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

　　我只好静盘坐在地上，但这里的犯人除了我，一个没有，按当时的记忆，毕竟这里可是一大群犯人的等待第二次处刑的刑场的判决书。如果说是我的记忆出现偏差，偏差按理来说不因有如此之大。

我猛然间想起，他那时的嘴角上扬，究竟有什么含义呢，当时喊我留步是为什么，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开口询问：“你当时想说什么？”

我突然打破沉默的环境，判官由一脸凝重，再看了我几眼，转而变为沉思，看向我吱吱唔唔:“我当时……当时啊……”

判官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猛闭双眼，又突然睁开。倒喊我上孽境台，反问我问题：“你的亲人是不是有一个人叫陆凡的？”

我感到惊讶，倒不是陆凡这个名字，而是惊讶他堂堂一位地狱判官竟有不知道的死人生前信息。

见我略皱皱眉，显得惊讶的样子，判官觉察到我怪异的小举动，误解我的神情，站起身，用力拍起桌，大胆地猜测：“难道陆凡真的是你亲人还是祖上的？”

我见判官这么问，反问道：“你怎么判断陆凡和我有关，况且作为判官的你拥有孽镜和可以审判的眼睛，还有不知道的死人生前信息？”

他说话带有犹豫，刚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最终还是妥协，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和他长得极像，当时他的处境也与你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你犯的罪比他严重的多。”

“还有他是上面鬼神不让查的，严格保密，也不给任何信息，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

判官坦白道:“我的眼睛其实不能审判你们的罪，真正审判的只有孽镜。”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陆凡吗？”

我的大脑仔细思索，将我仅存的记忆中记得的名字，在脑海中过遍，得出一个结论，坦然言道:“我不知道陆凡是谁，因为我失忆了。”

判官眉头一皱，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尽情把弄自己的胡子，一味回忆起什么，眼里闪着似有似无的疑惑。

判官小声喃喃：“难道他真的和陆凡没有关系？不太可能，毕竟他说他失忆了，万一他失忆前和陆凡有关呢，万一只是单纯长得像和做的事类似而已？”

见判官一下低头沉思，一下仔细看我，一下又皱起眉头，我的好奇心被勾引而出，询问判官：“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判官的思考被我打断，稍显迷茫看向我说道：“陆凡他估计是我唯一没有认真核查，只听言上面的阎王一言之词，让他接受整整18层地狱，最后他在最后一层地狱造反，被扔到所有人鬼神都不可以触及的19层地狱——人间地狱，进去之后会被沉迷其中的，就算是鬼神也出不来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也没有机会给他道歉。”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问其陆凡犯下多少罪，判官叹了叹：“他……什么都没有犯，那时，在被扔在19层地狱之前，我特意搬孽镜下去给被擒住在地的他面前，一照，镜中没有任何生前恶事出现，证明他什么事都没有犯。”

“我当时恭敬的给阎王行礼，恳求阎王看看孽镜，结果他扭过身了，单单寥寥数字‘我做的事，我不喜欢别人插手，尤其是自己人。’我却跪下，恳请饶命，阎王一意孤行，我在抬头之时，陆凡已经消失了，徒留我和阎王。”

判官神情低落道:“自从那天以后，心中老是不安。”

听完后，我我心里起了疑虑：“孽镜真的有用吗？造反不是约等罪加一等吗？怎么可能无罪，况且孽镜还会检查死后直至投胎是否还犯人罪行。”

请求他再次用孽镜照我，看看我是否真正犯下这些罪孽，判官不明所以，开口道：“我不是用孽镜照过你吗？”

“你怎么能确定它绝对是正确？”

判官冷哼一声:“怎么可能，它就是绝对正确……”

我继续追问，抓住脑中构思好的关键词：“那你怎么解释它明明照了陆凡，陆凡造反在你看来你已是事实没错吧？”

判官头一次这么被质疑，若是以前通常都是他质疑犯人，被我这套辞激怒，语气愈加重，甚至还有责怪的调：“对，没错，这个有问题吗？”

“当然有，按照我的记忆，它还会反映检查死后直至投胎是否还犯人罪行，所以你怎么解释，它什么都没有显现。”

判官刚点燃的愤怒的燃头，立即熄灭，反而畏缩起来:“我……你的记忆不是丢了吗？”

“我并不是完全失忆，快回答问题！”他的愤怒转移给我，犹如错过了，就没有任何机会。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渴求这个答案，明明自己都放下了。

判官语气低沉转入歇斯底里:“我……我……不知道！”将全身压抑大声喊出来，整个大厅都充斥声响。

判官喊出那句话时，全身浑然颤抖，我无奈道:“好了，现在我可以用孽镜吗？”

判官却说道：“现在恐怕用不了，造反的时候被犯人们夺去，认为是罪恶的，不知他们夺去哪里去了。”

“造反？”

听我这么一提，判官知道自己说漏嘴，只好威胁道：“他们把你送来我这里，是因为我提醒他们出去后立马找到你，不然万一你成了造反者，当造反结束时，你想想是不是要罪加一等？”

我此时此刻，脑海浮现出一个白色背影站在刀山上，他回眸转身，尽显宁和，没错我脑中的他是秦敏。一想到秦敏万一在地狱里，不顾大脑的稍加思考说道:“我要去看看。”

“不行，我不允许！”

“凭什么？”

“凭我作为现任十大阎王之一，有资格管束你的行为，也有资格向上面申请给你加罪！”判官一脸严肃，不向之前好好说话，彻底挑明了立场。

“对不起，我依旧要去，你拦不住我的。”我同时也挑明立场。

“你出去了，只会被擒住，当作造反者处理，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了。”

我二话不说，阴着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跳下孽镜台，快马加鞭奔向门口，没想到门口已经无法打开，我也无法像鬼兵一样遁地逃出。

这个阎王以为我会就此停住，好好待在这里，开口道：“门已经被我吩咐的鬼兵用法宝从外面封住，加上隐蔽符在外门不明显的一处，外人也无法发现。”

可我偏偏不信，掏出我袖口里面的小短刀，拿起，刺门，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被刺破的，但拿起刀就停不下来了。

我向前一刮，一直刮那一处，又刮又刺，仿佛是为发泄心中的情感，其实不然，我还是怕秦敏原来可以投胎得更快，却因此事罪加一等。

这座门的这一处，被刮得打出火星子直冒出，微弱的火光，足够给人一种活力贯穿心脏，跃动的痕迹是无嘴，行动是有嘴，述说一场盛世。

我一次比一次加大力度，如一个机器不知疲惫，汗流浃背，汗水从彤红的额头流入我的眼眸，视线已然模糊，挥刀的时刻，没想到出现了刀影。

阎王判官无奈道：“你就真的不死心吗？”

“不会。”声音忽然变大，仿佛一把尖锐的剑，戳穿钢铁般。目光一直盯住眼前，眼睛犹如透过门，看到万物。

“咣……”响彻寂静的孽镜地狱，连这个阎王心里产生一丝怜悯。缠满绷带的短刀，那白色被鲜活的红色浸入，深深刻入双手中。

判官不明白，外面的混乱，这里的安宁，偏偏要出去，去外面参加战乱吗？去外面无非只有两种结果，一种罪加一等，一种逃出去后被鬼将逮住，就要魂飞魄散，永世不能投胎。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询问:“究竟是为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做？”

“为了一个朋友。”

咬紧牙关，连续刮了半月（大概是，当时意识不是很清晰），大门上多处已经黑漆漆，旁边是一道道刮痕，长留于此，正当我数不清多少次刮，只听这个阎王嘟哝几句后，门便轰然打开，我连忙后退几步。

我懵怔，看向阎王，他无奈地摇摇头，冲我露出苦笑，向他道谢，远远眺望我离去的身影，发出一道感叹：“像啊，真像啊，可我还是没有拦住你，我不知道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就自求多福吧。”

然后他继续在嘴中含糊不清嘟喃几声，大门轰然关闭，走下孽镜台，贴上一张隐蔽符。此时的大门，在外人看起来与墙体以无二异。

我开始奔驰，在某个转角处，碰到了一群犯人，差点撞上，我连忙后退几步，拿起短刀，摆出攻击的姿势。他们手拿各种冷兵器，我想应该是正在造反的犯人们吧。

带头的黄毛犯人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他一问，我可以从中获得一个信息:他们不知道我未参与造反，既然这样，与其如同无头苍蝇，不如顺从，便把短刀收起，好声道：“刚才走散了。”

见我穿着一件破衣，长发及腰，却不像个鬼兵的脸惨白，只能是犯人。现在所有犯人暴动，大多互不相识，所以我理所应当成了他们以为的同伙。

他们放下戒备，随手招呼我:“那跟我们来吧，老大在刀山地狱等着。”

“刀山地狱？秦敏……”但愿秦敏已经刑期结束投胎去了，我的心里有点不安，感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抓住十几个鬼兵，一个鬼兵由四，五个犯人捆住，向下就拉着他们的手。拿起武器戳破鬼兵的身体，逼迫他们穿入地下，一个牵着一个人的手，实现多人遁地。

如果不肯带他们穿入地下，忍受的将是千刀万剐，各种地狱里的处刑方式对待，求饶的，反而激发他们的欲望，愈发凶残，现在的犯人与处刑者的身份完成了转变。

一须臾，在途中见过他们的各种处刑方式，鬼兵变成了他们的发泄工具。现在即使老实带路，也会受到殴打，不过，见多了，鬼兵打犯人，是犯人有罪，犯人打鬼兵，是鬼兵有罪？不见得，是犯人心中定下的罪。

进入刀山地狱，这里摆满各种冷兵器，这里的血腥味与人也愈加的疯狂，好像都要溢出这个地狱，渗透整个阴间。

“你们来了，哪一个地狱的队伍，赶紧来归队，几天之后就发起总攻了，还有就是派几个人通知其他地狱我们的人，不要来了，去每个地狱的布署者报告，到时候我会通知所有人的。”

站在上面的人我看不清，他好像站在暖阳旁，好耀眼，可那个声音好熟悉，等我往前几十步凑近一看，隐约看到发号施令的那个人穿着一席白衣。