一个珍珠的发卡，偷偷涂了口红，脚上套着白色的帆布鞋。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娇蛮无礼的女孩，现在的样子真是精致而动人。

她忐忑的等待着心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