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誓言

　　霍格沃茨的第一节魔药课，希娜故意迟到了两分钟。她站在地下教室门口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自从分院帽将她分到拉文克劳而非斯莱特林后，沃尔顿叔叔的吼叫信就在全校师生面前将她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她是“背叛家族的沙菲克“。

推开厚重的木门，魔药课特有的苦涩香气扑面而来。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在讲解今日要制作的肿胀药水。希娜的目光迅速锁定在最角落的那个瘦削身影上——西弗勒斯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周围空出明显的隔离带。

“这里有人吗？“希娜轻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卷着长袍边缘。

西弗勒斯猛地抬头，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高级魔药制作》往旁边挪了半英寸：“如果你不介意和'阴沉古怪的斯内普'坐一起的话。“

希娜嘴角微微上扬，迅速在他身边坐下：“我宁愿和'阴沉古怪的斯内普'坐，也不要和'傲慢无礼的马尔福'一组。“

西弗勒斯嘴角抽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她的玩笑。他推过来一张羊皮纸，上面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注意事项：“肿胀药水需要逆时针搅拌七次，但斯拉格霍恩会说是五次。他的配方有问题。“

希娜点点头，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羽毛笔，在西弗勒斯的笔记旁添上几行小字：“加入豪猪刺前需要将火调小，否则会——“

“——引发小型爆炸。“西弗勒斯同时低声说出后半句，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又各自别开视线。

斯拉格霍恩教授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教室里巡视，看到他们配合无间地处理材料时，惊讶地挑起眉毛：“天呐！沙菲克小姐和斯内普先生，你们配合得像一对经过心灵感应的双胞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罕见组合啊！“

希娜感到耳根发烫，假装专注于研磨蛇牙。西弗勒斯则阴沉地瞪了教授一眼，但希娜注意到他的耳尖也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豪猪刺。“西弗勒斯突然伸手，希娜立刻将处理好的材料递过去，两人的指尖在坩埚上方短暂相触，又像被烫到般迅速分开。

当其他学生还在手忙脚乱地对照课本时，他们的药水已经呈现出完美的淡紫色。西弗勒斯用长柄勺轻轻搅动，药水表面浮现出珍珠母般的光泽。

“完美！“斯拉格霍恩惊叹道，“拉文克劳加十分！斯莱特林加十分！等等——“他突然眯起眼睛，“你们额外添加了什么？标准配方不应该有这种虹彩效果。“

西弗勒斯抿着嘴不说话。希娜鼓起勇气回答：“教授，我们加入了一小撮月光石粉末。书上说这能增强药效，但会延长熬制时间。“

“而且需要将蜥蜴血替换为火蜥蜴血，“西弗勒斯突然补充，“否则会产生毒性副产物。“

斯拉格霍恩的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梅林啊！这是NEWT级别才会学到的改良方法！你们是怎么——“

“《魔药创新》第394页，“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说，“不过希娜在两个月前就发现了这个替代方案。“

希娜惊讶地看着他。那是在最后一次河边聚会时，她确实随口提过这个想法，但没想到西弗勒斯不仅记得，还在此刻给了她全部功劳。

斯拉格霍恩离开后，西弗勒斯假装专注于清理坩埚，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今晚有空吗？天文塔。午夜。“

希娜的心跳漏了一拍：“有...有巡逻...“

“费尔奇今晚会忙着抓波特和他的跟班，“西弗勒斯胸有成竹地说，“我听到他们在计划夜游。“

“好。“希娜简短地回答，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自己加速的心跳。

下课铃响起，西弗勒斯迅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希娜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袖口：“西弗...谢谢你。为了...所有事。“

西弗勒斯僵在原地，黑眼睛闪烁不定。最终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黑袍在身后翻滚如蝙蝠的翅膀。

宵禁后的霍格沃茨静得可怕。希娜披着隐形衣——莉莉从詹姆斯那里“借“来的——悄悄爬上天文塔旋转楼梯。月光透过拱形窗户，将石阶染成银蓝色。

西弗勒斯已经在那里等候，修长的身影倚靠在栏杆边，月光为他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冷色调。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魔杖尖端亮起一点蓝光。

“你来了。“他说，声音比平时柔和。

希娜拉下隐形衣兜帽，浅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如瀑布般倾泻：“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晚...“

西弗勒斯没有立即回答。他挥动魔杖，变出一张星光编织的毯子铺在石砖上，示意她坐下。希娜注意到他今天特别紧张，修长的手指不停摩挲着魔杖。

“我查到了关于月影家族的资料，“他终于开口，“在禁书区。“

希娜屏住呼吸。自从在列车上发现母亲的日记，她一直在寻找更多关于自己真实身世的线索。

“月影是中国古老的巫师家族，“西弗勒斯的声音在星空下显得格外清晰，“擅长星象魔法和变形术。二十年前，他们派了一批学者来霍格沃茨交流，其中就包括你母亲茹·月影。“

希娜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挂坠盒：“那她怎么会...“

“根据《国际魔法合作史》记载，“西弗勒斯继续道，“交流期间发生了意外。一批黑巫师袭击了代表团，你母亲是唯一的幸存者。沙菲克家族当时负责安置她...显然，沃尔顿的哥哥——你名义上的'父亲'——趁机欺骗了她。“

希娜感到一阵眩晕。月光突然变得刺眼，塔楼似乎在旋转。一双冰凉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呼吸，“西弗勒斯命令道，“深呼吸。“

希娜照做了，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味——苦艾、羊皮纸和某种草药的清香。这种气息莫名让她安心。

“还有更多，“西弗勒斯松开手，从长袍内袋取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这是你外祖父最近发表的论文，《东方星象学与魔药学的交互效应》。他还在找你。“

希娜颤抖着接过论文。首页作者简介处贴着一张小小的魔法照片：一位白发苍苍的东方老人，正对着镜头慈祥地微笑。虽然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褐色，但眉宇间那种固执的神态——微微抬起的下巴，紧抿的嘴角——简直和希娜如出一辙。

“眼睛不像...“希娜失落地轻触照片。

西弗勒斯突然指向照片边缘：“看这个。“

老人手中握着的星盘正倒映出奇异的灰蓝色光芒——与希娜的眼睛颜色完全相同。

“《罕见魔法体征》中提到过，“西弗勒斯解释道，“某些古老魔法血脉会在后裔眼中留下印记。“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希娜急忙转身，不想让西弗勒斯看到自己崩溃的样子。但已经太迟了，一颗泪珠落在羊皮纸上，晕开了墨迹。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只是...不知道我是谁了。不是沙菲克，也不完全是月影...“

一只略显笨拙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猫头鹰。“你是希娜，“西弗勒斯生硬地说，“这就够了。“

希娜转身看他，发现西弗勒斯的表情罕见地柔和。月光下，他深邃的眼睛不再是纯黑，而是泛着深蓝色的微光，像午夜的星空。

“西弗勒斯·斯内普，“她突然说，“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西弗勒斯像被烫到般后退一步：“别胡说。我只是...对解谜有兴趣。“

希娜笑了，擦干眼泪：“好吧，那谢谢你对我这个'谜题'感兴趣。“

一阵尴尬的沉默。夜风拂过塔楼，吹乱了希娜的长发。西弗勒斯突然伸手，轻轻拂开她脸上的一缕发丝，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对待某种易碎的魔法器物。

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中相遇，又同时迅速移开。西弗勒斯清了清嗓子，突然举起魔杖：“我...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他挥动魔杖，一串蓝色光蝶从杖尖飞出，在两人之间翩翩起舞——正是他们初次相遇时他变出的那种魔法蝴蝶。

希娜惊喜地伸手，光蝶停在她指尖：“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西弗勒斯轻声说，“那天你告诉我漂浮咒的手势不对。“

光蝶的光芒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希娜突然意识到他们靠得有多近。她能数清西弗勒斯睫毛投下的阴影，能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薄荷味——他一定在来之前特意含了薄荷糖。

“西弗，“希娜鼓起勇气，“我想做个巫师誓言，和你，我在母亲日记里看到了方法。“

西弗勒斯明显怔住了：“巫师誓言通常需要...很强的魔法羁绊。“

“我们已经有了，“希娜坚定地说，“从河边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有了。“

西弗勒斯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两人面对面跪坐在星光毯上，魔杖相抵。

“我，希娜·月影，“希娜轻声念道，“承诺永远信任西弗勒斯·斯内普，无论光明或黑暗。“

西弗勒斯的手微微发抖：“我，西弗勒斯·斯内普，承诺永远保护希娜·月影，无论生死。“

魔杖相接处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化作细丝缠绕在两人手腕上，又慢慢隐入皮肤。希娜感到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她与西弗勒斯紧紧相连。

“这是...“西弗勒斯惊讶地看着消失的金线，“灵魂誓约？我以为那只是传说...“

“现在不是了，“希娜微笑，“不过我们可能需要研究一下它具体有什么效果...“

西弗勒斯突然皱眉：“有人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两人迅速分开，西弗勒斯一把抓过隐形衣罩住希娜，自己则躲进阴影中。

“希娜？西弗勒斯？“莉莉的声音传来，红发女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楼梯口，“你们在这儿吗？马尔福带着斯莱特林的人正在拉文克劳塔楼找你！他说要揭发你的'血统骗局'！“

希娜掀开隐形衣，脸色煞白：“他怎么知道...“

“不重要，“西弗勒斯已经站了起来，面容冷峻如石像，“我们得先发制人。“

“我们？“莉莉疑惑地问。

西弗勒斯和希娜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点头。西弗勒斯转向莉莉：“带我们去拉文克劳塔楼。我知道一个咒语，能让马尔福当众出丑...“

三人匆匆下楼时，希娜悄悄勾住了西弗勒斯的小指。他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在昏暗的走廊里，两个影子短暂地合二为一，又迅速分开，奔向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