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游神

　　阿肆手拿一把无名刀，携鬼兵只身前往由自己解救的地狱。他隐约觉察不对劲，感觉有不知何物在呼唤自己。眼前偶然间出现三座高数尺的坟墓，靠近尤显凄冷，一阵阵刺骨寒风冲过，又在即刻间消逝殆尽。

出发些许时候，阿肆忽然停下步伐，呆呆愣住，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不知所措，只有手微微抽动，遂后轻声问鬼兵：“你们有陪葬的剑在这里？”

鬼兵倒是提心吊胆，不敢稍有含糊回答，有些结巴，但介绍比较细致：“有……有，如果人生前达到人剑合一，且剑魂认可自己的剑主，人死后只要心中有剑，剑魂感应到剑主心中的强烈的剑意，剑自然出现。”

阿肆紧闭双眼，屏息凝神，隐约窥见一片黑暗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气体，应该是剑魂。离阿肆渐近，直至彻底浮现于眼前，遁入阿肆的身体，可不知为何剑魂自己朝四周完全散开，形成三把发光的巨型刀剑横七竖八摆放，自己始终无法动弹。

阿肆猛然睁开眼，心存疑惑，扯住欲想逃跑的鬼兵询问：“为什么剑魂会自行散开了？”

鬼兵心里极慌，手掌间冒着虚汗，可仍解释道：“你的……你的剑意可能不够浓厚，或者剑魂不认可。”

现实上，鬼兵在心里不由暗暗称赞：“莫非这人真能召唤剑魂吗？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是有点可惜。”

阿肆仅稍稍低眉沉思，没有过多说什么，而是继续提刀，拉扯鬼兵前往救人。

阿肆率先抵达下九层中的第12层地狱。下九层毫无一鬼兵看守，难道这是他们的阴谋引阿肆入局？阿肆明显看得出，心里嘀咕：“有阴谋？”阿肆顾不上那么多打算，只需通知便罢，不敢误大计，“算了，出不出的去，要看他们自己，我管不了那么多。”

阿肆每每进入地狱，便嘶吼道：“所有人利用关押的鬼兵，逼迫他们带着你们前往丰都鬼城。”

阿肆可没有什么追随者，有的只是自己奔波的背影，踽踽独行穿梭在地狱。油锅地狱犯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而地方极其狭小，难免互相推挤。吼哑的阿肆刚刚通知完毕，就被挤倒在地上，像枯草被践踏，多处的淤青，肋骨断了两根。不过，这是位于18层地狱，阿肆瞬息间愈合。

阿肆在一次次踩踏下，扯住满脸嫌弃自己的犯人衣腿，踉跄艰难起身，眼前极前模糊，看不清任何一张脸，而脸上还带有鲜血，单单用手臂擦了擦足矣。

“人呢？”待阿肆视线恢复，环顾四处，自己带来的鬼兵竟淹没在人海里，在自己手上弄丢了。

阿肆刚出油锅地狱，左顾又右盼，瞅见近处一群犯人中似乎有个鬼兵，毫不踌躇，速度甚快，譬如一只轻盈的飞鸟，穿过层层迷雾，穿梭于人山人海中，拉住鬼兵肩膀。

阿肆觉察根本拉不动，往前一看，原来是一群犯人同样拉住鬼兵，有犯人望望阿肆，则不解道:“我们还要借助鬼兵出去，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肆脸上看不出任何怒气，极其安谧，可语气充分体现怒不可遏，仅单单回一字:“滚。”

阿肆一使劲一放手，他们因重心不稳，便将近倒下，乘隙拉走鬼兵。在逃跑过程中，仍有犯人拉着鬼兵，阿肆不耐烦，轻蔑地啧声，提起刀，朝那两三位犯人，狠狠地每个都刺三四刀，直至没有任何气息，眼睛里没有光为止。

随后头也不回，欲拉住鬼兵前往下层地狱，闻鬼兵迟迟不肯动弹，阿肆眼神凌厉，语气严肃：“看来你还很想被大卸八块呢？”

鬼兵仍不肯就范，顽固地扯住犯人肩膀。语言威胁又不管用，与其费口舌，阿肆又再次缓缓提起刀，动作流畅，亳无滞碍，仅一插一拔，就隐隐显露出一股狠劲。持续数分钟左右，鬼兵应声倒地不起，单腿踩在鬼兵头上，望着鬼兵狼狈样，阿肆凑在他耳畔幽幽地说道“走，还是不走？”

鬼兵不由饱含冷泪，倔强地抽动脑袋，使劲点点头，表示肯臣服。阿肆没有过多为难，见求饶，方才放下刀，拉起之后使劲推鬼兵前往冰山地狱。

路上畅通无阻，全然空出一条笔直长路，周遭犯人刻意保持与其距离，阿肆如致命毒物，不可沾染，沾染则顷刻之间一命呼呼，只可挤压让路，没有一人敢发牢骚，供他们前往冰山地狱。

他们踏过之后，目送走远，便可继而不要命般争抢，像吵闹的钟声，每叮咚一声，似乎下一声更振欲聋。

冰山地狱，雪花随意飞扬，纷纷扬扬大雪，而古代女才女谢道韫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恰恰应景。白雪成地，寒风刺骨，风雪载途，这里前不见去路，后不见来时路，片片落花因相依偎而生长，掩盖成大雪无痕的世界。雪山因常年累积，留下了深深疤痕，积雪成堆，成了名副其实饱满敦实的“帽子山”。

阿肆迎远处的大群人影而来，待到隐隐看清对方是何人，阿肆拉住鬼兵，示意停止前行。前方正是满山遍野的鬼兵，在冷风伫立。在众鬼兵之首是位古朴黑袍短发小孩，红色瞳孔，手拿黑色气体聚积的长刀，一众鬼兵中尤显矮小，脸虽似小孩，但气质更为戾气。

那黑袍小儿称之为“夜游神”，可通过主动切换的途径变为“日游神”，可谓一体两用，因而共称“日夜游神”。

夜游神见仅衣衫褴褛的阿肆与一鬼兵抵达，而身后则是装备精良的成千上万鬼兵，显露不屑，高声道：“造反者速速投降！”

阿肆一言不发，一味环顾他们身后脚下隐约有像众多蚕蛹差不多的东西在疯狂动弹。

阿肆向前推自己要要挟一路的无辜鬼兵，毫无感情说道:“你，回去。”鬼兵恭敬不如从命，恨不得现在马上回去，与其被阿肆要挟得生不如死，不如与伙伴一同战死沙场有面子。

鬼兵将踏入自己阵营，差三四步的小距离，欢呼雀跃的解放心情步步迸发，而阿肆见时侯已到，扭扭脖子，摆好单手突击的动作——斜沉拗步，眼神凌厉得迫人心弦，阿肆一个快步，不足半分钟，风雪仿佛未曾阻挡，踏逃逸鬼兵的背脊，高高跃起，擒贼先擒王，直刺夜游神的脑门。

夜游神连连后退，阿肆扑空，刀插入雪地，夜游神向前迈步，乘机突刺攻之，令这位鬼神始料未及的是阿肆一脚扫雪扑向自己挡住视线。就在那瞬息之间，阿肆如湍急水流对夜游神进行密集左右横连斩，夜游神连忙格挡后退，属实难以招架突如其来的一击。

阿肆见夜游神即将招架不住，即刻向上挑刀，夜游神的长刀高高飞起不断翻腾，如水轮带动水流，亦或说是水流促使转动水轮，水轮轮廓上涓流在此刻雄浑。夜游神盯着阿肆指向自己的剑尖，尤为震撼，更显大惊失色。

“为什么不杀了我？”

阿肆缓言道：“练练手，保持状态，等出了地狱，我要跟那个人最后再斗一场。”

“就像那句话:你真当以为这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走了。”

阿肆大言不惭道:“那就让我试试看吧。”

夜游神单手稳稳接下飞流直下的长刀，阿肆也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仿佛眼前风轻云淡。“真恼火。”，夜游神心里暗说，则发号施令：“所有部下就算是咬舌自尽，也不要帮助他逃出这个雪山地狱，若眼前之人逃出，你们要想想放出这人的后果！”

夜游神再次发起攻击，阿肆用刀横挡，甩开夜游神的长刀，阿肆直接由被动转向主动，连连进攻，咄咄逼人，刀光剑影，无一鬼兵肯敢插手，而阿肆在某刻也突然放轻力道，夜游神也因此趁机抓住唯一的破绽，打得阿肆后撤数百步。

正当夜游神欲攻击阿肆的下腿，阿肆反握刀，挡住这一击，二者不分伯仲，阿肆用刀顺着夜游神的长刀，譬如陀螺旋转一周，一手抓住夜游神的手臂将其反擒，刀已落，鬼已跪。

阿肆用胳膊挟夜游神的喉咙，夜游神如溺水般不停扑腾，脸上挂上一丝厌恶的容态。阿肆用刀对指各鬼兵，瞳仁中闪射滔滔不绝的敌意，眉宇间却仍显轻松，只是稍辙一步，引起鬼兵欲上未上的轩辕大波。此时呈现出对峙的局面。

“你不会以为，凭借这一凡兵利器，就能伤害鬼神的身躯吧？”夜游神停止了惊慌，反倒一脸嚣张得意，微微露出牙齿，眼角挤成月形。

“哈哈哈……可别小看鬼神的力量。”笑罢，夜游神顷刻之间从双臂下再生长两只手臂，共四臂。

阿肆睥睨，似乎是居高临下的王，集万人之上，无一人敢与之争抢，众臣子皆闭口不言，恭迎登基，藐视众生。而夜游神就是那大喊“王不死，天下衰”无畏王权的反贼。

阿肆旋刻觉察面前鬼神气场业已与之前大相径庭，松开夜游神，连忙后撤，夜游神转身扑向阿肆，他凭借曾经的经验，转退为攻，挥起剑花，夜游神不敢轻易向前，转而攻击下部。

不愧是阿肆，只见一刺，夜游神两手已被封印，生拉硬拽也拔不出来。夜游神面露苦涩，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阿肆则两手控制夜游神余下的两只手，形成一个擒拿推背，阿肆手下无情，两只臂膀已而错位骨折，阿肆踩踏在夜游神的背上，傲视群鬼，镇四方，群鬼皆惊，无一人以复前行，面色如铁，左右张望。

阿肆两手接住夜游神的刀剑，可以看到两人的手都在擅抖，阿肆趁两人不注意，使劲拉向前，而自己后撒，再一放手，中间的小孩站不稳，狠狠的摔了一跤，前面的小孩也伴随中间的小孩摔倒而全都摔了。

阿肆走到中间的小孩面前，就算双手血流不止，却一拳一拳痛击，血溅在阿肆衣服及脸上，凶残无比。

鬼兵见状不敢向前，害怕夜游神发怒，毕竟日夜游神都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

此时，阿肆摇摇晃晃又朝刀剑走去，夺取刀剑，果然轻而一举，鬼兵碍于日夜游神的规矩，只有惶恐不安，摆出防御姿势，没一个鬼兵胆敢向前应战。

阿肆不屑道：“堂堂阴曹地府的士兵，就这？”

鬼兵敢怒不敢言，夜游神意识其实早已恢复，轻眯双眼观察眼前的局势，见鬼兵们一个不为所动，他彻底地怒了，心想：“这群怂蛋日夜部下，平日里都是飞扬跋扈，其实根本不如其他阴间10鬼将里的任何一个部下，这都不敢违抗。”

夜游神缓缓起身，咳嗽几声，放声道：“全部鬼兵若能杀死这名造反者一次，给予军功。”

于是，人心齐，众人往之，人潮似汹涌澎湃，斗志昴扬，像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都燃起雄心壮志。

阿肆露出玩味的表情，双手各拿一刀一剑，身体摆出一个“大”字，仿佛这里他才是仅有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